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已经越发的不早,她打了个哈欠,躺在床榻上,看着沉沉睡去的苏琢,伸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他的手,“琢儿……阿姐到底应该怎么办。”
许是听到了苏云深的呢喃,床榻上的少年,有些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身子。
苏云深见状,反手,又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胸口,让他平静下来,“阿姐想给你治病,可是你我二人再没有办法同往昔一般,自由的在京城行走,你说阿姐应该带你去什么地方,才能让你安安全全的长大?”
彻王府再大,却也不是他们的家。
苏云深心中倍感焦虑和孤单,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带着苏琢离开京城,去往安定的生活,她必定会在所不惜。
苏琢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云深和自己躺着,不过她的双腿依旧放在地上搭着,看起来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这样睡着很是难受,苏云深皱起眉头来,没有盖被子,双手紧紧抱着身子,手已经冻得冰冷。
苏琢讶异,连忙屏息的不敢吵醒,顺手就将被子给拉开,小心翼翼地盖着苏云深单薄的身上。
“大夫姐姐是笨蛋吗?为何不上来睡?”他有些纳罕,没想到自己昨儿睡得这么沉,竟然连苏云深进来看自己都没有发觉。
揉揉臂膀,还觉得有些酸疼,莫不是昨天晚上落枕了?
苏云深听得声响,微微睁开眼,这会儿才醒过来猛地做起身子,却发觉腿脚已经麻了,“哎哟”一声就滑倒在地上,吓得苏琢赶忙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姐姐,小心点!”
“我怎么就这样睡着了,琢儿,没有吵醒你吧?”苏云深懊恼,锤了锤自己的腿脚,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这会儿睡着了没有流口水什么的,难免惹出笑话来。
苏琢笑了笑,却也不以为意,大方的拍了拍床榻,“姐姐若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一个晚上这样睡着,一定很难受。”
“我没事。”苏云深心不在焉地说道,见苏琢那欢喜的笑颜,心中就欣喜几分,也不顾什么身子如何了,撑起身子来就要去给苏琢拿药。
苏琢跟着她下床,见她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便赶紧上前扶着她,二人一左一右,时不时的说说笑笑,关系比以往更加密切了许多。
苏云深的心中感慨不已,看到苏琢如今这样亲密她,昨儿的遗憾冲散了不少,或许这样倒也不错。
“苏公子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小厨房的人端着茶汤上来,见苏琢笑脸盈盈,几个跟来的侍女都莺莺燕燕的笑了起来。
这孩子本就生的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笑出声来,真是惹人欢喜。
那双眼睛像是闪烁着熠熠星光一般,府邸中的下人很是喜欢私底下讨论他。
苏琢腼腆地笑了笑,点点头,“刚刚姐姐和我说笑话呢。”
“苏公子和苏大夫的关系可真好啊。”一个侍女听得如此,感慨不已,这些个孩子大抵都是新来的,不太明白两人的关系,只是见到过他们有机会一同走在外面。
苏琢不好意思笑了笑,摸摸脑袋,“姐姐很照顾我。”
“看苏公子笑起来,还真和苏大夫有些像呢,要奴婢说啊,你们二人关系这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弟呢!”
那侍女轻轻笑了笑,说罢此话,大抵也没有注意到苏琢微微怔楞的神色,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就先行离开了。
苏琢微微一滞,手中的茶汤停在了空中,有些愣神,半晌,低下头去,眉眼之中闪烁着几分茫然和疑惑,“姐弟……我和大夫姐姐,像真的姐弟吗?”
‘琢儿,琢儿,你不认识阿姐了吗?’
‘救救琢儿,他可是苏家唯一的男丁啊!’
倏地,像是有什么东西窜过脑海之中,带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绝望和疯狂。
尖锐的针刺感重新出现在脑中,苏琢豁然瞪大了眼,猛地松了手,被子碎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捂着脑袋,疼得喘不过气来,就直挺挺地就趴在了桌上。
“琢儿!怎么了?”
听得装着茶汤的碗掉落在地上噼啪的声音,把在里头的苏云深吓了一跳,匆匆从里间跑了出来,就看到苏琢一人趴在桌上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摁着脑袋,眉眼拧巴在了一起,看起来难受至极。
再一会儿,马上要滑落在地上。
“琢儿!”
苏云深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飞奔上去扶住苏琢,刚想叫人搭把手,却看茴夏站在一旁吓得煞白了脸,张大着嘴,显然是被吓坏了。
苏云深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从一侧的棉包之中抽出了银针,简单的在烛火上前后烧了两回,就抓着苏琢的手朝着穴位针刺下去,一连下去六个穴位,从手掌扎到脖颈下,最后一针没入了穴位,才听得他轻哼一声,大口喘息着,才略微冷静下来,停止了周身的颤抖。
只是此时,他的冷汗涔涔,濡湿了全身,头发紧紧地粘在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像是受尽折磨。
“怎么回事?”苏云深头一回有些恼了,回过头去瞪眼看着茴夏,再看桌子上洒满了温热的茶汤,还氤氲着热气,闻到茶汤浓郁油腻的气味飘散在房间之中,有些愤愤地地叹了一口气,抓着桌上的布用力地擦了擦桌上的一片狼藉,猛地甩在了地上,“你们到底做什么吓到她了!”
平常冷静的她,只有苏琢受到了伤害,她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苏大夫息怒!”茴夏和身旁的小崇吓得猛地跪在地上,脸色惊慌,看着苏琢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真是马上就要咽气的样子,委实有些纳罕,“奴婢不知道,苏公子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头疼脑热起来!”
“他在宅子之中会如此吗?”苏云深并不轻信,严厉地看着从宅子那儿跟来的小崇。
小崇吓得疯狂地摇头,双手对天发誓,“苏大夫,不是奴才,苏公子在宅子里从来都不会如此,今日不知是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