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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侠客隐(42)(1 / 1)

若雨只得问道:“姊姊你家还有多远?”

徐宁指着前面小小一间木屋,道:“前面便是了。”

若雨道:“姊姊,我能走快点去看看么?那人可能是我朋友。”

徐宁嗯了一声,道:“那就快走罢。”三人于是加速前行。

推开木门,徐宁手指前方,道:“喏,躺在我床边地下的那个便是了。”

小綪问道:“他怎么不躺床上?”

徐宁白了她一眼,道:“难道我要让一个陌生男子睡我床上么?”

小綪舌头一伸,笑道:“我错了,对不起啦!”

若雨没心思听她二人争辩,缓缓走了过去,朝地上那人的脸看上了一眼。

且说文之隐辞别了若雨一家,纵马前行,心想:“总算是见到她平安到家了……”便在此时,突觉气血翻涌,忙运劲抵御,强自压了下来,心中又道:“这几日间腹部愈来愈感疼痛,吃饭时往往也只欲作呕……哼,总算是没给他们看出来……不过……看来……我终究是逃不过此劫的罢。只可惜没办法……骗她去找师父学些武功……”想到此处,猛然想起祁夏清与若雨的腊八之约,心头好似重重的给人捶了一记,不觉叹道:“唉!还有那个家伙……不过我又能怎样呢……还有我的杀父仇人……呵……爹……隐儿要去找你了……”

所幸驰了一阵,腹部疼痛渐缓,文之隐抚了抚腹部,轻轻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心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那么消极……我还是该像她说的……赶快找到师父那边啊……”右手轻轻拍了马颈数下,想驱马快跑。不料那马甚无灵性,反是跑得更加慢了。

文之隐嘴角微微上扬,苦笑道:“连一匹畜生也驱不动,我文之隐真是无用至极了……”,怎耐微一用劲,腹部竟又如万千枝小刀在攒。文之隐咬着下唇,忍耐着不要发出声音,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我要跑得愈远愈好……千万不能被他们……找到……”挣扎着拔出了腰间长剑,往马臀上扎去。那马吃痛,再没会错意,直向前方冲去。文之隐受马背颠簸,急忙想要拉住缰绳,但他此时哪里有这等力气,想将马缰在手上绕个几圈,怎料稍一用力,眼前一黑,脑中一晕,竟尔便在马背上昏了过去。

那马如癫狂一般向前只顾直奔,终于将文之隐掀下马来,他一颗脑袋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沼泽之中,也亏他运气是如此之好,才免于头破血流之祸。那马匹背上一轻,终于缓缓停了下来,也顺势将文之隐拖出了沼泽。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文之隐突觉脸上一阵冰凉,又觉彷彿有甚么东西温柔地触着脸庞……文之隐喃喃唤着:“师父……”

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噗哧笑道:“姊……瞧……他……你……师……呢!”却是听不清楚在说些甚么。突觉脑袋一沉,又昏了过去。

又过了好一阵子,却觉额头一阵冰凉,眼睛却始终睁不开来。耳边好像响起了女子的嘻笑声,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想要挣扎着坐起,却又觉得全身乏力……

徐宁救回的那人,自然便是文之隐了。

当下若雨一见他面,低低惊呼了一声,喜对徐宁道:“徐姊姊,这人果真是我朋友!谢谢你!”

徐宁倒有些对于刚刚的冷言冷语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那便赶快给他洗干净罢。”拿了一个小木盆,到门外的井中打了水,递给若雨。

若雨用手在盆中捧起一些水,轻轻的将水淋在文之隐的脸上,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泥,心想:“他怎么会给自己弄成这样?只后悔我出来的迟了,要不是徐姊姊碰巧找到了他,此时……”思索之间,忽见文之隐似乎动了一动,若雨微微一喜,却又觉害羞,心道:“他不是这时要醒来了罢?”只见文之隐的唇微动,若雨好奇心起,附耳去听,却听得文之隐竟是喃喃叫唤着“师父”,不觉大奇。

一旁的小綪笑道:“姊姊你瞧,他叫你师父呢!”

