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鹰风寨的事情并不多,毕竟地都没开垦出来,言夙即便上次记住了不少草药苗的所在,也不是这个时候去挖。
主要还是给鹰风寨的人讲解一些理论上的知识,有一些浅显的药材辨认,有一些草药的习性喜好问题。
--当然主要是讲言夙能很快弄来草药苗的那些种类。其他的不用着急。
言夙给他们讲,他们也费心思的记,只是到底没接触过这些,一时难免有些记住了后面忘记了前面。
他们各个心头发虚,可是言夙又说过一定要都记熟,日后草药的生活率都关乎他们的生计,他们也就顾不上一遍遍的询问会不会惹恼言夙。
哪怕在准备晚饭的蔬菜时,也还在一遍遍的念叨着,不时也要向着边上的同伴询问一二,希望对方记住自己没记住的。
他们还想留着言夙吃饭,然而即便这次的米粮是言夙送来的白米,言夙却也不想留下来吃。
--一来苗大厨手艺更好,二来自然也是送来的有限,言夙吃也吃不痛快。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虽然不用去挖草药苗,却是要选几块合适的地,身旁跟着钱多多等几个青年人去认地方。
等过个几日他们的身体恢复一些,就要想将这些土地挖掘清理一遍。
--言夙希望有着半野生的生长环境能让草药自由生长,可也希望能够妥善而有规划管理,能够便于他们采收。
所以这地还是要整理的,树根、杂草这些抢营养的自然是要刨了,石头这些也要清理出去。
这其中有两块地是之前寨里开垦出来种植粮食的,剩下的却都还是野地。
种粮食的那两块地,钱多多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腾出来。
--虽说言夙没有承诺过这药材一定能够种活又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收益,但至少现在言夙的出现让他们没有立即饿死。
所以他们肯定是要听言夙的。
处理好这些,约定了十天后再来,言夙便在寨子中人的挽留下,选择了回去。
“哎,言大侠肯定是将这些粮食留下给我们。”钱老汉叹一口气,带着寨子里的人回去。
--其实他们都知道言夙回家肯定不会缺吃的,但是人家的心意他们也要领。
“那些清洗过的蔬菜,切一部分煮个蔬菜粥,剩下的能够腌制、晒干的都赶紧处理。”
钱老汉这么一说,其他人连连应和,根本没有一人反对。
哪怕相较于给言夙准备的晚饭,一碗蔬菜粥的档次简直低的不能再低,他们却也觉得那是了不得的美味。
--挨过了饿,哪怕是一把米煮出来的一大锅“米汤”,他们也是每一滴都珍惜。
钱老汉拉着钱多多,低声问他言夙教的东西还记得多少。
钱多多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记,记得一部分。”
就是看着他老爹这严肃的脸色,这一部分也有了要离脑出走的架势,真的不要再这么看着他了。
钱老汉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小心思,顿时火气上涌,对着钱多多的脑袋一拍接着一拍,拍拍节奏明快。
虽说走远但还能听到寨子里声音的言夙,听着这节奏简直要笑出来。
但是等他回到家中,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未到家门,他就闻到了家中飘散出来的浓郁的饭菜香--又是让村民们垂涎又无可奈何的一天。
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家中有了陌生人的气息。
天色还不算晚,因为村中人都不舍得灯油,多是趁着天光吃完饭、洗漱好。
言夙就这样踏着余晖,慢慢走在村中小道上,跟回家的村民、邻居打了招呼。
几乎每个村民都能提一句他家今天来了一个大人物的事儿。
“是高头大马的马车,还有骑着马的护卫呢。”
“那马车宽敞华丽的,我都没在镇上见过。”
有一个村民感叹,以往他们觉得镇上那些有钱老爷的马车就已经很是宽敞华丽了,可是跟今天的这个一比,他们才知道那镇上老爷的马车算什么呀。
“那辆马车还是两匹马一起拉的呢。”一个村民见另一个村民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说出“佐证。”
一匹马的马车怎么也不会比两匹马的马车更富丽堂皇了吧?
