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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甄煦的声音。

方才已经杀红了眼,心中被仇恨填满,险些入了魔。

忽而听到甄煦的声音,黎溯这才想起之前二人的约定,即便不为别的,为了甄煦此次的恩情,他断也不能做背信忘义之事。

却不料,二人下坠速度极快,此时想收剑已来不及,眼看着霜决没入了君亦寒的胸膛,眼前陡生变故!

在场众人,只见本该坠地之人,一瞬之间消失无踪。

随之,另一清冷嗓音,带着缥缈之感,从云巅之处传来。

声音轻的仿若微风拂过,却能清晰的扫入每个人的耳里,可见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吾儿,勿要再做杀孽。此人所作所为,自有神律处置……”

言讫,云层之巅光芒乍现。

七彩的光辉,瞬时将这一方天地,照得宛如云中仙地。

那是极其缤纷的神光,应当是从不同之人身上发出,从而映射成了如此斑斓梦幻的景象。

手中长剑触地,发出弯折的嗡鸣,黎溯借力向侧掠起,飘飘然落在地面,衣袂翩飞。

他仰头望去,但见近千身形从云层之间堪堪显现。

身穿银光铠甲的将士,将云层压得满满当当,为首的则是着装各异的上神。

他们个个面容不凡,出彩绝尘。而他们中央,正站着一位头戴银白发冠,身着金丝素衣,气度不凡的男子。

地面众人,其中有着不少资历较深的宗门长老,他们一眼便认出了男子身后的人。

他们有的是,早年间飞升了的宗门宗主,有的是许久不见的隐匿高人。

“这,这……”

众人瞬间激动不已,有的甚至叫喊“师尊”,但见他的“师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与之相认,反而一脸坚定的看着为首之人,众人也大约猜出了这位男子的身份。

于是,长者带着小辈,在片息之间纷纷跪成了一片,俯首叩地:“拜见神尊!”

此时,广场之上,只剩一人背剑而立,傲骨英姿,不屈不服!

神帝见黎溯不仅没有行礼之意,反而一脸审视的望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可又不能丢了他神帝大人的面子。

于是,他佯装威厉地干咳两声道:“吾儿,即便你自小不在神界长大,也在这凡修界历练了千年,最基本的礼数当是知晓的吧?见到父神,缘何不行礼?”

闻言,地表叩拜的众人,身躯都不禁抖了一抖,心里登时翻起惊涛骇浪。

可神帝不发言,他们便只能继续叩着,断不敢抬头。

黎溯都快被神帝这厚颜无耻的模样给逗笑了。

您老管这叫历练?你去历练个试试!

即便彼时,二人下界时隐匿了气息,也不是无从查起,神界有的是神器、神人,若有心,也不会任他二人在此界受尽苦楚磨难,甚至险些丧命。

如今,还有脸来讲究礼数,您配吗?

“神帝大人带着大军,千里迢迢从神界而来,不会只是想受我一拜吧?真是折煞在下了!”

黎溯摸着下颌,故作思忖状:“可是怎么办呢?真不凑巧,方才在下交战,被君亦寒重伤了膝盖,若要行礼,怕是有心也无力呢。”

说着,还故作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腿,若不是那模样太假,众人还真信了。

神帝的唇角抽了抽,可终归对他有所亏欠,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这个儿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个老子呀!

众神还是头回瞧见,一向自诩慧心妙舌的神帝,能在口齿之上吃鳖,可他们也不敢笑,顿时个个脸涨成猪肝色,肩膀抖的如晒糠。

就连神帝一旁,在外人跟前,几乎从无表情的白发男子,此时都忍不住弯了唇角。

黎溯见他不说话,也懒得与他计较,此时他比较关心另一件事:“甄煦呢?”

方才他明明听到了甄煦的声音,却在须臾之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连气息都无迹。

能在瞬息之间将人治住,还能顺便隐匿掉气息,让他无从找起,无疑,此人必是眼前这位,坐拥万千大能的神帝!

