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入,就闻到一股药草的气味,当是出自白辞之手。
没有檀香清淡,也没有龙涎香浓烈,苏云深吸了吸鼻子,从中辨认出几味药来,倒是纳罕太后的病情已经至此,竟然还需要这样的药来调理了。
不知不觉地走到珠帘之前,她就被景风一把拉住了。
他严肃地朝着苏云深摇摇头,示意她不得入内。
里面便是太后安居的地方,苏云深回过神来,赶紧闪去一边,透着珠帘,模模糊糊看个大概,不知白辞有没有在里面。
“二位用茶吧。”
侍女走上前去来,给二人递茶,景风颔首,面不改色地接过茶水,便放在了一侧。
苏云深有样学样,敛声屏气地展在外头,时不时看着里面,焦虑不安。
待到里头的门一关上,外面的侍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各种闲散起来。
“景风哥哥,这一次怎么是两个人入宫啊?”小宫女抬起头,凑到景风的身前殷勤地问道。
看起来景风还颇受欢迎的,苏云深心中暗暗一笑,想到景风在彻王府中好像也是引得不少侍女青睐,如今看他依旧不苟言笑而忌惮的样子,感慨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神医来了吗?”景风看宫女热心难以招架,只得扯开了话题,又看苏云深满脸促狭地看着她,便如是说道。
宫女摇摇头,回头看着门外,长叹一声,“太后的病情越发的眼中,难道神医也没有法子了吗?不是都说是妙手神医,可看起来太后还是日日的消瘦下去。”
“神医虽好,也得治本。”苏云深听那宫女如此说白辞,不悦地说道,开口回应道。
这宫中有人给太后下毒,就算白辞能解毒,也要那人不日日下毒才行,怎么反而是责怪白辞医术不精?
不过说来奇怪,难道这件事情白辞没有禀告皇上吗?
为何太后宫中还是这样的人多,不应当避嫌吗?
宫女纳罕,听苏云深这样一说,倒是来了性子,回头轻哼一声,“看起来你倒是知道很多?”
苏云深不服气,刚想开口,“我……”
“可是王爷在里头?既然如此,老夫等会儿在进去吧。”
身后传来白辞的声音,他重重的咳了咳,精明的眼扫过苏云深欢喜的面色,手中拿着药箱,继而朝着苏云深招呼着,道,“你来帮帮我,我有些力气活儿。”
宫女见白辞过来,赶忙敛声屏气,不敢再多说什么。
苏云深巴不得如此,小跑着就到了白辞面前,二人走至了庭院,才见白辞将药箱摆放在桌子上,重重叹了一口气,“云丫头,你怎么乱跑,这个时候了还入宫来?”
“师父,我实在着急,琢儿的癔症不好,就连我都记不起来了,我没办法,只能偷偷跟着魏迟彻入宫。”苏云深听得此话,攒眉道,说起苏琢,脸上又露出了难过的神色,“他不认识我,如今竟然只认那个魏迟彻了!”
白辞长叹一口气,微微摇摇头,“癔症的病在心不在身,心中受创,蒙蔽了自身的内心,自然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想要治好,没有那么容易,除去服药针灸之外,还需要治本啊!”
“什么治本?”白辞沉吟片刻,看着苏云深急不可耐的神情,有些犹豫,“为师说了,只是如今你还不能去做,这件事情非要有十成把握才可以进行,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癔症之人,内心有所遮蔽,像是被纸糊住了,须找一件能戳破纸的事情,那事情如同利刃,非要是让他内心神受刺激的事情,但凡是见着此情此景,必定能让他回想起过往的事情来。”
苏云深当下便先到了将军府,那血海深仇,翻天覆地转变,就是从将军府被灭门那一刻开始的。
她慎重地点点头,看着白辞面色凝重,回头看着太后宫中安谧的气氛,“师父,你不曾和旁人说起太后中毒的事情吗?那宫女听起来还不知道此事。”
白辞微微摇摇头,有些为难,“为师不想搅入宫中斗争之中,可如今我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心思。”
“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给太后下毒,一定不是什么一般人,师父在宫中一定要小心为上,若是不行,就告诉我和师弟,我们一定进来把您带走!”苏云深紧紧握着白辞的手,沉声说道。
白辞含笑,微微点点头,心中略有欣慰。
“医仙,太后让您进去呢。”门外,正看小侍女走上来道。
白辞拿着药箱子就走入了里间,不知为何,魏迟彻也还不曾出来,苏云深只得在门口又守着许久,沉重的头盔压得脖子酸痛,她不得不双手抬起头盔,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你这样做,会让别人怀疑的。”景风讶异,见苏云深这样动作,赶紧说道,“等会旁人来了,都觉得奇怪。”
“如今也没有旁人,你怕什么?”苏云深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头,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里间传来了几声说笑的声音,听起来应当是太后的声音,她侧耳倾听,不知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正想着,却看珠帘掀起来,太后被搀扶着缓缓走出来。
景风和她赶紧跪下请安,却看太后心情不错,想来是因为见到了魏迟彻而觉得高兴。
“哀家今日正想看看外头这个好天气,还有皇上前些时候送来了一尊琉璃菩萨,放在外头还没有好好看看,既然医仙说无妨,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参拜参拜。”
她一身雍容的华服,面色苍白,却因为擦涂了胭脂而显得干瘪的红润,一双深陷的眼睛和青灰色的嘴唇,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气血不足而导致的。
白辞跟在后,瞥眼看了看苏云深,示意她往后走去。
苏云深赶忙推到了魏迟彻的身后,不敢引起注意。
“去将桌椅搬去庭院。”魏迟彻头也不回,喝令他们二人。
苏云深气的咬咬牙,知道魏迟彻是故意而为,那楠木的椅子多重啊,要是自己有个好歹,抱着椅子摔倒了,人摔坏了倒是不要紧,椅子烂了,自己肯定是要掉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