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急忙转身看了蔡瑁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态度好一点,别再继续威胁甘宁了。
但蔡瑁哪里肯听,要在公堂上被人当众用刑,他哪里能受得了。
甘宁见蔡瑁不服气,接着说道:“为防有人作乱,我必须尽早告知陛下。”
说着,甘宁冲那几个兵丁催促道:“你们快去快回,路上不得怠慢,务必尽快告知陛下。”
“喏!”几人答应着,飞跑了出去。
甘宁回过头来,看向蔡瑁,眼中露出了吓人的凶光。
蔡家,老子打的就是你!这天底下,只有皇帝是最大的!
蒯越暗暗叹气,看来蔡瑁今日这顿打,算是挨定了!
因为他一直嘴巴不老实,不停的威胁甘宁,还有可能担上作乱的嫌疑。
“打,用力的打!”
甘宁一点都不客气,当着蒯越庞季,还有这么多围观百姓的面,直接就让人动手了。
蔡瑁每打一下,就骂一句,打的越狠,骂的也就越凶。
“甘宁,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啊——”
“甘宁,你竟敢打我,我和你没完,啊——”
陈宫也觉得,是该敲打一下了,要不然,蔡瑁这些人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他们早已经把荆州,当成了他们自己人的荆州,而忘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下所有的地方,都应该皇帝说了算!
围观的百姓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只见棍棒挥舞,无情的落在蔡瑁身上,不一会就见了血。
人们瞪大了眼睛,彻底被震撼到了。
以前被蔡家欺负过的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觉得就应该狠狠的打,帮大家出一口恶气。
蔡瑁一直不停的骂着,骂的越凶,被打的就越狠。
行刑的兵丁可不惯他的毛病,每一棍子都使出全力,玩命的往蔡瑁身上招呼,比蔡中蔡和打的厉害多了。
他们心说:让你骂,就得狠狠的打,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棍棍如风,呼呼砸落,一次次猛抽在蔡瑁的身上,五十军棍之后,蔡瑁除了不住的发出惨叫,已经不敢再骂人了。
甘宁心里也说不出的得意,以前他在荆州的时候,蔡瑁没少在刘表面前说他的坏话。
这口恶气憋在甘宁心里已经很久了,今日正好借机发泄出来。
打到八十军棍的时候,蔡瑁已经撑不住了,嘴里不住的呻吟起来,开始有气无力的开口求饶,“别…别打了。”
同样是一百军棍,吕布和曹仁都能受得了,蔡瑁却吃不消。
因为确实打的太狠,太用力了,另一方面,蔡瑁的筋骨可比不上曹仁和吕布强悍,骨气也不够硬气。
蒯越见势不妙急忙劝道:“别打了,蔡将军吃不消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甘宁冷哼了一声,“公堂之上无戏言,说是一百军棍,就是一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蔡瑁已经动不了了,趴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呻吟哼叫着,不停的求饶,“不要再打了…。”
甘宁依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打,直到打完为止。”
行刑的兵士接着打,很快,蔡瑁便惨叫着,被打的昏死了过去。
就算这样,棍棒也没有停下,直到一百军棍彻底打完为止。
打完之后,蒯越赶忙让人把蔡瑁抬了回去。
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蔡夫人,蔡夫人当时还不肯相信,直到亲眼见到了蔡瑁,气的柳眉倒竖,几乎当场气昏过去。
蔡夫人马上去找刘表,见到刘表后,顿时哭天抹泪的哭诉起来,“甘宁这是要把我们蔡家赶尽杀绝吗,先打了蔡中蔡和,又把我兄弟当堂打的昏死过去,夫君,这件事伱必须给我们做主啊。”
刘表也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他更多的是发愁,甚至,还有些害怕。
“夫人,此事非比寻常,你容我好好的想一想,还需从长计议。”
“人家都骑到你头上了,你可是荆州之主啊,难道你还管不了一个甘宁吗?”
蔡夫人咄咄逼人,冷冷的看着刘表。
从她的目光中,刘表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和对自己的失望。
蔡夫人要为兄弟出气,可刘表却倍感无奈,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这可不是一个甘宁那么简单啊。”
很快,文聘、庞季、蒯越、蒯良等人都被刘表叫来了。
这件事,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不用刘表介绍,大伙都已经知道了。
哪怕没有去过现场,也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
刘表看着众人,开口道:“诸位,蔡瑁被打,甘宁做事太过狂妄,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有派人告知老夫。”
刘表非常生气,言语之间,流露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老夫这个称号,一方面是年纪特别大的人可以用,另一方面,年纪虽然不算太大,却身处高位,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气势,也可以用。
诸侯当中这个自称用的最多的就是曹操。
曹操从四十多岁,就开始自称老夫了,因为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太过尊贵。
而刘表,马上就60岁了,又是荆州之主,不论是年纪,还是地位,也都可以用老夫来自称。
蒯越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主公,现在可不是追究甘宁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要向朝廷请罪才行,今日在公堂之上,甘宁便派人去联络陛下和刘备去了,稍有不慎,朝廷就会抓住借口入主荆州啊。”
“啊?”
