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天喜怒无常,一时要跟刘琢翻脸,待刘琢给他穿好了长袜,脸色又恢复如常了,安安静静地由着刘琢给他穿鞋更衣,眼神悠远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刘琢也不扰他,给他绾发时,才听闻乐天道:“刘琢,你想一统天下吗?”
“我对那些事不甚有兴趣。”刘琢手指穿过冰凉的发,将发带松松地系好,抬起脸对镜中的闻乐天道,“我对如何伺候好陛下,更愿意花些心思。”
被反复剖白之后,乐天觉得自己也可以给一点刘琢好脸色看了,毕竟站在刘琢的立场上,他没必要对闻乐天耍什么花招,如此故意卑躬屈膝的。
刘琢见他面色微缓,大着胆子伸手去搭闻乐天的肩膀,闻乐天毫无反应,刘琢搭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陛下,先用早膳,这行宫里的牡丹花你还没来得及赏玩吧?我寻了许多好笔好墨,陛下有兴致也可泼墨作画。”
“你倒真是用了心思。”乐天瞥了他一眼,顺势起身,也夸了一句,“这里的厨子不错。”
刘琢不动声色道:“陛下喜欢,那我赏他们。”
乐天冷漠道:“用得着你赏?”
刘琢笑了一下,“陛下说的是。”
早膳自然也是无比的精心,看出厨子下了大功夫,刘琢在一旁给闻乐天布菜递帕,伺候的不亦乐乎,乐天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他的服务,心想这孩子是真缺爱,闻乐天待他又打又骂的,他还如此孝顺。
行宫的厨子们接了一盘金子的赏赐也并不感到喜悦,这样一时要掉脑袋一时又赏金子,换了谁,谁也高兴不起来,万一国主再不高兴,随时都可以摘了他们的脑袋,这金子又有何用?
像这般被夺去生杀大权的感受,刘琢体会了七年,却是从未有过厨子们那样战战兢兢的念头,死亡的确叫人恐惧,但恐惧之下另外的甘美,却不是一般人能品出来的。
刘琢站在闻乐天身侧,看着他笔墨运转,面上恬静安然,全神贯注地将眼睛落在闻乐天纤细的长指上。
闻乐天忽然道:“从前宫里有个孟澜庭挺懂画的,你还记得吗?”
刘琢猛一听这个名字,全然没有印像,听闻乐天说懂画,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房梁上吊着的人,淡笑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乐天:……嗨,果然我是教出来的没错。
“可惜了。”乐天淡淡道。
刘琢一听闻乐天替一个孟澜庭可惜,心中顿觉不快,那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闻乐天可惜?恨不得现在就去挖了孟澜庭的坟鞭尸泄愤,笑盈盈道:“陛下想谈画,不如与我谈谈。”
乐天侧过脸,稀奇道:“你?你看得懂画了?”
文韬武略,刘琢旁的都好,唯独在画技一道失了些天赋,刘琢道:“我虽不算懂画,陛下可以教教。”
闻乐天笑了,这个笑容猝不及防,令刘琢都愣住了,“教你,孤不费那功夫。”闻乐天的笑容转瞬即逝,偏过脸又开始作画。
面前的大片牡丹忽然失色,刘琢心中只有闻乐天那个惊鸿一瞥的笑容,闻乐天大约是想到从前与刘琢相处的画面才笑了一下,也许是讥笑的成分更多,刘琢心中又是甜蜜异常,微微往后一仰,嗅了嗅闻乐天发尾的香味。
准备登基大典的这几日,刘琢这主人公一次都未曾露面,除了夜里回宫,一直腻在闻乐天的行宫。
别的倒没什么,乐天就是觉得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夏日天热,勉国的天气比雍国更热,乐天每日用了午膳总是身上会出一点汗,他受不了那汗味就会沐浴,而沐浴之后回到屋内几乎是倒头就睡,困意完全抵挡不住。
乐天:“为什么我洗完澡总是特别困?”
系统冷冷道:“因为你废物。”
乐天:……不能好好聊天了,最近系统火气好像越来越大,是不是系统大姨夫来了?
除了困之外,乐天每次醒来总觉得身上有点疼,而且疼的部位大多难以启齿,头回是脚心疼得特别厉害,后头是胳膊弯疼,大腿内侧疼,腰侧疼,疼的地方是均匀了点,疼得也不算那么厉害,但就是有些火辣辣的不适。
闻乐天是个瓷人,肌肤娇嫩异常,真正的吹弹可破,为此他连腰带都不束,束腰也会箍疼他的腰,留下大片的红印子。
幸好闻乐天是国君,平素也是什么都不用做,保养的也很好,怎么到了这行宫,总是这疼那疼,乐天怀疑自己是豌豆国王,派人将整个床铺都掀了,倒是没什么异常。
“有古怪。”乐天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系统都快烦死了,每次看到乐天睡死过去,就是它的噩梦开始,刘琢似乎是头一回专对着脚使劲把闻乐天弄伤了,于是吸取了教训,在闻乐天身上花式乱蹭,系统看着马赛克从小腿走到大腿,又掀开了闻乐天的中衣,在他纤细的腰肢上画圈。
系统:……草,要不干脆告诉乐天得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还不如痛痛快快进屏蔽。
转念一想,今天登基大典一过,两人又是各奔东西,系统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对还在思索的乐天道:“有什么古怪的,你水土不服,赶紧回去就没事了。”
乐天:……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今日登基大典,刘琢终于人不来折腾了,宫人服侍乐天穿了雍国的朝服,雍国之中黑色为至尊,玄色外衣上绣着金龙,乐天难得地竖起了一掌宽的朱色腰带,腰肢纤细得乐天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闻乐天生得是太好了,冰雪一般的容貌配上动人的身姿,再加上权利的加持,真是横扫千军的美貌。
乐天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自言自语道:“我长这么好看,刘琢他该不会对我别有所图吧?”
