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辛期盼的眼神,乐天立即冷漠道:“不知道。”
赵辛脸上顿时涌上一股失望,又慢慢地掏出胸前的铜钱去摸,他心里不安稳,总要摸摸那枚红线铜钱才能找回一丝安心。
乐天见他这样爱惜那枚铜钱,神色稍稍缓和,“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赵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英俊的面容浮上浅浅的红晕,“只想起来一点。”
乐天忙道:“是什么?”
赵辛抿了抿唇,脸上羞涩更浓,“不方便说。”
“没关系,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就知道是谁了呢。”乐天循循善诱道。
赵辛犹豫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对云乐天的信任,总觉得这些事说给眼前的少年听是可以的,“我隐约记得她的腰极细,”瞥了一眼乐天,心道应当跟眼前这位小侯爷差不多,“皮肤也很滑。”
乐天:“……”就光记得这些,老色批。
乐天冷道:“那这样看来你已与那姑娘有肌肤之亲了。”
赵辛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否则那些画面不会日日入梦,他神色愧疚,“我与她尚未成亲,本不该如此,实非君子所为,我一定要找到她,如若不然,她还如何嫁人。”
乐天忍不住抬手打翻了他面前的猪脑汤。
赵辛:“?”
“别喝了,没用。”乐天咬牙切齿冷冷道,“你最好快点想起来,说不定那姑娘已经怀了你的身孕了。”
赵辛肃然,“……你如何知晓?”
乐天:“?”
赵辛沉着脸道:“我隐约记得她说要替我生一儿一女,凑个儿女双全,而我们又已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真的……”说罢,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怎能夺了清清白白好姑娘的身子,还将她忘了个干净。”
乐天:“……”打得好,打的再响些。
乐天忍无可忍,终于道:“你怎么确定是女子?”
赵辛满脸糊涂,“啊?”
“闭眼。”乐天厉声道。
赵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下一瞬,鼻尖芳香四溢,唇畔湿润软滑,赵辛立即震惊地睁开了眼,眼下是少年浓艳到极致的脸庞,卷曲绵密的睫毛微微闪动,像是颤抖的花枝。
赵辛应当推开他的,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唇,两人立即抱着吻在了一处,赵辛像着了魔似的紧紧捆住少年的腰肢,唇舌交缠激烈到口水都吞咽不及,赵辛恨不能将少年吞进肚子里,只觉浑身都烧了起来,从乐天的唇一直吻到他修长的脖颈。
乐天轻叫了一声,“嗯……姐夫……”
赵辛顿时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乐天瞥眼,双眼中雾气朦胧,见赵辛呆在了他的脖颈处,冷声道:“做什么,怕了?”
赵辛唇还贴在乐天雪白的颈子上,手也还贴在他的肌肤上,眼睛往下一瞬,见两人具是衣衫凌乱,颤抖着唇道:“我们……”
乐天猛地推开他,矜持地拢了拢衣衫,不过片刻,他脖子上已经红痕点点,足见赵辛方才有多动情,他淡淡道:“脑子虽然坏了,身体倒还有记忆。”
赵辛脸一阵青一阵白,艰难道:“是你。”他念念不忘的要娶的‘姑娘’竟然是他曾经的小舅子,小侯爷,一个少年郎。
“不错,就是我,”乐天瞥了深深低下头的赵辛一眼,冷笑道,“忘记了,后悔了,翻脸不认账了是不是?想娶漂亮姑娘给你生儿育女了?”
赵辛呐呐道:“我怎么会……”他之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中从没有与哪个少年有过纠缠,他不是一直喜欢女子的吗?
乐天见他这副样子,不咸不淡道:“行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嫁给你,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等等。”赵辛下意识地拉住了乐天的手,等乐天回头时,又讪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很是尴尬。
乐天甩开了他的手。
赵辛坐在榻上久久沉思,难道他竟真的爱上了一个少年?还是如此不合时宜的身份?
方才与云乐天轻吻时,他的确激动莫名,心潮澎湃,甚至于下面起的反应也是又快又凶,整个人的脑海中都在叫嚣着剥光这个少年,让他在自己手下颤抖流泪。
诚如云乐天所说,脑海当中的记忆会消失,身体上的记忆却不会。
翌日,赵辛找来了赵元成,问他,他与云乐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元成如实答了,说赵辛有如何疼小侯爷,小侯爷又是如何骑在赵辛头上作威作福的。
赵辛听完,沉吟半晌,问道:“我与小侯爷平素是否亲密?”
“挺亲的吧,”赵元成大大咧咧道,“将军与小侯爷同吃同住,连沐浴也在一起咧。”
赵辛立即额头青筋直跳,一起沐浴……
“将军!”赵元成大叫一声,“将军您怎么了!”
赵辛抬头,“怎么了?”
赵元成一脸惨不忍睹,“您流鼻血了,是不是太医开的药太补了?”
