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刚刚忘了问你了,我们的爹娘都去哪里了啊?”苏琢嘟着嘴,有些好奇道,说起爹娘,刚脱口,便红了眼眶,“我好像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可是我好想爹娘啊,他们在哪里?”
他语气带着几分哽咽,看着苏云深怔怔的神色,忽然扑上前去抱着她,“姐姐,他们住在哪里呢?为什么他们不来找琢儿?是不是爹娘们都不要琢儿了?”
“琢儿……”苏云深缓下声音,看着他微红的双眼,说起这件事情,声音亦是颤抖不已,她拍了拍他的肩头,如鲠在喉,虽然心中不忍,闭了闭眼,却还是定定道,“琢儿,爹娘都不在京城,现在就只有姐姐和你一起。放心吧,就算是这样,姐姐也会保护你,会陪着你的。”
“不在京城,爹娘怎么就不在京城呢?”苏琢猛地抬起头,有些讶异,却更多的是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忽然紧紧攥着苏云深的袖子,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不在了?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他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痛,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爹娘为什么会不在京城?为什么只有他和姐姐?
“琢儿,你不要着急,让阿姐告诉你。”见苏琢忽然变得如此激动,苏云深吓了一跳,害怕他又像今日一样发病,便一把搂着他,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琢儿……其实是爹娘要出一趟远门,所以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
苏琢听着苏云深娓娓道来,也渐渐的冷静下来,原本紧张的心也放下,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是我不好,太着急了。”
苏云深忍着泪意,扯出了笑容,灯火之中,显得格外的落寞黯然,可也好在苏琢没有发觉此事,又回到了之前高兴地时候,同魏迟彻说了许多关于在府邸之中的事情。
“魏哥哥,你明天可以陪我下棋吗?”说多了之后,苏琢有些累了,喝了一口茶,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魏迟彻,见他神色依旧温和,又咧开嘴笑了,“我最喜欢同魏哥哥玩了。”
魏迟彻颔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苏琢的手,瞥眼看着苏云深神色失落,心中微动,淡淡道,“先去洗漱吧,衣服都脏了。”
苏琢低头,果不其然看见身上的衣服都是痕迹,乖巧地拉着小崇去洗漱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的声音。
苏云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扶额,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收缩疼痛着,坐直了身子,瞥眼看魏迟彻还坐在眼前,再想到刚才苏琢的追问,那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恼怒道,“王爷,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只要魏迟彻还在她的面前,她便忘不掉,他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魏迟彻凝神望着她,抵着下巴,似乎是想说什么,许久之后,见苏云深都有些想要合上眼了,才喑哑着嗓音道,“你如此骗他。”
苏云深心中一震,猛地捏紧了拳头,深如鲠在喉一般,瞪眼望着魏迟彻,眼底带着几分红丝,“你听起来,可是很失望?还是说,你想要我告诉琢儿,是你杀害了他的父母?!”
魏迟彻嗤嗤一笑,见她满眼敌视,倒也不介意,“本王只是想着,你这样痛恨我,怎么会昧着良心如此?”
“我倒也不怕告诉你,我不过是不想让琢儿伤心罢了,你以为我是在维护你?魏迟彻,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是永远不会解开的!”苏云深厉声喝道,一拍桌子,见他竟然还是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气红了眼睛。
魏迟彻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她怒上心头的模样,只悠然地看着外头沉寂的夜色,半分讥讽却又半分认真道,“倒也是,你不是苏琢,忘记了过往,能如此轻易被哄好。怕是在这彻王府,恨不得时时刻刻手刃了本王吧?”
苏云深一窒,听他话里有话,顿了顿,有些支支吾吾,“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
虽然她一直都想杀了魏迟彻,但是那雷公藤,不是她给他下的,她自然不会认!
“罢了,不提也罢,本王走了。”魏迟彻眉眼扫过一丝不耐,倏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苏云深讶异,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走远。
回想起方才和苏琢说的那些话,只是不知道当他恢复记忆了之后,又该是怎样的失落?
罢了,如若是能够让他再美好的生活一段时间,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吧。
苏云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想到。
夜已深沉,景风站在门口候着,奔波了几日,昏昏欲睡,正东倒西歪之时,忽然见魏迟彻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冷不丁地站直了身子,迈开步小跑着上前跟上,心中有些紧张——想着二人又是吵架了。
魏迟彻紧绷着脸在王府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薄润的红唇紧抿着,一言不发,他只消回想起苏云深方才字字泣血一般的控诉,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王爷,方才花月院的人来……”
“不去。”魏迟彻厉声不悦地打断景风的话,冲着他扫了一眼,““本王要回去休息。”
景风吓了一跳,微微咂舌,想来果真是和苏云深又吵架了,也就只有悄悄地跟着,可静静走了许久,却又忽然听得魏迟彻声音传来,“你是说,因为苏琢跑到了屋子,他才想起以前的事情?”
“属下想来是如此,那会儿倒是吓了一跳。”
此话说罢,却在没有听到魏迟彻的声音传来。
此夜寂静,唯有虫鸣声声,二人的脚步声踩在草地上府,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景风跟随着他走了许久,想来竟还没有到玄晖阁去,一抬眼细看才发觉魏迟彻并不是朝着玄晖阁而去,反倒是沿着小路走到了那破损的小木屋前头。
木屋经过白日里的这么一倒腾,早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骨,如今在月色之中只留下一个倾斜的轮廓,看起来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