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道理?
魏迟彻脸色的恼意更甚,凝神看着李惊阳,他神色不急不躁,像是将所有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本就不喜李惊阳,见他如此,面色更是有些不悦。
“看起来寒霜谷的弟子,大抵都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真当我彻王府养的都是废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他睥睨着李惊阳,走到他身前,附着着金丝祥云的绵软鞋履,走在粗糙的地上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一厚重的鞋子,稳稳当当地踩在了李惊阳方才触碰苏云深的那只手上。
脚心微微用力,李惊阳有些吃痛,却也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
“前些时候,见你手术时双手敏锐,如今废了你一只手,想来也不碍事。”他语气淡淡,话里带着几分嘲讽,眼中的阴鸷却是更甚。
“魏迟彻,你不可以!”不等李惊阳说些什么,苏云深却是心中一紧,伏下身来,双手牢牢地抓住了魏迟彻的腿,“王府之事本和他无关,你要怪就怪我吧!魏迟彻,算我求你,饶恕我的师弟!”
若是没了一双手,以后他又如何行医?如何拿得起银针?
魏迟彻的动作微微一顿,似是没有料到她如此作为。
为了护着李惊阳,她竟是肯放下身段来求他?
魏迟彻垂帘,看苏云深抬起头来,披散的头发遮盖了苍白的面容,目光却落在李惊阳的身上,满是担忧。
他心中一冷,万般不甘的她,除了那时候求他给苏琢救命之外,什么时候这样卑躬屈膝?
苏琢是她同胞弟弟,她担忧,求情,也属正常。
那这个李惊阳又算个什么东西?
“姐姐对李神医当真是情深义重,看得我都要哭了。怎么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师弟,竟然还要将所有过错拦在身上呢?也不怕王爷发怒吗?”夏芸儿见魏迟彻冷了脸色,她偷偷地抿嘴笑着,摇晃着手中的小扇,揶揄道。
这个苏云深,真是不识眼色。
如今魏迟彻现在已是怒火中烧,而李惊阳又是外人,她却带着外人闯入彻王府,甚至劫持王府侍卫,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却还三番五次为他人求情,怕是要将魏迟彻的怒火点燃。
不过,这也好……
苏云深跪在原地,双手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喉头上下滚动两番,开口还是那句话,“此事与李惊阳无关!”
“既然如此你舍不得他,不如就去地牢里陪着他去!”魏迟彻攒眉,猛地收回了腿,冷眼望着苏云深一个扑棱,就摔在了地上。
侍卫先行押着李惊阳离开,动作颇为粗暴。
李惊阳脚步趔趄,略略回眸看了看苏云深,继而便顺从的离开了。
苏云深知道王府之中的地牢是如何阴暗湿冷,如今连累李惊阳遭受如此磨难,心中难受不已。
被侍卫反手押着站起身来,还神色惶惶,想开口说什么。
“王爷……”她一开口,就连称呼都变了。
两个字像是利刃一般,剖开了魏迟彻心中讶异怒火的囚笼,心中像是有一团火气无处发泄。
他猛地回过身,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一双手如铁钳一般桎梏住她瘦削的下巴,恶狠狠道,“苏云深,如果你不想你的师弟现在就死,你最好少说点话!”
他眼中翻腾着杀意,嗜血而残酷。
苏云深心中一紧,继而无力地垂下眼眸,知道魏迟彻所言不假。
魏迟彻抿唇不语,眸光上下打量着苏云深,最终停留在了她头上的花簪上。
那花簪……
他忽然一伸手,猛地扯下了那簪子,连带着扯下了几缕她头上的黑发,继而狠戾地摔在了地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菡萏清丽高雅,你苏云深如此卑劣不堪,也配吗?”
苏云深神色凝固,看着四分五裂的花簪,魏迟彻声声言语似是冰冷,落于心中尤为刺痛。
夏芸儿见状,赶忙上前扶着魏迟彻,娇笑道,“迟彻,你管她做什么?他们二人如今犯了事还如此强词夺理,扔进大牢里自生自灭就是了。”
说罢,睨眼看着苏云深,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和得意。
二人被一同关入了王府的地牢之中。
许是刻意而为,二人并没有关在一处。
彻王府的地牢阴暗湿冷,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此处,地面上斑斑驳驳,长满了黏腻湿滑的青苔,栏杆上的铁锈腥臭粗糙,蹭上衣服上都难以洗涤。
进了地牢,就是永无止境的黑暗,没有白日,只有上头一小块方窗,透露着点点的光芒,昭示着是什么时辰。
苏云深走入地牢,门“嘭”的一声不客气的关上了。
守门的侍卫不知是不是收到了夏芸儿的命令,尤为不客气,推推搡搡的,说话的口气都不甚好。
“师弟!”
苏云深没有理睬那侍卫的冷言冷语和动作,抓着牢门就在黑暗之中打呼了两声。
好半晌,听到锁链窸窣的声音,李惊阳疲倦的声音才从旁传来,“我在此处。”
“你没事吧?!”苏云深心中紧张,听李惊阳的声音不对,又听锁链声音刺耳,“他们对你动手了?”
“不碍事。”李惊阳依靠在墙角,湿冷的墙壁濡湿了衣服,他微微喘息着,胸口上下起伏,连带着上面的伤口一开一合,裂开又合拢。
彻王府的侍卫,见风使舵的小人!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略微平缓,免得苏云深担忧。
可末了,却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们打你哪里了?”苏云深的声音急切地传来,双手攀上了铁门上,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忧,“师弟,你在什么地方?招呼一声啊!”
“我没事,只是这里太冷了。”李惊阳微微攒眉,直起身子来,却又听苏云深焦虑的声音传来,不由得笑出了声。
听得此话,苏云深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侍卫蹚踏的脚步声才传来。
铁门倏地一声开起,紧接着就是扔进去了三两个乒乓铁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