若雨脸上一红,道:“别胡说。”心想:“难道他师父常常给他擦脸么?这也太奇怪了。是了,他定是梦见自己找到师父了。”轻轻摇了摇他肩膀,问道:“你醒了么?”却不闻他再说一点儿话。

天色渐渐转黑,若雨却始终不见文之隐醒转,徐宁劝道:“我弄点吃的给你们罢。别管他了。”

若雨怔怔的坐在地下,心不在焉的道:“徐姊姊你和小綪先吃罢,我一会过去。”

一旁的小綪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若雨脸上一红,道:“不要笑啦。”

小綪笑道:“我可不是笑你呢!”徐宁只怕她们要起争辩,打断道:“我先去打点野味。两次出去都打了人回来,晚餐还没有着落呢。”携了弓箭,便出了门去。

徐宁前脚才刚出了门去,小綪便挨到若雨身边,低声笑道:“你觉得这姊姊是怎样的一个人?”

若雨道:“讲话稍微直了点,但是个好人。”

小綪笑道:“嗯,姊姊你这次可看对了,幸好没因我的猜疑误会了她。那他呢?”说着手指文之隐道:“他和那个教主,你比较喜欢谁?”

若雨忙道:“我哪有喜欢谁?”随即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要问好歹也在没人的时候问罢。”

小綪笑道:“姊姊你承认了!”

若雨羞道:“我没有!”说著作势要抓小綪,小綪舌头一伸,转身逃开,二人便在这小屋里追逐了起来。

突然,门“呀”的一声开了,徐宁提着一只黄鼠狼走了进来,佯怒道:“谁准你们在这儿胡闹的?”

若雨吓了一跳,忙道:“对不起,我们……”小綪却笑嘻嘻的走上前去,笑道:“姊姊别这样嘛,总是这么板着脸,我跟你说若雨姊姊的秘密好不好?”若雨一听,忙叫道:“小綪!”

徐宁独居此地已久,瞧见二人童稚的笑闹追逐,实是反有亲近之意,给小綪这么一逗,见若雨又急又羞的样子,终于“哧”一声笑出声来。

小綪心下甚喜,也就不再跟若雨抬杠,笑道:“不过徐姊姊,你怎么这么快便打到了?我跟若雨姊姊才聊不到两句,你便回来了。”

徐宁微笑道:“还不是从前磨练出来的么?在这里,我靠自己养活自己,要是打不到,不就得饿死了。”

小綪点点头,笑道:“我来帮你!”

徐宁在屋里拿了块尖石,走到门外,将那黄鼠狼放在地下,剖开了牠的肚肠,道:“不用了,你姊妹俩等着吃便是,一会就好了。”便堆起了石头烤肉。小綪见她浑若无事的清除黄鼠狼胃肠,手法极是熟练,心知自己的确帮不上忙,也就坐了下来,笑嘻嘻地和她东拉西扯。

若雨独个儿在文之隐身旁待了一会,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取了井水将巾子浸湿了,放在文之隐额上,出门想听听徐宁和小綪的说话。

只见二人相谈甚欢,若雨心下大奇:“徐姊姊怎么顷刻间便似换了个人一般?”

但她自然也是乐见如此,笑问道:“你们在聊甚么?”

小綪笑道:“我刚问了徐姊姊,她为甚么一个人定居在此处,正要开始说呢!”

若雨嗯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徐宁微笑道:“我的听众可全到齐啦,我便慢慢说这故事好了。”

二人喜道:“好啊!”