但让他奇怪的是……

他瞥了一眼身后众人,在他们进山之前,黎溯便有所察觉。

但奇怪的是,彼时他感知到了一抹与甄煦极其相似的气息,藏匿在他们其中,气息相近到仿佛是一个人。

打开神脉之后,黎溯的神识比之之前强大了数倍,一瞬间便能感知千里之外的景象,甚至能轻易感知到他们的特性。

所以他才奇怪,这抹气息,时远时近,仿佛在在此地搜寻着什么,却又在他落地之时停了下来。

见黎溯面容略有缓色,神帝松了口气,转而故作诧异道:“甄煦是何人?我不知啊……”

继而转头,对着身后千人问道:“你们知道吗?”

众人闻言,赶忙齐齐摇头,整齐划一道:“不知!”

神帝朝他摊了摊手,一副你若不拜我,我就死不认账的模样。

亏欠归亏欠,但他也着实看不惯黎溯眼下的做派……

为了复仇,冲动、盲目、毫无理性!

为了恢复神力,私用禁术,不知险些走火入魔!

方才黎溯一时被心魔侵占了头脑,若不是他来的及时,给他注入了一丝神力,让他及时清醒过来,如今他怕会神魂不稳,直接堕魔!

瞥了一眼,黎溯额头之上的那抹淡红印记。

如此不争气,真是枉为他子,不配为神界之主!

当然,最可气的是,这兔崽子在见到他时,不仅毫无尊敬,还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枉他这么多年,为他受尽非议苦楚!

黎溯命中有劫,彼时星阁长老言道:千年间神界必出大乱,大乱在新任神帝继位之时,新帝未经过历练点化,届时必会殒命。继而神界改朝换代,自此生灵涂炭,连下界都会波及,为了黎溯,为了天下生灵,神帝一人抗起了所有!

他编出预言,将事情扩大化,用计谋让这一天早些来临,他将顾黎二人逼进下界,只是为了确保他们此生无虞。

若有生之年,还能相见,再禅位也不迟,若不能,至少也保了他几百年寿命。

而事情,果然朝着他预期发展……

那日,顾炀将黎溯带走后,神界动荡,自此战火漫天,众神群起而逼宫,逼迫神帝交出帝位!

自此神界分为两派,连年征战,不死不休,神帝率领正道神修,拼死护住神界,为此险些身死道消。

若是死了也就罢了,重担压在他身上,日复一日的征战,早已让他筋疲力尽!

他曾质疑过,若此事本是天注定,他这般逆天而为,是否便是错!倘若如此,不如就让这神界换了天,可他千思万想,却没料到,他的所为竟然会害了他的……

神帝转身,看了看站在自己一旁的白发男子。

男子回他一笑,满脸宠溺!

想到那一日,他溃散烛龙之力,保住了自己一命,却从此沦为一个废人,甚至连最低阶的上仙都不如,神帝心中就不免晦涩。

他们做的这一切,难道还担不起一句黎溯的“问安”吗?

自然,不知者无罪,这个道理神帝不是不懂,可他就是气不过!

虽然是他替黎溯做了决定,但终究保下了他的命,如今更是替他护住了这万千生灵。

他一人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但那日过后他便发誓,不会再让身旁之人受委屈,他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转到这边……

眼前场景似曾相识,黎溯有了一种被老父亲戏耍的感觉。

二人不愧是父子,虽不是亲生,但终归血脉相连,有着传承之情,即便长相各异,不正经的模样却也如出一辙。

甚至连赌气时的小动作,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黎溯颇感无奈。

无意之间,瞥见神帝身边一男子,五官略微熟稔,目光专注,即便明知神帝在耍赖,他的目光却未移动半分,神情间更满是宠溺。

他对神帝的神情,简直与顾炀望着黎溯时如出一辙……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有着一头白发,烛龙之发本是赤丝,顾炀满头青丝,是因为二人交换了身体,可是眼下本该是烛龙的赤丝,居然变成了一头银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此人难不成……

黎溯放去一抹神识,奇怪的是神帝并没有阻拦,任他查看此人身体的状况。

须臾,黎溯睁眼,原来如此!

看来,在他这未经历的几千年里,神界的一切,并不如他料想的这般简单。

此时的神帝还能如此神气,怕都是要归功于身旁这位,与顾炀宛如亲兄弟的男子。

而这千年,也许二人背负的并不比他们少。

若真是如此,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神帝的心性,与他本性简直如出一辙,有些事喜欢憋在心里,但若受了委屈不表现出来,又是极其不悦的。

毕竟谁也无法切身体会对方所经历的一切,更别说他还未知晓缘由,他因何便能怪罪神帝,又有什么立场怪罪?