系统:“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七岁就跟在你身边,你俩是亲情!”
乐天:“可是他七岁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好看了啊。”
系统:……
乐天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起手腕,袖子一瞬滑落,娇嫩的肘内还留有红痕,乐天伸手摩挲了一下,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个地方会出现印子,除非谁拿了什么硬的物件去摩挲。
系统越来越慌,生怕乐天回过味来,催促道:“快出去,要迟到了。”
这个世界有五国,乐天除了刘琢,还没见过其他三位国主,真和其他三位国主一碰面,才发现其余三位原来全是些歪瓜裂枣,不是太老就是太胖,顿时失了兴趣,面色冷冰冰的都懒得和他们打招呼。
其余三位国主也是见怪不怪,闻乐天这样猖狂,不外乎有个忠心耿耿的镇远侯在背后扶持,其实十几年如一日也是无甚长进,在这三位国主眼中,还是黄口小儿罢了。
倒是今日座上那位才是真的狠角色……
三位国主各怀心事,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推杯换盏,刘琢在闻乐天面前看着跟个神经病似的,在这种场合倒是挺正常的,与那三位国主有来有回,反倒是闻乐天独酌独饮,一副不相干的模样。
晚宴有酒自然有舞,勉国盛产高挑的美人,一曲十八击鼓舞看得几位国主眼都直了,美人花一般地飘向几位国主,来到闻乐天这的是个清瘦的女子,面容白皙婉约,颇有些雍国美人的味道。
乐天完全不理她。
那美人也不恼,倒了酒,诵起了一首劝酒诗。
乐天这才多看了她一眼,“这诗是你作的?”
那女子点头笑道:“婢妾略读过些诗书。”
乐天饮了一杯,淡淡道:“这可不是略读诗书能作出来的诗。”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使尽浑身的本事讨好他,乐天应付着,忽然觉出了味道,这美人是刘琢精心挑选给闻乐天的!
模样婉约,诗画造诣极高,谈吐不凡,这是刘琢硬掐着闻乐天的萌点找的啊。
乐天:……真他妈孝顺,他用余光往上看了一眼,发现刘琢身边也坐了个美人,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气,坐在对面的祺国国主已经由美人搀扶着入偏殿了,乐天将杯子一放,也起了身,那美人立即扶了上来,乐天没有推开,淡淡道:“孤累了,扶孤去休息一会儿。”
美人娇羞地一低头,轻声道:“是。”
乐天憋着气由美人搀扶到了内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自己坐到软榻上拧眉道:“你下去吧。”
那美人见状,立即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拉着闻乐天的脚求闻乐天让她多留一会儿,“婢妾若是伺候得不好,国主会要了婢妾的命的。”
换了别人,闻乐天早就一脚踹开了,但这女子诗画造诣不凡,闻乐天就好这一口,也是舍不得人才,淡淡道:“别哭了,一旁安静待着。”
“是。”那女子忙拭了泪站在一旁。
乐天头疼地侧扶着脑袋,他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怀疑是不是刘琢暗地里在搞什么鬼,弄得他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现在是完全可以不用想了,都给他送上女人了,还是这么细心挑选的,说刘琢对他有意思那实属不应当,就刘琢那个心性,按镇远侯的话来说,‘此子狠毒’,哪肯给他送女人?
“陛下,”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手上端了一杯清茶,“喝点茶,醒醒酒。”
乐天瞥了一眼,抬手接了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轻声道:“婢妾归宜。”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乐天又抿了一口茶,“好名字。”
归宜垂眸不言,乐天喝了两口放下茶碗,忽觉头有些沉重,他警觉地想要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归宜,“——你好大的胆子……”
归宜美目含泪,双手缓缓褪去外衫,在乐天惊恐的眼神中道:“我若不伺候陛下,今日也是个死……”
乐天彻底堕入了黑暗,在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草,老子三秒男的事要被曝光了!
“够了。”
冷冷的男声传来,归宜浑身一颤,忙拢起内衫回首拜倒,“陛陛下……”
“下去。”刘琢拧眉道,要不是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他现在就剐了她。
归宜忙跑了下去。
刘琢挥了挥手,将空气中归宜带来的味道散了些,缓和了脸色上前,迫不及待地将陷入沉睡的闻乐天抱起。
他等了这么几天,作了这么多铺垫,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手指缓缓滑过闻乐天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子,再落到闻乐天的薄唇之上,刘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念,俯身凶狠地吻了上去。
陛下,让我好好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