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闻言不由停下了脚步,她今日来此,便是为了见周温婉。
太子萧佑与申仪公主走在前,一个贤明温润,一个仪态端方,天潢贵胄,气度不凡,让人敬而生畏。
而吏部尚书周大人家的一双儿女则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一位是京都城四公子之一,也是太子殿下的陪读,另一位则是大公主的手帕交,京都城才女的典范。
这样的四个人一出场,不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太子给靖南王妃拜了寿,又略寒暄几句,正要去东厢入座,转头见着了时景。
他笑着走过去:“小景,你也在呀!”
时景行了礼:“王妃的整生日,我岂能不来?再说,闷在府里许久,我也想出来走动走动。”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周瑞安的身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
周瑞安也冲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申仪公主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小声地嘀咕一句:“真是晦气,怎么去哪都见着她。”
周温婉轻轻碰了碰公主的袖子:“申仪……”
申仪公主冷哼一声:“温婉,你说得没错,这丫头惯会用美色勾搭人,你瞧你哥,都笑成了什么样!”
男人都这样没出息吗?
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嫌弃庆阳放荡,但一见着人,却是这副魂魄都被勾走了的模样。
叫人见了真是闹心!
眼不见为净,申仪公主扬起她高傲的头颅,仪态端方地从太子和时景的中间穿道而过,径直去了西厢的首座。
周温婉看了时景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便飞快地跟了上去。
“周大小姐,请留步!”
时景笑意盈盈地望着满脸震惊的周温婉,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周姐姐看着好面善,我一见着你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顿了顿:“我们从前是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当然不是。
不仅不是朋友,关系还有点差呢!
但众目睽睽之下,周温婉又如何能将此话说出口来?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都在京都城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能碰着,郡主觉得我眼熟也不奇怪。”
时景却道:“是吗?从前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见着别人时都没有这种感觉,唯独见着周姐姐的时候,总觉得特别熟悉。”
她嘴角浮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可能是周姐姐从前做过什么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吧!”
周温婉的瞳孔顿时收缩,连身子都有些微的颤抖。
她面色有几分难看:“郡主说笑了,哪有的事?咳咳,申仪公主在等我了,若是郡主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失陪了。”
话音刚落,还等不及时景的回答,她便落荒而逃。
时景嘴角翘了起来:“有点意思。”
她转头对着若有所思的太子笑了笑:“我觉得周大小姐不仅生得好看,文采出众,性子也有趣得很。太子哥哥,我想和她做朋友。可以吗?”
太子一愣:“可以,当然可以啊。”
刚才小景和温婉言辞之中打的机锋,他并不太能听懂,但申仪不喜欢小景,这却是事实。想来,那也是她们女孩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是太子,理当胸怀天下,若是因为爱惜妹妹而与小景这样的小姑娘不对付,那像什么话?何况,小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是父皇救命恩人的女儿。
所以,小景说想要和温婉做朋友,他不仅不阻挠,还应该非常支持才对。
这样想着,他笑着对周瑞安说道:“瑞安,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
周瑞安是太子的跟班,自然应声道:“是。”
时景笑了起来:“那就有劳了。”
说罢,她脚步轻快地往西厢去,理所当然地走到了申仪公主旁边,然后落座。
“申仪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申仪公主十分嫌弃,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时景闹出什么话柄来。
这于她贤良淑德的名声不利。
她只好笑笑:“嗯。”
时景不知何时从怀中摸出个紫檀木制的匣子,放到了几上,然后往申仪公主的方向推了过去:“前几日得的,很好看,但不适合我。”
申仪公主一窒:“不适合你的,倒也未必适合我。”
她将匣子推回去时,手指都是颤抖的。
这天杀的庆阳!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却拿来送给堂堂庆国大公主吗?简直离谱!
时景又将匣子推了过去:“申仪姐姐说得对,不是和我的,也未必适合你。但……”
她话锋一转:“我又没说这东西是要送给申仪姐姐你的……”
语气中竟然还带了几分委屈。
申仪公主只觉得自己又着了时景的道,心中气愤已极,偏生她又不能当场发作出来,只能将脸色涨得通红。
“你!”
时景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立在申仪公主身后的沈温婉:“沈姐姐,这礼物我是送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她这话说得洪亮,四周围的贵女们都注意到了动静,纷纷转头过来看她们。
碍于情势,沈温婉纵然心中万般不乐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紫檀木匣子了:“多谢郡主厚爱,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收不得……”
话音刚落,打开匣子的手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竟然一抖,盖子毫无预兆地跳落下来,发出不小的声响。
申仪公主见了沈温婉不自然的表情眉头一皱,转眼望了过去,看见了匣中之物,居然只是一个做工质料较好的荷包。
贵重?
这种寻常之物,别说与贵重搭不上关系,便是用紫檀木的匣子来装,也算是暴殄天物。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还以为送的什么呢!温婉,一个荷包而已,是庆阳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沈温婉勉强笑笑:“是。”
她抬头望向时景:“那就多谢郡主厚爱了。”
时景笑眯眯点头:“沈姐姐不必客气,小景说了,我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呢!”
其实,紫檀木匣子里的荷包和那日诱她入宫的荷包并不一样,底色面料针线以及图案都截然不同。
就只是一个做工精良用料上佳的荷包而已。
但沈温婉的反应,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好,沈家与害死庆阳有脱不开的干系。只要确认了这一点,她今日这一趟,便就来得值了。
目的已然达到,时景便想找机会溜了。
至于殷行……
今日的生辰宴,萧谨安也来,有他在,殷行出不了什么事。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洒了一些茶水在身上,然后向侍女问道:“我的衣裳湿了,请问哪里可以容我整理一下?”
侍女连忙道:“郡主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