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双方上了擂台,本该签下生死状,但前来参赛的宾客均大有来头,
金乌山庄虽不怕别人惹事,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凌淮安特地派凌莫担任裁判,一来是相信他的公正,二来便是要他见机行事,若有危险,先以救人为主。
在全场一片肃然之中,凌莫望向台下众人,捋了捋须,喝道:“若无异议,比试一旦即将开始!”言罢,他大手一挥,后方锣鼓齐鸣,宣示着比赛开始。
浪九鸦别过头去,望向坐在台下的尹文仲,脸上不禁露出沉思的表情,似是在打量着什么。沈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很好奇他的武功如何,但你不用担心,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兵法有云,骄兵必败。”浪九鸦摇了摇头。
沈云飞不以为然道:“谨慎固然是好事,但若没有信心,那便是杞人忧天。”
“你与他交手过?”
“我若记得没错,约莫是两年前左右。”
“那么胜负如何?”
“嘿嘿,他不是我的对手。”沈云飞摸了摸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
“也许他这两年变厉害了,你可莫要大意。”
“他要是真有这般实力,金乌山庄的人巴不得把凌如月嫁过去,又怎会举办这场比武招亲,岂非多此一举?”
“也许他们有其他考量,毕竟武学高低不是唯一。”
“不管如何,我都不看好他。”
“你还是别轻敌,说不定最后是你遇上他。”
“那也无妨,若烟姐交代过了,没必要与他拚死相搏。我们其中一人遇到他,只要想办法让他受伤就好,剩下交给凌战处理。”
“若是这样,那再好不过。”浪九鸦点了点头。他虽不清楚尹文仲的实力,但对方既然敢来比武招亲,想必多少有些本事。论实力来说,浪九鸦对自己和沈云飞很有信心,但是高手交战,不怕输赢,最怕玉石俱焚,落得渔死网破,谁也讨不到便宜。金乌酿虽然诱人,但性命更可贵,浪九鸦可不希望他们两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们在这里等,我与若烟姐先去看台。”步怜玉挽着凌若烟的手臂,朝两人说道。
“你们自己小心。”沈云飞说道。
“这话反了吧,这可是你们二人要参赛,应当是你们要当心。”步怜玉噗哧一笑,笑容甜美,宛若春风沐浴大地,百花盛开。。
目送步怜玉和凌若烟离开后,浪九鸦和沈云飞二人去排队席候着。为了不耽误时间,昨晚便已抽完签了,他们只要等别人喊到自己的名字便可。
浪九鸦点环顾四周,似是发现了什么事,低声道:“我好像没有看到霸刀帮的裘锋,他不是也要参赛吗?”
沈云飞闻言微怔,目光一扫,确实没见着裘锋的身影。他抬起头来,望向看台上挂着数支签牌的板子,顿时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裘锋的对手是你,你们是最后一组,他只要在比赛开始前到场即可。”
“他如此从容,莫非一点也不紧张?”
“这里的人几乎都以真名参赛,纵使最后没拔得头筹,透过切磋比试也可扬名。他大概是认为你用化名,又戴着面具,多半是因为怕输得难看,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倒是挺有自信。”
“他本来就是自大的人,否则那日怎敢当众与我交手?不过,他也不是单纯虚张声势,我看过这次参赛者的名单,除了杨奉先、殷鸿和周盛三人,其他人或许真不是他对手。”
“你还忘记算上你自己了。”
沈云飞嘴角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真要说起来,我也没把你加进来。我真想早点看到他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样,那场面一定很有趣,我非得好好嘲笑他不可!”
浪九鸦反问道:“你又知道我一定会赢?”
“哼,你要真输了,我就绕着擂台学狗叫三圈。”
“你就不怕我故意输了,只为了赢得这个赌注?”
