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一早醒来时,是红鸢在门口敲的门。红鸢以为他喝多了,毕竟大崽还小,来道贺的人自然是只能跟言夙喝酒。
但是那点酒精怎么可能麻痹的了言夙?
能多睡这么一会儿功夫,也纯属是昨夜心情太好,太放松,而且反正没什么事情,言夙也不必每日早起不是吗?
一开门,就见红鸢的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纠结,一副想说什么又怕自己是小题大做的样子。
红鸢一早已经出门在村中转悠了一圈,除了家中有的蔬菜、家禽,她偶尔也会出门转悠,看看村中其他人家的东西,若是有合口味的,自然也会买下来。
——昨天的席面,将自家能用上的蔬菜、家禽都消耗了干净,还采购了许多。
红鸢都怕今早醒来不过吃喝,还特意早起了一刻钟。
言夙叫红鸢进门,给她到了一杯茶——虽是昨夜的,但是到了言夙的手中,倒出来就是正好入口的温热。
红鸢下定决心般的说:“少爷,我刚出去碰见一件事儿。我也不知道是否是我多想了,但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你。”
言夙自然点头,示意她有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早知道红鸢是琢磨这个,他早就劝她直接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顾虑些什么?
红鸢道:“早上我看到荣婶去找霍老大夫,说是家里小孙子有点发热的症状,想叫老大夫去看一下。”
然而霍老大夫家门窗紧闭,喊了不知多少声也没个声响。
照理,即便昨夜爷孙俩睡得迟,也不该这么喊都没来个应门的。
“我听荣婶子说小孙子的情况,觉得有些严重,就借他们驴车,叫他们去城里看。”红鸢说道,她的重点自然是在霍老大夫爷孙俩身上,但是她即便能做主借家里的车,也是要跟言夙说一声的。
言夙听她说道霍老大夫家无人应声的情况,就已经开始查探情况。
红鸢却是不知,继续说道:“我怕是不是老大夫昨晚喝了点小酒,睡的太沉,但又不好直接推人家门。”
“所以就回来找少爷。”红鸢道,他们家少爷武功高绝,便是隔着院墙,应当也能知道那屋里的人大致的情况。
言夙却是眉头一皱,那院门确实从里面拴着不假,可屋中却是空无一人。
“屋里没人。”言夙简单的几个字,有些慎重的语气,却是叫红鸢察觉出一丝异样。
“这么早,他们也不可能就出门去了。”即便是早起采药,如今有了言夙,霍老大夫早就不上山了,只有霍悬还偶尔去。
毕竟他除了采药维持家计,更多的是需要学习。
何况,如果是爷孙俩有事早早出门,这门又是如何从里面栓上的?
必然是有个人,要么用机关,要么拴好后从墙里翻出来。
而不论是怎么做到的,霍老大夫爷孙俩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红鸢听到言夙的话,一愣,更加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言夙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件事情你还告诉了谁?”言夙问红鸢。
红鸢摇头:“借车的时候我也只说了荣婶子借了送孩子去镇上医馆。”
话说到最后,红鸢也有些皱眉,她是没挑明,但这显然会让人疑问。落花村中有了霍老大夫的存在后,村民大伤小情的也都是找老大夫看,只有霍老大夫明言说治不了或是药材不足,才会转去镇上。
——但霍老大夫医术高绝,缺药的时候常有,治不了的情况却很少。
“我去找找,你去找沈飞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然后看顾好家中。”
“你告诉他之后,他让你怎么做,你就听他的。”言夙匆匆交代两句,见红鸢记住了,便瞬息间出村。
整个村中都没发现霍老大夫爷孙俩的踪迹。
——言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这个事情保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做了这个决定,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一闪而没,没有抓住。
好在他也不是纠结的人,没有抓住缘由,他就相信直觉就是。
出了村,言夙还是先到了霍悬常去的山下转悠了一下——即便可能微小,但现在却没什么线索、方向,言夙也不能放过这点可能。
言夙的感知范围扩散到最大,一路像是一个探测仪一样飞快扫过,速度也是极快,即便是山间生灵,都只茫茫然感受那一道刮过的风,抬起头后,连到底是惊还是不惊,都呆愣愣的没了个主意。
山上果然一无所获。
言夙站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左看是不远的村口,这个时候村民已经陆陆续续各自忙碌起来,偶尔能够看到身影。
右看便是去往朱阳镇的不那么平坦的大道,上面除了各种脚印,就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印。
实在是杂乱无章,根本不可能再看得出任何线索。
昨夜言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他虽然感知敏锐且范围广,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监控”着村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否则他不就是个偷窥狂了?