想到此处,心结解开,额头之间的淡红莲花印记,一瞬间变为了兰色。

黎溯旋即正色拱手道:“不肖儿臣,参见父帝!参见……父君!”

“……你这忤逆子瞎喊什么呢?喊白叔!”

“啊?”

黎溯缓缓起身,一脸鄙夷的看着神帝:“不是吧,父帝!人家为你命都不要了,不会到了如今,您老还没有给个名分吧?”

神帝眉毛抖了抖,瞬间有些心虚。

“不会连……”黎溯不知何时已收起霜决,拍了拍手给二人传音道,“连这个,都没有吧?”

神帝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男子瞳孔微震,看了一眼黎溯,又看了一眼神帝,一副天然无公害的表情。

黎溯见状,假模假式的扶额道:“父帝,几千年啊,你怎么忍心?你们二人本就是同根同生,从出生起就该是对方的伴侣,伴侣之间,连双修都没有,那还有何等乐趣?等等!不会……父君如今都不知道何为双修吧?”

权亦白望向神帝:“何为双修?”

神帝对黎溯嚷道:“你闭嘴!”

众神惊了一惊,也不知几位尊者在交流些什么,他们也没有胆子去窥探几人的传音,只是看着神帝的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白,分外可怖,心里默默为黎溯点起高香。

黎溯置若罔闻道:“什么!父君真的还不知道何为双修?父帝你这心够狠的呀!兽修本就心性单纯,不愿与人交谈,若是想对一人好,便只能从书本上找方法,你不会……还将那些可供参考的东西都收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小子……难道是来讨债的?”神帝道。

黎溯唇角一扬,淡漠回道:“谁让你什么都不说,你看不惯我,我更看不惯你,索性大家一起完。”

神帝叹了口气,颇感无奈:“甄煦确实在我手里,他教你习得禁术,本就该受他应受的惩罚,至于那些过往,你知道又能如何?”

黎溯沉思须臾:“神界之事,我可以不知,但甄煦你必须要放,还有君亦寒,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黎溯与神帝说明了缘由,神帝冷眼一瞥,忽而明言道:“甄煦本就有罪,若要放也可!依据神律,剃去其神骨,废去其修为,便可相放。”

黎溯皱起长眉,对于神帝的倏然明言,本就甚为不悦,谁知他竟然提出了此等刑罚,没了修为,也没了神骨,那与要甄煦的命有什么区别?

别说想保护谁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存活!

于是言道:“禁术是我主动要学的,甄煦几世都在竭力保护我,若是有罪,早已经将功补过,何故至于斯?”

“律法便是律法,岂能有徇私枉法的道理?即便你是神帝,也不能更改!”

“那也不能……”

“不必多言,你要的东西我会帮你要,但是他,必须受此刑罚。”

黎溯正想出言,却忽听一旁有人扶膝跪地道:“尊上!尊上是我错了,求尊上放过幼弟,臣愿代其受罚!”

神帝释然一笑:“你终于出来了。”

黎溯这会才看清,此人是桃聆谷圣子——姬裳。而方才那一抹与甄煦极其相似气息,也是从此人身上发出。

怀熙拱手道:“姬裳自知罪孽深重,不该罔顾神帝之恩,在神界危难之际私自离开,求尊上放过幼弟,惩罚臣下一人!”

神帝神色渐冷:“彼时本尊是如何下的令?”

“……守住清琊门,不放过一个的叛党宵小!”

“那你又是如何做的!”

“我……”姬裳将头埋的更低,终究是未说出后言。

“本尊看你可怜,将你自小收在身边,对你悉心教诲,赐你狐族荣光,你便在我神界生死存亡之际,偷跑下界,让本尊险些殒命,这便是你的报恩,便是你嘴里的忠!”

还记得那一日,灵渡河边倒着奄奄一息的少年,在被救下,还不知对方的身份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恩人,以后你便是我主,是我唯一的忠!山河安定,随君同游,山河荡乱,与君同亡!”

作者有话要说:在微博被人催更啦!

这几天没时间,今天有时间把这一章写了出来,还有一章完结,番外看看随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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