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星期五,同学们放学后就三三俩俩的出了教室,李鹤轩照例跟孟凛走在一起,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往后面一打量,然后神秘兮兮的对孟凛说道:“何解儿好像有话跟你说,我发觉到她一整天都想引起你地注意,嘿嘿,今天星期五,不是她动春心想请你一起去渡周末吧?”
孟凛侧头看了看,果然何解儿就跟在两人后面,而李鹤轩一离开,马上冲孟凛笑了一个,“孟凛等等我!”
“昂?”孟凛顿住脚步。
“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
何解儿直言道:“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看她地脸色,孟凛就知道李鹤轩所说的情形肯定是不存在的,而且她的脸色不是很佳,究竟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孟凛刚从健身馆出来,刚想进浴室时电话就响了,一接就是何解儿,她在电话里淡淡的说道:“孟凛,你起来了么?我就快到你家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她可真早,不过孟凛也不晚,“ok,在下面等你,就坐你们家的车吗?”
“嗯。”何解儿轻轻应道:“我就一个人,等会我送你回来吧。”
孟凛答应了她一下就挂电话了,飞快洗了个澡,穿上衣服还差三分钟,到下面跟萧如容说了一下,并让沅玉留在家里,就到大门外面,想不到何解儿还挺准时,一出门就看到她们家的车慢慢开了过来,何解儿把窗户打下来,对孟凛挥了挥手。
孟凛打开车门上了车,就发现何解儿穿着一套纯白的衣服,身材感觉又好了几分。
她安静的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车子一直开出市区,她才轻轻开口:“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哥哥,你应该不介意吧。”
孟凛愣了,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原来是这样!
她哥哥被人射杀了,只能去他的墓地了。
孟凛笑了笑,表示没问题,何解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今天是他生日,我哥比我大几岁,脾气比我还差,因为我觉得他会影响我一辈子…你有没有觉得有时我像个男生,而且是脾气很不好的那种臭男生?”
孟凛瞄了眼她撑起衣襟的饱满,“那还不至于。”
何解儿说道:“我和我哥从小就没了母亲,爸爸给我们找了不少保姆,童年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基本上是跟形形色色的保姆过的,大部分保姆都不能挺过一个月的,我哥哥的诡计层出不穷,很多人都被他整得灰头土脸,有些人甚至工钱也不要,就偷偷溜掉了。”
孟凛静静听着她说话。
“我也知道我以前性格有些恶劣,但,那次跟你在电梯里共过生死之后,我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我不仅再也不害怕什么了,而且还学会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事情,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人经历过那些之后会改变呢?我觉得孟凛爸地脾气也变好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一路上何解儿碎碎念念着一些事情和经历,直到来到公墓之后,孟凛看见了她哥哥的照片。
痞帅痞帅的,年纪也就十八九岁,定格在他生命最鲜活的时刻,永远的保持着一种令人伤心的恒定。
何解儿脸色收敛,比孟凛最初想象的要好多了,她把带来的花和一份寿司搁在他的石碑前,这是她哥哥生前最喜欢吃的,“哥!我来看你了!爸爸很忙,他抽不出时间,没办法喽,就只有我这个妹妹做代表了,祝你生日快乐!”
孟凛站在她身后,凝望着照片中的男人,就像在直面一声谋杀,说实话,这种感觉让孟凛对自己的地下势力首次有种厌恶情绪。
何祥逢肯定不是何解儿口中因为没空才不来这儿,何逢祥是怕伤心,从孟凛的角度来看,这个地方肯定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地方,这里埋葬了他的希望和理想,正常男人都不太想面对。
何解儿还在说着:“哥,你现在要习惯些了吧,记得最初你来这儿的时候,竟然跑到我梦中来告诉我说这儿一点也没意思,甚至不如你一直讨厌的学校…”
“爸爸听到我做了这个梦后,关着门很久都没出来,我知道,他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伤心的人,妈妈的死和你地不幸,让他头发都白了,哥哥…”
何解儿说着说着,泪水滴答逐渐掉落。
孟凛轻轻的走上前去,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此刻的女人是最脆弱的。
何解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把头靠在孟凛肩上抽泣着,“对不起…我每次来都会想起一些往事,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唠叨,如果哥哥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会嘲笑我的懦弱…以前我最讨厌他这样说我,可现在,想想这些都觉得温馨…我真不明白我哥哥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别人要杀他?”