赵辛忙抹了把鼻下,手背果然一片鲜红。
“备车马,”赵辛凝望着手背上的鲜红,“我要去趟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庭比从前冷落多了,门上的漆也不够鲜艳,赵辛叹了口气,“我该多帮衬侯府才是。”
赵元成道:“将军您常年在外,也是有心无力,上回小侯爷闯那么大祸,还不是您兜着。”
赵辛现在一听到‘小侯爷’就有些心虚,那可是侯府独苗,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都不管不顾了,一时间脑海中又回想起云乐天双眼迷蒙面颊绯红的模样,怀疑自己原来是个好色之徒。
“咳,先进去拜访老夫人吧。”赵辛道。
候老夫人见赵辛瘸着一条腿还要来上门拜访,感动得险些老泪纵横,于是赵辛更心虚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夫人抹了把眼睛,慈爱道:“你回来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乐天也是,前段日子你失踪了,他急得什么一样,吵着闹着非要去找你。”
赵辛顿时心头一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柔了,“多谢小侯爷关心。”
“那皮猴子,”老夫人嗔怪道,“也多亏了你拘在府里才学了些规矩,过几日他便要行冠礼,我心里自然是属意你来替他加冠,只不过你现在……”老夫人瞥了一眼赵辛的瘸腿。
赵辛立即坐直,肃然道:“赵辛不敢辞。”心中甜丝丝的,心道云乐天的冠礼当然是该由他来主持了,舍他其谁呢?
老夫人笑道:“那就好,等乐天行了冠礼,他与丹璇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赵辛的笑脸僵住了,“丹璇?”
老夫人道:“是啊,哦,你都忘了,丹璇是乐天的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子,我想乐天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赵辛:“……小侯爷现在在府上吗?”
老夫人道:“在啊,在小花园与丹璇玩吧。”
赵辛顿时如坐针毡,恨不得拔腿就起,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又与老夫人打了几圈的话,才火急火燎地拄着拐杖去后花园找人。
赵元成在一旁道:“将军,您慢点,这腿伤是要静养的。”
赵辛抿着唇,一言不发,单脚走得飞快。
后花园内,乐天正与高丹璇靠在小池边喂鱼,乐天被拘在侯府里的这几日与高丹璇混熟了,发现高丹璇与传言中他那位柔弱的姐姐性子还是不同,高丹璇也柔,但柔中带刚,又很大方,与乐天交谈时,乐天发觉她思想先进极有条理,一问才知,原来她在江南母家时,掌管家族中的绸缎生意颇有建树。
乐天扔了一把食,道:“丹璇妹妹,你还想做生意吗?”
高丹璇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忧郁,“我自然是极想的,但我娘说我年纪也够了,该成亲了,女子总是抛头露面,不太好。”
“管你娘呢,”乐天粗鲁地翻了个白眼,“你喜欢,正好,侯府有好些半死不活的铺子,你拿去练练手吧。”
高丹璇惊喜道:“真的?”随即又不安道:“老夫人会答应吗?”
乐天摆了摆手,“我说了算,她不应,我就在屋子里打滚。”
高丹璇噗嗤一笑,乐天虽说比他大上一岁,她却觉着乐天比她还小呢,她小声道:“那婚事呢?”
乐天侧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道:“你想嫁给我吗?”
高丹璇犹犹豫豫不说话。
乐天道:“说实话,我不生气。”
高丹璇咬唇摇了摇头,忙道:“云表哥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还没想好要嫁人,总觉得糊里糊涂的,我在心里,是将表哥当亲人一样看待的。”
乐天笑了笑,“我也一样,你就是我的妹妹,以后侯府的生意都交给你管,至于婚事,你不用操心,尽管去做你喜欢的事,等你何时有喜欢的人,想嫁了,我自然像嫁妹妹一样,替你风风光光地操办一场,且你放心,我们侯府的姑娘,不管你看中了谁,我都替你绑来。”
高丹璇红了眼眶,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嗔怪道:“表哥这么说,好像我是母夜叉,没人要呢。”
乐天也笑了,“你的容貌在京中贵女中算得上顶尖了,你若是母夜叉,其他女子都不用见人了。”
两人凑在一起笑成一团,赵辛远远看到这副画面,脸色铁青,一股邪火从他体内升腾而起,他只想将手中的拐杖扔过去,砸碎这和谐的气氛。
赵元成一见赵辛要吃人的眼神,突然觉着似曾相识,已下意识道:“将军别气,小侯爷喜欢男人的。”
赵辛转过脸,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赵元成挠了挠脸,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意外意外。”
高丹璇笑完,从云乐天身后看到了拄着拐杖的赵辛与赵元成,低下头轻声道:“表哥,你后头有两个生人,看着好凶。”
乐天回过头,见是赵辛与赵元成,回身对高丹璇道:“甭理他们,这两人脑子都有病的。”
高丹璇又瞟了一眼,正与赵辛对上,赵辛眼神锋利刀子一般,高丹璇被他看得一抖,吓得脸都白了,“表、表哥,我还是先走吧……”
乐天点了点头,回身望向赵辛,赵辛的脸色已恢复柔和,还勉强对乐天笑了笑。
乐天转过头不理他,赵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柔声道:“小侯爷。”
“叫爹。”乐天淡淡道。
赵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