徐宁微微一笑,抬头望天,思索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方才我跟小綪聊到,原来她以前竟是个小叫化,其实我也一样。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流落在街头之上,全然不知我的父母亲是谁,每天便是东一餐西一餐的,自然也是没有甚么家可回。直到有一天,我流落到这附近,一路乞讨无甚收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大客店旁。

“那时我想,住客店的人也许有更多额外的钱财,便索性不再前行,等在那客店的门边,想向出来的客人讨些食物。待了好一会儿,突然见一大群人一窝蜂的涌了出来,我心头一喜,就想向他们要些食物,怎料他们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我瞧都没瞧清楚,一群人便散得不知去向。我没有办法,只好等待其他客人出来。没想到等了一等,里头传出了一些铿锵之声,好似有人在摔砸杯盘一般,我有些惊讶害怕,悄悄向里头张望了一眼,只见店里中间的桌椅已给人推开,腾出好一大块空地来,有人舞着兵器激斗不已。

“我再看之下更奇,原来店内一共只余下四人,店小二甚么的也已不知去向,中间有两人舞着兵器互斗,左首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使一根细长铁杆棒,右首则是一名使着长剑,约莫二十岁的少年,另有一老一小站在那少年的后方观斗,显然这三人是一伙的。那老人双手抱胸,脸上神态极是轻松,他身旁的小童却显得有些紧张。

“我躲在门边偷偷地瞧了一会,虽是从不曾学过武功,也瞧出那青年居于下风,一根铁打的杆棒使得左支右绌,似是在苦苦支撑,那少年的长剑则挥洒自如,好整以暇地左挥右削,便逼得另一人连连倒退,但他始终没下杀着,似是有意将对手的招数一一摸清再行攻击。一旁那老人看着看着,似是站得累了,坐了下来,招招手要身旁那小童过去,将嘴巴对在他的耳边,唇在不断颤动,我隔得远了,却是不知他说些甚么。那小童听了,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偶尔也向那老人问上几句。我听不见他们说话,颇觉无趣,便专心瞧着中间那二人相斗。

“那二人斗了许久,那少年总是占着上风,却又不即制住对方,倒似将对手放在掌心玩弄一般。我看了颇觉不喜,便想掉头离开。忽然,那少年突然眉毛一扬,喝了声:“着!”斗然间,一剑砍向那青年肩头,怎料那青年招架不及,竟给他砍实了,鲜血直从伤口涌了出来。

“我那时观斗已久,看得情切,竟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我一喊之后便知要糟,连忙掩住了口,但那老人耳音甚灵,我这一声轻叫还是给他听见了,他身旁那小孩受了他的指派,迅速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想我偷看他们打斗,定是大大得罪了他们,当下见人追赶,哪里还敢逗留?转身就跑。这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我那时才十六七岁。那小孩虽是比我小上几岁,跑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三两下就追到我身后,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押回那间客店里。

“那使铁杆棒的青年这时也给人点了穴道,放在一旁,幸而肩上伤口的血已给止住了。他见到我,似乎十分惊讶,对那老者道:“这女子是谁?我跟她素不相识,你们如果要找我麻烦,那也就罢了,何必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那老者道:“我们还有很多帐要跟你算呢,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怎么承担得起?”

那青年问我道:“姑娘,我瞧你下盘虚浮,你应该不会武功罢?”

我没料到他竟会跟我说话,怔了怔道:“我不会啊。”

那青年转头对那老者道:“这女子不是江湖人物,你们便放她去罢。要问甚么,尽管冲着我来好了的。”

那老者问刚才出来追捕我的那小孩道:“阿易,是真的么?”

那阿易点了点头。

“那老者望着窗外,犹豫了一会,道:“哼,你既然没练过武功,这就去罢。不过要是某一天,江湖上有哪个人说起了今日之事,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你性命!”我瞧他说话时恶狠狠的神情,心中害怕,连忙点了好几个头。他哼了一声,两枚铜钱朝我身上打来,我闪避不及,竟给他打实了。我本来只道他定是信不过我,才又出手打我。想不到那两枚铜钱与我身子一碰,我手臂大腿的酸软麻痒登时消去,这才明白他是给我解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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