苏云深沉着脸上了车,看魏迟彻露出分戏谑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猛地坐在马车上,闹得这车子微微晃动,前头的赤炎马吐了两口气,又恼怒地跺着蹄子了。
“我看你便是故意如此。”她双手环抱和,忽然说出此话。
魏迟彻扬眉,故作不知。
“不管是吓琢儿,还是今日故意让我闹笑话。”她撇撇嘴,又补充道,冷哼一声,剜了他一眼。
魏迟彻勾起嘴角,别过头去看着苏琢,“他相信我,自然是不大相信你这个姐姐。”
“胡说!琢儿最是同我要好,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们二人。”苏云深瞪眼,低声怒道。
正当时,马车忽然启程,赤炎马像是恼怒的很,飞快地奔走出去,那马车摇晃,苏云深吓了一跳,没有坐稳,一个劲头往前冲去,直直地栽倒在马车宽敞的地上,正当时,一双手飞快地伸出来,不偏不倚地捂着她的额头,才避免了头磕碰是上小桌子的后果。
那手微凉,微微用力地捂着她,似是也是被吓了一跳。
苏云深猛地抬起头来,见魏迟彻有些无奈的神色,赶忙坐起身来,支支吾吾道,“你……你的马性子太烈,总是如此看我不顺眼。”
“罢了,本王若是开口,保不定你要说我挑拨离间你和赤炎一人一马。”魏迟彻讥讽道,上下打量着苏云深,她今日身穿一些白衣,衣摆翩翩然,面上不施粉黛,墨色长发略略挽起一个环,简单的用木簪盘起,倒是真的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到寒霜谷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因为出门的早,故而到达的时候,尚且还是是太阳刚刚高升的时候。
苏云深止不住地探出头去看着外头的路程,兴奋不已,原先一直瘪着的嘴巴也渐渐上扬,露出了欣喜神色。
苏琢已经转醒,揉了揉眼睛,一眼便见阳光打进来,循着飘摇的车帘,看得苏云深一人兴奋不已地探出头去望着窗外,几乎半个身子都要侧出去了。
他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却看苏云深回过头来,笑看着他,“琢儿,你可睡醒了!”
苏琢颔首,却忽而觉得脑袋一疼,微微攒眉,像是记忆当中的某个片段闪过脑海,同样是马车轻晃,同样是这句话,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不由自主的僵住了身子,半晌,便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见苏琢的神色越发的不对劲,苏云深飞快地回过神来,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搂在怀中,继而反手就按在了脑前后的穴位上。
“怎么偏生这个时候开始犯病了,还好是朝着寒霜谷来的。”她一面说着,手擦过苏琢墨色的长发,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儿才发觉苏琢的额头上已经濡湿了冷汗,登时便心疼不已,红了眼眶。
“痛,头好痛啊……”苏琢低声喃喃着,咬紧牙关,吃力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就像是有人从他的脑中敲击一般,痛得他浑身颤抖。
“琢儿,琢儿!不要担心。”苏云深喑哑着嗓音,压抑着心中的惶恐,手中的动作飞快按压,只是不知为何,马车颠簸飞快,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起来,根本无法用力在穴位上按揉。
魏迟彻眸光微凌,见苏琢就这样依靠在苏云深的身上,颠簸的马车,让苏云深瘦削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飞快地坐在她一侧,伸手紧紧地搂着她摇晃的肩头。
苏云深心中一顿,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再摇晃,依靠在魏迟彻的手臂上,不知为何,竟然一瞬间不再紧张了。
她深吸一口气,容不得自己多想,略微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只是这一番动作,却没有让苏琢冷静下来,他像是一瞬间内抽走了所有的气数一般,脸色苍白瘆人,躺倒在苏云深的腿上,不停地啜泣,抽抽搭搭地说着什么话。
“琢儿,马上就到了。”苏云深低声喃喃,眼中噙着泪水,轻声安慰道。
“之前便也是如此么?”半晌,魏迟彻声音沉沉,望着苏云深,感觉到她瘦削的肩头在微微发抖,一时之间,心中收缩了几下。
苏云深颔首,垂下了嘴角,不置可否,手中的动作不停,已经感觉到手臂渐渐的酸疼下来,可还是听到苏琢喃喃的哭喊声。
“可怜的琢儿,为什么你要遭受这样的罪过。”
马车拐了弯,终于到达了寒霜谷的门前,要走入寒霜谷的树林,需要经过一汪池塘,三人下了马车的时候,正看着李惊阳站在船只上等候着。
“师姐。”见苏云深前来,李惊阳三两步上了岸,凝神细看,竟见苏琢是被魏迟彻抱着下来的,微微一愣,“这是……”
“快走,惊阳,他又犯病了!”
苏云深着急不已,一把拉着李惊阳的手就朝着船只上奔过去。
身后的魏迟彻半眯着眼,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循着他们二人的脚步走过去,站在船只上,瞥眼看着李惊阳,二人四目相视,都带着几分火气。
“阿姐……我们一起去,城郊看戏。”
忽然听苏琢喃喃的声音传来,哽咽不已,明明口说所言的欢喜的声音,却带着哭腔说出,像是每说一句话,就痛苦不已,钻心蚀骨一般。
“琢儿,别说了,阿姐带你去,我们去梨园,去看小姑娘唱戏,去看耍大刀的,去看皮影戏,你想看什么,我都带你去看。”
苏云深心中一疼,方才还隐忍着泪水,如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的落下,反手紧紧握住苏琢发抖的手掌,微微啜泣。
片刻后,感觉苏琢冷静下来陷入了沉寂的睡眠之中,船只也已经到达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喊我了。”上岸之后,苏云深闷声说道,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云丫头。”不远处,一声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抬起头来,看白辞身穿着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站于枫叶林之中,在那红似火一般的落叶之中,宛若一股清风一般定定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