孟凛知道真相,但却不能告诉他,心中对她说一声抱歉。
何解儿安静了,她呆呆的看着哥哥的照片一动不动,孟凛突然发现何解儿很可怜,她在人前高贵而孤傲,可能从没人知道她有许多幸酸的经历。
自幼丧母,可以相依为伴地哥哥且被人暗杀。
若非有个抗下一切的老爸,恐怕她也不止性格怪癖那么简单了。
“咯吱…”
忽地一种轻微的声间从远处传来。
孟凛对危险的嗅觉一掠而起,侧过头去,一辆灵车缓缓从下面开了上来,这车没有以往那种令人悲伤之感,反而多了一种杀气,黑黝黝半开的后厢车窗打开着,阴森而空洞。
孟凛突然抱起何解儿朝前一跳。
砰!
一阵清脆的撞击射得我们前面地墓碑碎成数块。
孟凛冷汗直冒,若非及时把何解儿抱开的话,她白嫩嫩身子肯定有一个恐怖的大血洞!
“杂碎!”孟凛心中怒骂一声,暗杀绝对是最阴险和卑鄙的,令人极度不齿。
以那辆灵车为射点,孟凛把吓傻了的何解儿往一块墓碑后一推,然后一个虎扑,抓起崩离最近的一块碎石腾空而起,用尽全把石块朝车子砸去!
对方的目标显然不是孟凛,他们想杀的是何解儿,紧接着第二枪就射出了,打得她前面的石碑连根窜起,顺着弹道冲激后弹。
孟凛现在不能顾及何解儿的死活,动作很快,在进行了这么久的训练之后,那种一气呵成的速度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因此石块己经啸着在对方想开第三枪时砸过,孟凛用尽了全力,力量极为骇人,只打得那窗户内陷,发出震天巨响。
刺杀者显然没料到孟凛的臂力如此恐怖,于是第三枪没有再射,车子启动,飞快朝下驶去,他们逃跑了。
孟凛不敢再追,飞快跑到何解儿藏身之处,就看到何解儿正趴在地上,万幸没有被子弹射中,只是被碎裂的石碑砸伤了,此刻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孟凛检查了一下她伤口,摸了摸她的脉搏还在跳,赶紧抱着她朝公墓外奔去。
何解儿的车子还停在原处,但车上的司机己经不见了,孟凛心中一凛,突然掉头朝后狂奔,就在孟凛离开这车大概十五米左右的时候,后面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巨大的气浪紧逼着两人荡来,孟凛被冲击波弄得狠狠摔倒在地,下意识把何解儿压在身下。
身后的汽车在火焰中腾空而起,一只腾离车体的轮胎紧擦着孟凛的头顶飞过,狠狠的砸在孟凛前方不远之处的地面。
孟凛回过头来,只见那车由内而外的激荡着腾腾的烈焰,如此灿烂的在绽放着,它在空中翻了一个转,这才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剧烈的燃烧起来!
想也没想,孟凛抱着何解儿就再一次朝公墓里狂奔而去,毕竟里边有林立的石碑,不仅可以离因燃油二次爆炸的车子远些,还可以挡挡枪弹之类的致命玩意。
抱着昏过去的何解儿,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拨通了盛浩的电话,“我在山河公墓,有杀手,叫救护车和人来,快点报警!”
一向从容的盛浩听到孟凛的处境也被吓着了。
孟凛躲在一块石碑后面,眼神死死盯着其他范围。
大概十分钟之后,盛浩就赶到了,他跟林亚子俩人都来了,显然是盛浩给林亚子打的电话。
最近因为形式刚刚有所放松的林亚子如临大敌,俩人一来之后,以孟凛为圆心展开了相应的搜索,那杀手一击不中之后就撤离了,他们没找到什么其他状况。
他们紧接着就来到了孟凛身边,林亚子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孟凛抱着仍然昏迷不醒的何解儿,“她受伤了,当时有人朝我们射击,我把她弄到一块石碑后面躲起来,一辆灵车上有人用狙击步枪朝她所躲的地方射击,石碑被射断,砸伤了她。”
盛浩脸色微沉,眉头紧紧的皱着,“为什么又会有杀手出现?照理说现在江陵市很安全了,究竟怎么回事?你知道他们的来路吗?”