他并不知道,也正是知道他如此厉害的本事,昨夜的人才格外防备着他。
当时霍悬不是没想过制造点动静,他知道言夙厉害但也不抱有他绝对能够听到、赶过来的希望,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但是对方一早就防着他,一进门就将他劈晕过去。霍老大夫年纪大了,孙子又落到了人家手中,自然是只能乖乖地跟着对方出了家门。
言夙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对方带走霍老大夫能有什么好处,是因为霍老大夫极为高超的医术?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延请名医的态度与做法。
那难不成是为了霍老大夫的医术传承?可制造这样老大夫还在家的假象的人,能是目的纯正的人?本身目的就不纯,霍老大夫即便是用心教,对方怕是也不能相信。
言夙想这些,并不是有意浪费时间,而是想以此来推测一个可能的追踪方向。但是最后,他还是毫无头绪。
对霍老大夫的医术他了解,但是对霍老大夫有没有什么仇家,过往的身份等,他一概不知。
一筹莫展之下,言夙想到了一个人。
他记得陶允熙是那什么风讯堂的人?
这是陶允熙自爆身份后,沈飞玹收集来的相关消息,又告知了他。
——虽然沈飞玹说那是隶属朝廷的组织,但是言夙还是想努力一下,问陶允熙买点消息。
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虽是想错了方向,但最终找对了人。
“他们昨日午前就退了房?”言夙进城后,直奔陶允熙所住的客栈,然而却根本没有找到人。
掌柜的还告诉他一个让他有几分费解的答案。
昨天陶允熙留的还蛮晚的,言夙原本以为他还要在自家借助,但是没想到天黑之后他反倒是提出了离开。
言夙倒是问了一句城门已经关了怎么进城的事儿,陶允熙毫不在意的告诉他,好歹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言夙却得知他们午前就退了房的消息,这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晚上还回朱阳镇住。
——虽说朱阳镇的客栈,哪怕是天字号房那条件也只能说是一般。但陶允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住,客栈掌柜对他还极为印象深刻,出手大方的“一回生、两回熟”的熟客呢。
言夙慢慢走出客栈,没来由将陶允熙和霍老大夫爷孙的失踪拢到一起想了想。
说实话,他这么想完全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甚至连陶允熙为何带走霍老大夫爷孙俩的理由都想不到一条。
——除非觊觎霍老大夫医术,想要他去治病救人,但还是那句话,那根本就不是延请名医的态度。
更别说是想跟忽悠自己似的,去忽悠霍老大夫去做朝廷的官了。
没了头绪,言夙便打算自己打听起来,这朱阳镇中也算是人来人往,或许就有谁见到过爷孙俩呢?
当然,这是一个笨办法。
——言夙一查探,就知道整个城中都没有爷孙俩的踪迹。也只能寄希望他俩曾经出现过,而且有人见到过。
找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言夙是一无所获,倒是叫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看到了言夙。
如今言夙对比之初见,那已经是大富大贵了,而这样的家底,他仅仅是用了几个月就积攒出来,不可谓不让人艳羡。
要不是他那一张脸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陈攒头也是不敢认。
陈攒头上来打了招呼,也是听到他询问人的只言片语,就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找什么人?”
“一对爷孙。”言夙说道,形容了一下霍老大夫爷孙俩的外貌。
——其实找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都觉得或许爷孙俩根本就没来到朱阳镇。只是现在他又该往哪个方向找呢?
陈攒头说他也帮忙问问,言夙自然是说好,只是他现在又有些不想在这边耽误时间。
“哎,你且等等。”陈攒头一把拉住告辞的言夙。
“你这么找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是大海捞针嘛。”
陈攒头觉得自然言夙一个人找,还不如雇人问问消息,叫言夙画个画像,要是不会,就在街上找个代笔的书生。
但凡得了消息,就给点酬劳银子,这虽是耗了点钱,但也绝对比言夙自己来找的强。
言夙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且说好等他雇了人,再去码头问陈攒头是否找到线索。
陈攒头帮忙,自然也是出于交好的心,结果等言夙来码头问消息时他才知道,言夙都不能确定人是否在朱阳镇出现过。
这都不是大海捞针,这根本就是撒钱吧?这能找到才有鬼了吧?
陈攒头虽然想这么说,但看着言夙紧绷着的脸,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太不地道了。
何况他说是要帮忙,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他也有些脸热。
“这样吧,我这边还帮你留意着,要是有什么消息,我就去你家中找你?”陈攒头觉得既然开口帮忙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言夙点头道谢,准备自己再往别处去,这次他学到了,花点钱雇人呗。
哪知道刚要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船夫带着自家的壮实儿子过来了。
但是一看到言夙,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子俩不是还要打量一下其他人,似乎很紧张别人在不在意他们俩。
陈攒头多人精,一看就知道有情况,两人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又不好说什么,一下凑过去低声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陶允熙: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你那么抠抠搜搜,找个跟你屁关系没有的老头干什么!还花钱!!!
言夙:请康康我此刻的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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