“你这臭乌鸦要是肯放弃金乌酿,那我沈云飞也认栽了。”
“算你赢了,你学狗叫固然有趣,但还比不上金乌酿重要。”浪九鸦耸了耸肩。
两名参赛者在众人的喝采声中,缓缓走上了擂台,抱拳一揖,先礼后兵。
其中一人是丐帮代表杨文德,他披头散发,脸有刀疤,双目炯炯有神,浑身野性,使人见而心生畏惧。另一人是镇丰标局的镖师古通,他皮肤黝黑,身穿武服,左半截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肌,宛若一尊门神。
倏忽间,台下噤若寒蝉,众人屏息以观,不想错过这精采刺激的决斗。
杨文德取出惯用武器,是一对卜字拐,檀木所制,进退皆宜,可用于长击短打,打穴点穴、截脉断血,招式变化莫测,令人捉摸不定。古通的武器是有百兵之祖之称的长棍,一丈二尺,棍身为白蜡杆,坚而不硬、柔而不折,许多用棍高手尤为偏爱。
两人四目相交,绕着圈子,摆出架势,小心谨慎。
杨文德低喝一声,率先出手,欺身而上,冲入古通的长棍死角,抢占胜机。古通似是早预料到此事,往后一退,握紧长棍,旋身疾晃,长臂一伸,朝前方施出一招横扫千军。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杨文德自然知晓,他以迅捷的身法灵动闪躲棍击,不断地逼近古通。就在杨文德距离古通尺许不到,古通收手一缩,将长棍打直,双手用力往下一压,将柔韧的长裩弯成半弧。
杨文德忽觉不妙,迅速收招,往后退去,可惜为时已晚,古通放开双手,长弓如同弹弓上的石丸弹射而出。杨文德连忙将拐子横置,交叉胸口处,但长棍飞射的威力凶猛如虎,杨文德当场被弹飞数尺,跌落在地上。
古通见机不可失,往前一跨,抓住弹回来的长棍,一招直捣黄龙,朝杨文德俯冲而去。杨文德杨文德先是一招懒驴打滚,避开古通的刺击之后,接上鲤鱼打挺,再翻一个筋斗,整个人往前一倾,顿时变成饿虎扑食之姿,转守为攻。
古通大喝一声,棍身破空,呼啸之声不绝于耳。杨文德不甘示弱,以柺硬格,与其比拚臂力。古通持着长棍,力劲优势,不到三十回合,杨文德便已落入下风。杨文德赶忙改变打法,以拐撩拨,化去强劲,不再与其硬拚。他采取游斗方式,且战且退,在场内绕着圈子,步法轻盈,伺机寻找古通的破绽。
古通求胜心切,兼之方才尝到甜头,急于抢胜,招式越攻越快。
木棍交击之声,响个不停,宛若雷雨不间断打在屋檐上。
不一会儿,古通自觉气力耗损过多,速度不得不放缓。杨文德嗅到胜机,忽地不后退绕圈,大喝一声,整个人暴掠三丈,双拐似如怒蛟出海,疾劈而去。
咚地一声!古通被硬生生震退三步。
杨文德见一招得手,再展攻势,双枴如滔天巨浪般向反攻而去。情势顿时颠倒,轮到杨文德越战越勇,双枴秋风扫落叶,空中狂舞,迫得古通节节后退。
杨文德见猎心喜,闪电移前,舍身进犯,双枴化作漫天幻影。本来一时轻敌大意,被攻得左支右绌的古通,发现对方中门大开,顿时心中吹起反击的号角,他把棍后收,与方才相同拉开半弧。
眼见此着,杨文德内心暗笑自己绝不会上第二次当,连忙侧身,企图闪开那长棍弹射的位置。然而,此举恰好中了古通的计策,但见古通此次并非将长棍射出去,而是往上一跃,以棍子为中心点,整个人身子打横,双脚离地朝杨文德猛踢而去。杨文德没料到对方这一着,猝不及防之下,他虽以双枴抵挡,仍是不敌古通贯通内力的踢击。
杨文德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他咬紧牙关,再度起身,但身上内伤不轻,接下来虽然硬撑了数十回合,最终仍败给了古通。
胜负已分,众人纷纷大喊精彩,拍掌叫好,吆喝声源源不绝。
接下来轮到杨奉先上场,他的对手是一名武师,名叫陈琼。杨奉先可以说是这次比武招亲的热门人选,众人均翘首盼望,想要一睹其风采。
此番打斗却令众人大失所望,因为仅一个照面,杨奉先便用长枪把陈琼扫倒,令其踉跄跌地。虽然陈琼碍于武者之心,仍是起身再战,但实力过于悬殊,不到十个回合,杨奉先的长枪已经指在陈琼的咽喉旁。陈琼自知技不如人,宣布认输,落寞地走下擂台。
再来上场的是名剑楼的殷鸿,或许是不想让杨奉先专美于前,他一上场便施出了全力,朝他的对手朱永攻去。朱永是一名断臂剑客,殷鸿瞄准了这点,纷纷往他断臂之处进攻。此举虽然有些卑劣,但兵不厌诈,即便众人对他露出鄙夷之色,但他终究没有破坏规矩。
不过,更令众人气愤的是,殷鸿不仅冷言嘲讽朱永,讥笑他残缺之身,甚至故意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