“很专业的杀人方法,一击不中马上就走了。”孟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杀手的目标是何解儿,没有直接朝我射击。”
盛浩跟林亚子对视一眼,正在这时,警笛声由远而近,公安的警车终于赶来了。
孟凛打通了何逢祥的电话,后者根本就不知道何解儿出事了,在那头笑着问孟凛:“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想起给我个电话?”
“何伯伯。”孟凛沉声道:“我陪解儿来公墓看她哥哥,有人袭击我们。”
何逢祥沉默了数秒之后,声音有些发颤,“解儿,没事吧?”
“她没事,只是受了撞击晕过去了,救护车己经来了,你放心吧。”
何逢祥方才松了口气,“我马上过来,谢谢你孟凛,我知道解儿没事肯定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地原因。”
说着也顾不上说别的,挂断电话了,十万火急的往山河公墓的位置赶去。
公安局的人从车上依次下来,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些很有架式的搜查,其实都是走走过场罢了,任何一个高明点的杀手都比公安人员还要了解他们的工作程序。
何逢祥和医院地救护车差不多是同时赶到的,一向冷清的公墓突然热闹起来,一些装满了人不明身份的车辆在公安眼皮下大摇大摆的布防起来,除了一些孟凛下属的人之外,大多数都是何家以保镖自居的下属,都配置着短枪。
救护车上的医生对昏迷过去的何解儿展开了检查和救护,何逢祥对医生的态度远比对公安要好,医生告诉他,何解儿没什么大碍,但脑部受过震荡要住院。
在何家的重重守护下,何解儿去了医院,而孟凛留在当地胁助公安们取证。
来的公安们都己经认识孟凛了,一时间也头疼这个灾星,不过因为孟凛的特殊背景,他们也不敢流露情绪,认真的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和取证,然后再去询问何逢祥,想弄明白他女儿为什么会遭人谋杀,这是公安们一种常见的取证方法,以便获得跟发生案件相关的联系线索。
何逢祥的态度十分不好,冷冷的站在儿子被破坏的墓前,理都没理那个刑侦队地头,根本就没有合作意思。
而他身边的律师十分专业,说话却很碜人,“我的当事人是受害者的家属,我们也是事发之后才赶到现场地,从立场来看,这件事情我们更应该问警方才对吧?你来问我们不觉得很荒唐吗?我们能给你们提供有用的东西吗?”
警方显然被专门钻法律空子的四眼弄得无语,只好板着脸退下。
随后,警方在墓地不远处发现了送孟凛与何解儿来墓地司机的尸体,他的咽喉被人专业的割断了,作案者的手法相当漂亮,动脉的破裂之处比较隐蔽地朝内,因此大部份的血都经由他的咽喉而流进了他的胃部,他的脸色很白,但是外面根本就没有弄出多少血来,颇为诡异。
孟凛看过那个奇怪的伤口,明白到杀人者有着相当高的技巧,从他对人体的熟练跟技巧的结合来看,这个人如果不是杀猪多顺了手的屠夫,就是杀人无算的顶级杀手。
紧接着,在火葬场不远的地方警方找到了那辆灵车司机的尸首,这个司机被一刀准确的刺中了心脏,很可能在中刀之后数十秒主失去了生命,连象样的呻吟都没有发出。
孟凛跟何逢祥是坐一辆车回去的,在车上这个男人一直紧紧的皱着眉头,只到进了市区之后,他才长长的吸了口气问孟凛:“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有人来暗算你们?”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让何解儿小心着点,这个杀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当时我比何解儿有更好的攻击角度,但他们选择攻击何解儿。”
何逢祥目露凶光,“既然冲着我来的,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何某大不了奉陪到底了!”
