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孝心,可你知道你爹收了银两之后走的匆匆,不觉得奇怪?”苏云深扬眉,看着江宣这般,却能隐隐约约从他的话语之中找到几分失落和无奈,“你就不曾想过,你爹早就已经想要将你转手卖了?”
“那又如何,他也不是我亲爹,这么多年,这些也都是我该做的。”江宣长吁一口气,像是已经看开了一半,原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话说一半,眼尾不住地打量着苏云深的衣裳,心中一动。
这一身衣服华贵,上头还纹绣祥瑞之兽,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制作的起,看起来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也警觉了起来。
可看着苏云深一脸面色温和,并没有多少凌厉的神色,一言一行之中,虽然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却又比别人多了几分飒爽之气。
一时之间,江宣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的想猜想苏云深是什么身份的小姐,却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正巧,李惊阳已经带了人回来,刚刚走入店铺内,便警觉地看着江宣,见江宣神色不改,面色平缓地站在一侧,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师姐,时候不早了,下午师父还要让我先行回去谷中,你还需要什么药材,同我说来便是。”李惊阳走至苏云深身侧,有些无奈地说道,言语之中,担心不已。
苏云深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回头看着江宣,却觉的高兴,“没事,你去忙吧。”
李惊阳长叹一口气,见苏云深说如此,却还是担忧不已,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行离开。
如今都已经过了正午,只是不知魏迟彻知不知道自己出去了,苏云深想着自己也该回去。
等那些人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店铺,她便留下江宣在此,“你好生在这里住着吧,反正也应该习惯了。”
“我能跟在你身边,不必介意。”江宣见状,却坚定道。
“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回去的地方,恐怕不是你能过去的。”苏云深扬眉,如是笑道。
听得此话,江宣的心中更是纳罕不已,见苏云深如此,虽然还想过问,可心中微动,也就作罢了。
“既然如此,你想要开药铺,需要我去先问问行情?”
“不必了。”苏云深摆摆手,倒是笑的洋洋得意,“不必。”
“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我就是行情。”
苏云深抬起头来,说罢了此话,便转身飘飘然的离开了。
江宣瞠目结舌,还是头一遭听到如此骄傲的话,挠了挠头,跑出门外,却只是看到苏云深飘然而去的背影。
赶回彻王府的时候,苏云深心中忐忑不安,唯恐魏迟彻发现一二,自己的计划便要泡汤。
不过好在自己从山月阁的窗户翻进去之后,周围还是寂静无声。
她松了一口气,赶忙换下了衣服,继而擦干净了脸上的妆容。
正当时,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苏琢疑惑不解的声音,“小崇说小靴子被姐姐带走了,这是为何?姐姐拿去做什么呢?”
苏云深一顿,有些尴尬地看着那个靴子,确实是自己趁着苏琢不知道的时候拿回来的,不过没想到苏琢来的这样凑巧,她便拎起靴子准备朝着外头走去。
“苏公子,今日小姐许是有些身体不适,还在房间休息,你稍等再来吧。”梨冬的声音忽然传来,显然是挡住了苏琢前来。
苏云深心中一紧,有些讶异地看着飘动的珠帘,屏风之后,隐约还能看到梨冬的背影。
奇怪,她并没有和梨冬说自己在做什么,她为何会这样替自己说话。
“可我还要去踢蹴鞠……”苏琢听得此话,虽然有些讪讪,不过也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
“琢儿,我拿出来了,那日我看着这个靴子纹绣精致,就顺手拿过来看了看。”苏云深赶忙说道,提着靴子走出去,正见苏琢已经穿着一身踢蹴鞠的衣服,见苏云深出来,便露出了笑意,“姐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没什么,只是睡久了罢了。”苏云深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侧梨冬,却看梨冬已经转过身子离开了此处,不知去做什么事情了。
苏琢倒是高兴,踢着靴子就走了。
苏云深深吸一口气,心中踌躇不已,不知要不要同梨冬去过问这件事情——可梨冬不是魏迟彻的眼线吗?若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离开而山月阁,为何不同魏迟彻说这件事情。
缓缓走出门外,见梨冬已经在拾掇自己放在院子里面的汤药,出去这么些时日,没想到那些药炉子竟然都还没干,反倒还是满满当当的水,原是梨冬不停地加着汤。
“梨冬……你怎么做这个呢?”苏云深有些讪讪,走上前去,低声问道。
梨冬回过头去,依旧是温和一笑,“奴婢唯恐小姐的汤药干了,自然是要加水。”
“可我今日在房间内……你为何不去叫我?”
“奴婢想来小姐一定是在休息,午膳的时候睡着了都喊不醒,便也就不让旁人去打扰了。”梨冬回过头去,头也不抬地说道,面色不改,手中的动作飞快而伶俐,正是做惯了事情的才会这般飞快。
苏云深心中一紧,不敢在问下去,只怕是若是挑破了这件事情,保不定梨冬就跑去告诉旁人了。
故而便点点头,又回到了房间内。
细细想来,这个药铺马上就要开了,自己时常都要离开王府,还是需要找一个法子来遮掩过去。
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的法子,反倒是弄得脑中更加的混乱不堪,却又疑心魏迟彻是否会发觉一二。
苏云深长叹一口气,有些懊恼,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担忧这件事情。
“真是所谓富贵险中求。”她自嘲地说道,翻来覆去没有个好法子,若是魏迟彻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何须自己去遮遮掩掩?
这京城偌大,当真不是一个安全地方。
越想,思绪便越发的深远,不知不觉,又想到当年在将军府中那般畅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