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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彤松了一口气,笑道,“吴兄欢喜就好,这粥糜是用粟米与肉糜同煮,风干后再蒸。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如此反复十遍,一石米可得干粮二石,行军途中,不用蒸煮也可以直接吃。吴兄到这么远的地方采药,不知用什么方法带干粮?”
我咧咧嘴,打个哈哈,“我带的干粮早就吃光了,一直以草根树皮为生。倒是你们捉了那么多匈奴人,他们的口粮怎么办?”
周彤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过去,与我一同看着远处休息的匈奴人,“昨夜从匈奴营中找到不少粮草,足以支撑我们回到长安。”
我摇头,“我真不明白,你们抓这么多人做什么,浪费粮食,不如多捉些马匹,还有点用处。”
周彤笑着看我,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憧憬,“军功封赏都是以俘虏的多少来定的,这些匈奴人去了长安,都充作官奴,男的做苦力,女的当奴婢,比马匹值钱。匈奴人的马骁勇善战,能带回去是最好,可惜昨夜都跑散了,没剩几匹。我去年参军,没想到第一次打战就能跟随骠姚校尉杀敌立功,有了这些俘虏,回去封赏一定不薄。”
我点头表示理解,随口附和道,“骠姚校尉的模样很年轻,这个年纪就能领兵打战,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也许资源充足,不需要有那么多人口方面的顾虑。我自以为准备的充分,看来很多方面还是有欠缺,幸亏这是军事问题,普通民众不理解也是常情,并没有引起周彤的怀疑。
昨晚我只来得及草草浏览了匈奴的历史,现在落到汉军营中,我又得恶补汉朝的知识!
其实我原本设定的是战国末年,苦哈哈地看了一堆战国资料,可惜如今完全派不上用场,都怪那倒霉的时空机器,一下就差了几百年。
我安慰自己,不就几百年么,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不过是个零头。既然穿过来了,无论如何我也得试上一试。
穿越一次实在是太他妈的不容易。
这里去长安似乎很远,一路上我都得谨言慎行,别被人看出破绽,只要到了长安,我就可以找个理由脱身,去采我的萆荔。
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没有萆荔。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周彤道,“吴兄为何叹气?听赵大哥说,昨夜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多亏了吴兄的神机妙算,连骠姚校尉都要另眼相看,回去论功行赏,吴兄是头一份。以吴兄的才智,封官晋爵也是迟早的事。”
他以为我眼红霍去病的年少得志,竟来安慰我,言语中颇有倾佩之意。
赵破奴不遗余力地替我打广告,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注意到我的存在,好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藏奸么?
我对他笑笑,问出我心里另一个问题,“赵兄在骠姚校尉跟前说话似乎很有分量,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
“赵大哥是骠姚校尉亲自挑选的鹰击司马。他幼年被匈奴人掳去,流浪到十几岁才回到长安,对匈奴一带十分熟悉,我们这次孤军入漠北,也是倚仗他的指引。”
我点点头,难怪!我看他也不像一个普通的探子。
我又问道,“可是昨夜赵兄被困匈奴账中,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这么迅速?”
周彤面有得色,“其实赵大哥一路都有留下记号。赵大哥三天前出去打探,一直未归,骠姚校尉猜测这边有敌情,就向大将军请了八百人马,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那群匈奴狗完全没有防备,被我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我陪他一起笑,周彤看了我两眼,又道,“匈奴人没了马,果然什么也不是,要不是吴兄足智多谋,先乱了匈奴人的阵脚,我们这胜利也不会那么容易。”
他两次夸我,我倒不好继续打探下去,含糊道,“哪里,都是误打误撞,赵大哥才是居功至伟,是他谦虚了。”
周彤对赵破奴很是钦佩,听见我夸奖他心目中的英雄,颇有一荣俱荣的自豪,激动得面皮微红。正要说话,恰好前方来了一人,周彤大步迎上去,喊声,“赵大哥。”
赵破奴点点头,走上前来,看见我端着一盆粥,微微一笑,“看来吴兄果然不是很饿。还是吃不惯这军中的粗鄙食物?”
我也对他一笑,“赵兄说笑,我这等漂泊之人,少有热汤饭吃,是以吃起来无比珍惜,不舍得一口喝干。”
周彤道:“吴兄大可不必,那边还有许多,喝完了我再替吴兄盛来。”
周彤此人有几分书生的迂呆,偏又热情,有时会让人难堪。
我被两人注视着,脸皮发僵,只得一扬脖喝干了粥糜。
赵破奴对周彤道,“那边在喂马,你去搭把手。”
“诺。”周彤应着走了。
赵破奴又向我道,“昨夜弟兄们受伤的不少,吴兄若是有空,还请随我去看看。”
有道是吃人嘴短,我再不情愿也得卖他个面子。
“好说,赵兄请带路。”
我尾随赵破奴,来到一个帐篷里。
里面的人形象都有些狼狈。
有的包着头,有的包着腿,有的吊着胳膊。面容疲惫,身上还带着血迹,歪七竖八地靠在一起休息。
郭志壮的担架放在最里面的角落。
赵破奴一一指给我,“这位陈兄被匈奴人割破了头,这位端木兄摔断了腿……”
我皱着眉头一一打量过去,缺胳膊断腿的,皮开肉绽的、半身不遂的,都是外伤。
本姑娘研究的是心脏,不是跌打劳伤。
可是我要在这个军队里混下去,总得让赵破奴这丫的觉得我还有点用处。
我一咬牙,这活得接。
赵破奴介绍完,又道:“大壮今天一直昏迷不醒,吴兄看这……”
笑话,老子的麻醉枪,用的是一天的剂量,他要醒了才是奇怪。
我踱过去翻翻郭志壮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呼吸,呼吸平稳,温度正常,我松了口气,“没事,郭兄多睡觉,有助于伤口恢复。”
我瞅着赵破奴的神色多半不太相信,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所以他拱了拱手道,“即是如此,就有劳吴兄施以援手。赵某还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
我眼睁睁地看他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留我在这么一个腐臭难当的帐篷里。
我屏住呼吸,翻了翻他们的伤口,包扎的布带十分肮脏,至于包扎的手法……压根没有手法可言,只是随便打了个结,还打得歪歪扭扭。一个个本来伤的都不轻,又拿根破布捂了这么大半天,那布带子下面人肉的颜色和气味真叫我永生难忘,历久弥新。
我差点把刚喝下的粥喷出来。
他奶奶的赵破奴一定是整我来的。
我硬生生把到喉咙口的粥又压下去,对候在旁边的小兵勇大吼一声,“给老子端盆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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