何逢祥虽然老了,却仍是一头有爪有牙的猛虎,他生气了,江陵注定要掀起暴风雨。
也不知道杀手的行为是不是有意的,他们竟然在何逢祥儿子的墓地前进行第二次谋杀,这种有意无意露骨的挑衅,对何逢祥的冲击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正所谓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何逢祥被彻底激怒。
孟凛抽出中华默默抽着,看了看何逢祥脸色,转头看向车窗外。
他儿子死的内情孟凛是知道,钟泰文难道再一次请下手杀他女儿吗?
孟凛感觉不太可能,而回到家,钟泰文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
“孟凛。”电话里的钟泰文声音有点苍老,“听说你与何解儿被人袭击了?”
“嗯。”孟凛想他上次干的好事呢,想不到他竟然打电话过来问自己,“何解儿去墓地祭她哥哥,有人用枪朝她射击,当时我在现场,不然的话她己经没命了。”
“呃…”钟泰文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查出指使者了吗?”
“没有。”孟凛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淡淡道:“杀手很专业,被盗用的车辆随后被发现扔在离公墓不远的地方,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钟泰文忐忑道:“何逢祥有说什么?”
孟凛对钟泰文父子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如果不是顾及大局,他早被孟凛连锅给端掉了,不过比较中肯的想法是,他应该不敢再下手来杀何解儿了,除非他觉得自己有势力能跟孟、何两家对抗。
眼下,钟泰文既然这么来问自己,说明他对何家还有顾忌,也许是想让孟凛替他开脱嫌疑,孟凛沉默几秒,便道:“他十分愤怒,想弄清谁跟他过不去,你有什么想法?”
钟泰文干笑了一下:“没有,我很关心这件事,能尽快查出真相就好,因为我不想老何误会我,以前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一点,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一下吧,谢谢你孟凛,为难你了。”
“当年的事就别提了,大家以后相安无事最好,我相信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惹老何,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钟泰文应允,孟凛就挂电话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要去医院看看何解儿。
林亚子不敢再疏忽了,坐在前面跟孟凛一起去医院。
来到医院之后,特护病房外,到处都是何家的保镖和公安局的工作人员,就是蚊子也飞不进来。
看到孟凛来了之后,本来躺在床上地何解儿想坐起来,孟凛制止了她。
她望着孟凛好一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会没命的,你是第二次救我了。”
为了让她能轻松一点,孟凛开玩笑道:“那你得请我吃饭了吧?很难有人遇到同一次被人救两次的事。”
何解儿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我跟我爸说说,等我出院了,一定认认真真的请你去我家吃饭,要我亲自给你做么?”
“你会做菜?”孟凛表示不信,“象你这样一个大小姐,做地东西肯定不怎么好吃,呵呵,还是让你家厨师做吧,专业的总是最好的。”
“切。”何解儿白了孟凛一眼,“有机会我一定给你试试,别小瞧人!”
聊了一会儿,何解儿说起正事,“为什么会有人杀我,他是谁?”
“不知道,没有动机,没有可疑的人,没由来的谋杀。”
“为什么会这样啊?”何解儿低声说道:“以前我哥哥就遇到这样的事,想不到在他的墓地前会重演类似的情形。”
孟凛轻声安慰,“放心,杀手总会揪出来的,你往后小心着点。”
何解儿咬牙切齿道:“以前我从没如此痛恨过谁,就算哥哥死了也是伤心多于愤恨,可现在我恨这个人,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孟凛见她眼眸里充满怨毒,一时间有种心寒的感觉,她以前虽然强硬而不好沟通,但终归心地善良的,此刻再次经历生死危机,似乎有种黑化的蜕变。
伸手握住她另一只并没有输液的光滑手掌,孟凛轻声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何解儿看了看孟凛攥着自己的手掌,脑袋微微垂下,“其实我知道爸爸名下的公司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我爸以前的事,我总是劝他别这样,但我也许错了,就像常听爸爸跟别人说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踏上这条路,也许就不能回头了…”
说完这句话,何解儿霍然抬起头,紧紧望着孟凛:“我会帮他的,爸爸太幸苦了,如果他不能回头,做女儿的应该帮他走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帮他…因为我只有这个爸爸了。”
孟凛握住她的那只手顿了顿,逐而轻轻安抚似的拍了拍。
或许,这一刻起。
曾经的何解儿,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