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活阎王锐目扫去,显是有些不快。不过,他终究是武林前辈,面对浪九鸦这样的小辈,若太过咄咄逼人,未免倚老卖老,故而没有作声。
南宫紫嫣也开口道:“浪公子所言甚是,若提前告知,便有三日时间琢磨,相信大家也会更慎重考量,对委托之事亦是有利无害。”南宫紫嫣为人处事,蕙质兰心,冷静沉着,在江湖上颇受尊重。她说话掷地有声,公正无私,毫不偏袒,若想反驳她的话,必须审慎思考,以免被人诟病。
活阎王面色一沉,坚定不移道:“此事我心意已决,三日之后,便在大殿上当场公布!”他语声虽平缓,但说出的话宛若金科玉律,不容反驳,一字一句令人喘不过气来,彷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罩在身上。
聋老走上前来,淡然道:“等等我会派人送膳食到诸位屋子,若有其他需求,等方可提出,我等必尽地主之谊!”
话音甫落,活阎王蓦地转身,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兀自走出了大殿。在场均是江湖上有名人勿,换作别人这般举动,必是失礼至极,遭来谩骂。但是,他是活阎王,那个传闻中的武林神话。
眼见活阎王走出大殿,众人也开始散去。
唐无忌临走之前,似有若无地斜睨了步怜玉一眼,眼神中迸出滔天杀意。面对此番举动,步怜玉俏脸一沉,嘴角轻扬,下颔微抬,充满挑衅地反瞪回去。
过了不久,众人陆续散席,大殿冷冷清清,除了浪九鸦四人之外,只剩下秦少恭一人仍坐在原位。他看上去魂不守舍,脸色先是惊疑,再来徬徨,旋又深思,直至沈云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秦兄莫非身体有恙?”沈云飞对秦少恭多少有好感,毕竟秦少恭年纪虽轻,但谈吐得宜,平易近人,毫无纨裤子弟的气息。
秦少恭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道:“多谢关心,在下并无大碍。”
“秦兄,你不必担心,活阎王看起来虽然可怕,但毕竟是武林前辈,纵使你稍失仪态,应不至于迁怒于你。况且,你不过就是摔破了个茶盅而已,若真以此怪罪于你,反倒会被人说小鸡肚肠,对他名声也不好。”
“莫非你认为他有何不妥之处,否则为何如此惊讶?”浪九鸦忽地道。
秦少恭猛地摇头道:“在下没见过活阎王前辈,何来不妥之说?只是先前听闻家父提及其传说,总感觉与想象中不太一样,故而失态了。”
“传说终究是传说,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不也正是此意?”沈云飞笑了笑。
“沈兄说得甚是,一切皆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便在此时,秦少恭注意到一旁的南宫紫嫣,连忙岔开话题道:“今日有幸一睹紫凤仙子尊容,果真惊为天人,不虚此行!”
“秦公子言重了。”南宫紫嫣颔首道。
步怜玉俏脸明显不悦,她挽着南宫紫嫣的手臂,一把拉到自己后方,挺起酥胸,对着秦少恭不客气地说道:“尚有要事,恕不奉陪!”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秦少恭连忙喊道:“南宫姑娘,请留步!”
步怜玉撇过头来,语气冰冷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少恭见到她充满敌意的模样,先是微微苦笑,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只雕刻精巧的人形白玉像,说道:“此乃我专门替南宫姑娘所刻,还望仙子收下!”
步怜玉接过那只白玉雕像,稍作把玩之后,冷冷道:“听闻秦公子每每看见心仪之人,便会亲手雕刻白玉像,莫非秦公子也对我二师姐有意思?”
“不过欣赏之情,步姑娘切勿误会。”秦少恭解释道。
“初次见面,你便说欣赏,未免也太快了些?况且,方才大殿里,众人均在商讨正事,你又如何抽空替我师姐雕刻这白玉人像?依我看来,这玉像分明是为其他女人所刻,你不过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步师妹,不可胡说!”南宫紫嫣轻斥。
“二师姐,你还是太善良了!”她举起白玉人像,只见上头虽作工精美,但五官却是模糊不清,似是尚未着手雕刻。步怜玉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哼,这白玉像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我师姐,你这谎言不攻自破。”
“步姑娘误会了,我倾慕紫凤仙子已久,日思夜想,无奈未曾亲眼见过,故而无法将其雕刻完整。今日一见,本以为能了却心愿,却又无从下手。只因我认为紫凤仙子实在太美,简直是上天赐予凡间的仙女,无论我再如何努力雕刻,恐怕都无法将其美貌还原。”
“你话说得倒好听,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步怜玉咋舌道。
秦少恭摇了摇头,没有多作解释,稍作施礼后便离去。浪九鸦注意到他走出大殿之时,轻吁了一口气,宛若如释重负一般。忽地间,他又觉得秦少恭的眼神充满一股坚定,彷彿下定了决心,打算面对某件事!