刘表顿时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让他向朝廷认罪,刘表一直都没有太往心里去,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庞季突然说道:“我总觉得,甘宁很有可能是故意在挑衅,故意在找寻借口,一旦我们对他有什么行动,朝廷就可以借机出兵,顺理成章的接管荆州了。”
蒯越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所以,甘宁才这么有恃无恐,他就是要把我们激怒,只要我们敢动他,汝南的刘备,一日便可抵达樊城,和甘宁里应外合。即便我们能挡住刘备,后面还有吕布赵云等人,而且朝廷出兵占据大义,一旦被认定荆州有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许都那边的情况,恐怕局面已经不归曹操所控制了,依我之见,主公应该亲自前往许都,一方面向皇帝请罪,也好借机一探虚实。”
庞季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朝廷让甘宁来做襄阳太守,究其缘由,还是因为我们官渡之战的时候,没有听从陛下的命令,及时的提供支援。”
庞季说的很谨慎,声音也不高,一边说,一边观看刘表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注意到,刘表面露不悦,眉头不满的跳了几下。
果然,刘表听完摇了摇头,“老夫年事已高,加之荆州政务繁忙,实在难以抽身前往许都,不如就由异度替我辛苦一趟,去许都求见陛下。”
刘表好不容易才坐稳了荆州牧,既然离开了朝廷,他就不想再回去了,不论是曹操,还是皇帝,刘表都不想去见。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守着荆州,继续做他的荆州之主。
在荆州,这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一旦去了许都,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刘表心里没底。
如果皇帝对他不满,要把他留在许都,那不就麻烦了吗?
州牧当初是由刘焉第一个提出来的,也就是刘璋的父亲。
从那个时候开始,各方诸侯便纷纷野心膨胀,开始拥兵自重,扩充实力,把地盘和城池,当成自己的王国来经营。
刘表虽是汉室宗亲,但他的野心也不小。
他在荆州过的很惬意,身边不仅有娇妻美妾,还得到了荆襄氏族的拥护。
不管是袁术称帝,还是曹操和袁绍争霸,这么多年荆州的主人,一直都是他,做的非常安稳。
一旦去了许都,他担心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刘表的态度,让蒯越很失望,忍不住劝道:“主公,您是汉室宗亲,由您出面,才能更显得有诚意,陛下一定能够念惜宗室的情分,大事化小,襄阳距离许都,来回也不过才几日的路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庞季也劝道:“主公,陛下一向仁义宽怀,由你出面,陛下一定不会计较的,但如果您不去,这就显得我们太没诚意了。”
刘表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就让异度代替我去吧。”
蒯越和庞季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蒯越只好马上动身,赶往许都。
甘宁刚刚上任,就把蔡瑁给打了,仅仅才过了一天,消息就传到了隆中。
这一日晌午,两位白袍青年在一草庐中相视而坐,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其中一位,面容方正,深邃的眼中透露出坚毅的气质,肤色黝黑,他的手臂粗壮有力,腰间还悬着一把长剑。
他下棋快而凌厉,就像他手中的剑一样,犀利如风,快的出奇,每一次落子,都啪啪作响,力道十足。
另外一位,则气度儒雅,面白如玉,年纪略小一些,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下的不紧不慢,身上透出明显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元直,这一局,你又输了。”
过了一会,年纪小的爽朗一笑,轻轻落下一子,站了起来。
另一人也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用力跺了跺脚,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孔明,你确定,这象棋你从未下过?”
“是啊,这不你刚刚才教了我吗?”
“真邪门,和你下了十局,我竟然输了八局,真让人怀疑你之前就下过。”
青年摇了摇头,“我之前和别人下棋,下的都是围棋,这象棋,确实从未下过,不过之前倒是就已经听闻过了,听说是当今天子闲暇所做,在许都极为盛行。”
年纪大的那位,叫徐庶,表字元直,喜欢四处闯荡,做过几年的游侠,甚至还因为替好友出头,做过大牢,这象棋,就是他外出游历的时候学来的。
“不下了,你简直就是个妖孽,我下棋这么久,第一次输的这么多,还输的如此狼狈。”
徐庶自嘲的笑了笑,倒也没往心里去,很快,他就把话题转到了襄阳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上。
“孔明,你听说了吗?昨日,新来的襄阳太守,把蔡瑁给打了。”
叫孔明的这位,全名叫诸葛亮,是徐州琅琊人。
因为徐州遭遇战乱,他全家避祸才来到了襄阳。
诸葛亮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听说了。”
“你是怎么听说的?也没见你离开隆中啊?”徐庶听了很是惊讶,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笑道:“隆中山清水秀,每天都有人进出,有砍柴的,有采药的,还有来游山玩水的,山下发生了什么,就算不用下山,也能从他们嘴里听到消息。”
诸葛亮很健谈,虽然住在隆中,但他并没有闭门只顾读书,而是经常和山中来往的行人闲谈,从他们嘴中获悉有用的信息。
每隔一段时间,诸葛亮也会离开隆中,外出游历,增长见闻。
或和友人泛舟、或在山中和高僧坐谈、或在闹市中穿行……对天文地理行军布阵乃至人生百态,他都极为感兴趣,哪怕治病救人的医术,他也有独到之处。
他有着强烈的学习欲望,拼命的吸收着一切有用的东西,不断的让自己变的充实,变的强大。
徐庶又问:“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对此,你怎么看?”
诸葛亮回道:“据我所知,皇帝最擅长的就是以小博大,以柔克刚,甘宁就像一枚小小的棋子,却一下子搅乱了整个荆州的局势,只怕用不了多久,荆州就要换新主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刘表要让出荆州?”
诸葛亮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让出去,而是会丢掉。”
徐庶疑惑道:“有这么严重吗?刘表在荆州经营多年,深受拥戴,难道真的会丢掉荆州?”
诸葛亮道:“以前大家拥护他,是因为他老成持重,能守住荆州,只要荆州稳定,大家就会继续拥护他。可是现在,仅仅一个甘宁,就让刘表无法应对了,打又不能打,杀又不敢杀,撵又不撵不走,甘宁就像一面镜子,他让很多人明白,刘表并不能让荆州永远稳固,如果这件事刘表处理不好,那么大家还有必要继续拥护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