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教她写字
黎影眨了眨眼,好奇问:“所以,先生昨晚也醉了?”
连伯背手离开,醉没醉,怎么来问他?他昨晚又没去找先生,有事都是打通电话,让下边人送衣物过来。
“我只是看院,养鸟的。”连伯道,“吃饱了,您自个儿在园里玩,我去外边扫扫地,这里没什么保姆,静惯了,有事就喊一喊吧。”
黎影点头说好。
人多嘴杂,徐敬西不会乱招一堆人来看院,甚至徐家还不知道他手里有这处园子。
屋檐下的小雀儿,冲黎影叽叽喳喳叫唤。
果然是只吵的,给眼神越叫越欢,不给眼神它才老实栖在歇脚棒吃粮,酌水。
黎影回想昨夜,始终一片空白,看来两个人都醉了。
偏院的鲤鱼池。
池中央有一处八角凉亭,男人正坐在椅子里,焚香煮茶。
得知徐敬西住这里,宋政清早早过来作客,宋家就在北郊,不算太近,也不远。
宋政清喂着鱼,等腻了才坐回位置:“怎么才回国,等了好久,迟迟约不到你。”
徐敬西挨在座椅里,随意道:“去玩。”
宋政清可不信他真的只是去玩。只不过,徐敬西这人,不会事事和人说,跟他交往,不该问的不要问,问了他可不会回,问重了,指不定冷不丁投来一个冷漠的眼神。
宋政清探手取茶,礼貌性敬向徐敬西:“您多久没回家了?”
他懒懒一笑:“没回过么。”
分明是笑着,说话也正常,从不恼不怒,宋政清却还是觉得面前这位待人总有浓重的疏离感,“刘肃君一直想见你,亲自赔罪道歉,找不到你人,您出国,给他急疯了。”
徐敬西执起茶杯抿一口,茶雾里,深黑挺阔的眉骨冷漠了几分。
宋政清道:“伱真打算把刘家处理干净?”
徐敬西就这么举着茶杯,朝宋政清微微一笑,十分温柔道:“没人可以在四九城永远傍着徐家,为所欲为一辈子,免得以后闹出事,说我徐家的狗在外面作威作福不收拾。”
宋政清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话是指以前的刘家,更是提醒宋家,认真谨慎,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学刘家的路。
继而,徐敬西慢条斯理道:“不是么,真以为刘怀峰对你抢位置一事难道甘愿坐以待毙么,他不出手,你也不要慌张。”
一番话,算对宋政清的诸多提点。
太子爷扶起来的人,不能是傻子,但也不要做好人。宋政清懂。
宋政清会心一笑:“我明白,刘怀峰挺谨慎,那时怀英挨你一顿揍,没往徐家通报,事儿是一点不透漏。”
徐敬西低嗤:“说了也没用,真以为长辈们很清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管。”
“笑话一样。”
宋政清没敢回答。
两个人沉默地看鱼池,沉默地焚香煮茶。
宋政清的茶杯空,又倒一杯:“您泡的这壶白茶,口感不错,有诀窍?”
徐敬西悠悠道:“89度,不高不低。”
宋政清品在唇间:“下回我也试试。”
说起来,徐敬西想起那位身娇体软的枕边人,只见过他喝一次茶就记住他只喜欢喝白茶,只用89度的水温闷泡。
第一次见面便想勾搭他,打他主意了。
徐敬西勾了勾唇,懒懒靠到座椅,闭目,养神。
再者,宋政清在耳边说刘家近日的情况。
徐敬西不怎么听,早就猜到结局。
等宋政清离开,徐敬西没送人,单手抄兜,走去前院的书房,看见黎影已经醒了。
正坐在玉兰树下练字,方桌备着笔墨纸砚,手边是几本古书。
从徐敬西的书房翻出来看,关乎方舆纪要,她不懂其中的道理,啃一半犯困,只好写字静心。
她也不嫌外面温度高,躲在树荫惬意地写字,一头乌黑的秀发用狼毫笔松散挽起一半,几缕发拂过她脸颊,她也没时间空出手捋顺。
第一次见她穿白色长裙,过分干净了。昨晚她喝醉,都做到那种程度了,她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只是不知为何,莫名起男人骨子里卑劣的心思,总想狠狠摧毁她身上洁白的纯欲感。
徐敬西回书房工作的心思没个干净,收回推门的手,绕过柱子下庭院。
自黎影身后,就这么看着。
笼子里的小雀儿见他叫得十分兴奋,反观黎影,毫无察觉,素手执笔,单手捏着衣袖,微低头,在宣纸上认真细致落笔。
写了‘人’字。
她很爱压笔,写字都习惯性压笔,画画的毛病。
徐敬西双手插兜,看着宣纸上跃然而现的第二个字,微挑眉:“写什么。”
她浑然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头:“人间惊鸿。”
待墨迹微干,徐敬西捻起纸张一看:“艺术家。”
她搁下狼毫笔,这回终于有手捋开贴在脸颊的湿发:“先生签合同的字体才好看。”
徐敬西放下纸张,用镇尺压住,“过来。”他示意怀里,“我教你。”
她拿帕子擦干净手里的汗,才挪到男人怀里。
徐敬西自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教她正确拾起笔的姿势,狼毫笔沾墨,顺着砚台边沿刮墨。
他面无表情贴在她耳边:“要什么字。”
黎影看着纸张,微微一笑:“长乐无忧,仕途方升。”
就在那颗白玉兰树下,徐敬西微俯身,握住她的手,教她写行楷字体。
她学的认真,徐敬西便放慢速度教她落笔收笔。
以前也不是没学过书法,总感觉徐敬西的笔势更有风骨,疏整利落。
黎影看出来,是行楷。
再次蘸墨的时候,黎影微微侧过脑袋,“我喜欢先生写的瘦金体。”
徐敬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认真写:“偶尔签字才用。”
“好吧。”黎影闭嘴了。
等一行字收尾,小姑娘缓缓回头:“愿先生长乐无忧,仕途方升。”
徐敬西眼眸半低,看了她一眼,就笑了声。
轻蔑极了,好似在说:这些他本就有,甚至可以说生来就有,不需要她祝福
黎影收回目光,提笔:“祝福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