四人步出大殿,才走没多久便见到陆奎和枯木大师。
陆奎一见到沈云飞,连忙上前道:“臭小子,你那怕事的老子不敢来,那就拿来你开刀也行!”
沈云飞挽起袖子,怒喝道:“我敬你是丐帮长老,本不想与你多作见识,但你若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父亲,我定不会饶你!”
“臭小子,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大色鬼,莫非你与丐帮有仇?”步怜玉问道。
“上个月丐帮为了争地盘,无故打伤了我们白虎堂的人,被我爹派人把他们位于扬州的三个据点给抄了,他们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我们报仇。”
“可笑,分明是你们的人带头闹事,你竟颠倒是非,莫非这些话也是你那藏头藏尾的沈震天教你的!”陆奎讥讽道。
“臭乞丐,闭上你的臭嘴!”沈云飞怒斥道。
“好你个臭小子,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求之不得!”沈云飞卷起袖子,作势挥拳。
陡然间,两人四目相交,迸出火花,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去死吧!”陆奎暴喝一声,他拔地而起,暴掠数丈,双掌探出,朝沈云飞猛攻而去。因为他天生有六根手指,不喜被人盯着,所以他会戴上刀枪不入的蚕丝手套遮掩,讽刺的是,这手套却成为了他在江湖上最显著的特征,他用这双手套杀了不少高手。
沈云飞见他迎面扑来,两眼精光一闪,立时沉腰坐马,摆出架势。陆奎见沈云飞沉着应对,毫无畏惧,不由得心生后悔,认为自己似乎太过轻敌。可惜他双爪已如离弦之箭,覆水难收,他索性把心一横,大手化作漫天爪影,欲强攻而入。
一连串猛烈撞击声,听得旁人胆战心惊,只见陆奎运足丹田气劲,先以一招双龙出海试探,遭到格挡之后,佯装撤退之姿。趁对方松懈之际,他急跳猛扑,一招黑虎偷心,狠辣凌厉,杀伐果断,令人猝不及防。
换作寻常人,就算不被双爪猛攫,也会被内力余劲震伤。
可惜的是,他遇上了沈云飞!
白虎堂向来以爪法闻名,陆奎这记爪功,在沈云飞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沈云飞身为白虎堂少堂主,初入江湖便已攀至巅峰,被认为是武林后起之秀之中,最具有实力的其中一人。
沈云飞振臂疾挥,双爪如同变化莫测的海水,波涛汹涌。他洒出无数爪影,健腕颤动之间,爪势源源不绝,不仅化解对方来势,更将其杀得左支右绌,神色狼狈至极。
不过,陆奎也不是好惹之人,他成为丐帮长老,必有其底蕴。
陆奎稳住步伐后,双掌一翻,银亮的蚕丝手套化出数十道寒芒,宛若光雨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时之间周围尽是强大气旋,呼啸生风。
沈云飞冷喝一声,不甘示弱,双爪化圆,展开猛烈攻势。
一连串密集交击,碰撞声不绝于耳!
忽地间,两人全力相搏,但见陆奎闷哼一声,似是被震出内伤,踉跄退后。
沈云飞同样退后数尺,但身子仍如参天古木,坚挺不拔,气息没有半分紊乱,明显未受重创。看着略居下风的陆奎,沈云飞挺起胸膛,甚是得意道:“说到底拳怕少壮,可惜你早生于我二十年,否则今天一战,你说不定还有机会!”
“哼,我还未使出杀手锏!”
“那正好!今天我便让你们丐帮知道,白虎堂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陆奎双目凶光大盛,怒不可遏道:“臭小子,纳命来!”
正当陆奎打算冲上去之时,枯木大师一个箭步,身形宛若燕子穿林,迅快地挡在两人之间。他双手合十,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位均为武林豪杰,理应同仇敌忾,对付山匪贼寇,为何要大打出手,互伤和气?”
沈云飞不卑不亢道:“枯木大师,方才你也亲眼所见,是他主动挑事,这可不是我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