言夙也早就知道了那马车的模样,但还是跟告诉他这些的村民拱拱手,转到了去自家的那条路。
家中护卫应该一开始就在留意他的动静,他刚到门口,大护卫就从家中走出,趁着他进门的这点时间,借着给他领路的机会,跟他说里头来的人是谁。
“说是建安留仙居的东家。姓秦,秦允熙。”
建安留仙居的大名,大护卫还是听过一二的,毕竟是多年的老店,即便不是本地人也能听闻几句。
何况是大护卫等人这样的出身,既是想要悄无声息夺人性命,往往就要了解一个人的喜好,寻找合适的时机。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他们也多少有些了解。
“留仙居的东家确实姓秦,但此人名讳我等未曾听过。秦家两个少爷都不叫这个名字。”
大护卫还有心说一些自己的推测,但却已经没有时间,哪怕言夙也有意放慢了脚步,可是堂屋里的人却是已经走了出来。
--事实上对方的护卫也站在堂屋门口守着,也看到了大护卫的迎接和嘴皮子不停。
但这看见和当着人面说,这又是两回事儿。
大护卫只好闭嘴,矗立在言夙的身后侧。
秦允熙快步走了出来,对着言夙一拱手:“这位便是言公子吧?小可秦允熙,见过言公子。冒昧来访,还望言公子原谅则个。”
身后,依旧懒懒的沈飞玹也走了出来。
听秦允熙这话,实在是想问一句,你人都站在人家里了,这都到饭点了还没走的意思,人家就算是不愿原谅,又能怎么样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不是因为看着别人笑,心头就没有火气,而是这“笑脸人”一打,那“不大度”“小肚鸡肠”这类的帽子可就要落到头上。
当然,沈飞玹现在只是觉得秦允熙这“客套话”说的他有些膈应,但也没有厌恶到要打人的地步去。
言夙点了点头,也对着秦允熙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秦允熙笑眯眯地站到了一旁,露出后面堂屋的门--他虽未开口,但这一瞬间倒是有了反客为主的感觉。
沈飞玹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好对着言夙道:“一早就出去,现在才回来,家中来了客人也招待不周。”
“赶紧请人进来坐啊。”
言夙也不至于那么木讷,他本也是要请人进去坐着说话的,甚至已经打算叫大护卫去问问什么时候开饭了。
所以对沈飞玹略带“埋怨”的话,他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几分诧异,怎么觉得沈飞玹的话里有点别的意思?
但他向来不善于琢磨这些,就招呼秦允熙喝茶,甚至秦允熙不开口说,他都不问人家的来意。
这就有点尴尬了。
秦允熙半杯茶下肚,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倒不是言夙家的茶水多差。虽说他在家时用的都是级顶尖的东西,但言夙家的茶能有这个档次,其实已经是很不错了。
--实际上这是沈少爷的茶。
言夙他们在家哪里是会喝茶的主,都让苗大厨换着法儿的做各种饮品,甚至是用奶煮茶。
这就要从沈少爷的手里抠茶了--也不是言夙买不起茶,但就像是沈少爷觉得他请客的饭菜就更香一样,言夙抠起沈飞玹的茶,再配上沈少爷的脸色喝奶茶,感觉滋味更好了。
特别是沈少爷会一边说糟蹋了他上好的茶叶,一边吨吨吨喝奶茶,觉得大口的格外过瘾。
话题扯远了,言夙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了杯子,兴趣不高。虽然回甘的滋味也很好,但是不需要解腻的时候,言夙是没有什么喝茶的雅兴的。
秦允熙不意外的看出言夙对茶水的“不满意”,微微有些疑惑,可又没有一点线索,只好暂时压下,越发觉得言夙此人深不可测。
也无怪乎苗大厨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能够传回去。
秦允熙又提了提精神,注意言夙的每一丝变化,想要找到突破口。
心里有着这些弯弯绕绕,面上秦允熙还是正式致歉与解释自己来此的原因。
“我自小便是喜欢在灶台之间打转,不过却没什么天赋。”
说起这个,秦允熙还有些羞赧。
所以他“做”不如何,“吃”上头却有些“建树”,还曾帮着苗大厨改进了好些菜色。
“其实也就只有苗叔愿意陪我胡闹。”
秦允熙二十四五的年纪,按他所说的十几二十年前,也正是苗大厨将要出师未出师的时候。
那时苗大厨虽要在留仙居之中干活,但毕竟是大厨的小弟子,又有身份又被偏爱,整日里跟小东家混在一起,也说的过去。
言夙是不细究这些的,只听着秦允熙继续完善他来这里的缘由,一直说到“顺理成章”--他此次路过广安县,听到苗大厨的消息,多年旧友,就想来看望一二。
--苗大厨在言府做工,并没有自己的住所,所以他只能贸然到访。
沈飞玹喝一口茶,掩盖唇角的笑意。
就看秦允熙这穿戴、这做派,他还真的不觉得这秦允熙只是个小小的酒楼东家之子。
他虽只是江湖中人,且籍贯不在建安,可他还有看人的眼力。
这秦允熙这么糊弄言夙还可以,糊弄他却是不行的。
想必这姓秦的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说这般错漏百出的借口呢?
沈飞玹心中琢磨着,在言夙请秦允熙留下用饭,酒过三巡后终于找到了跟言夙说话的机会。
秦允熙此前就在沈飞玹的“招待”下喝了不少的茶水,这会儿又喝了些汤水、酒水,可终于算是要去解手了。
沈飞玹拉着言夙的胳膊,让他靠近点自己,问他:“你就没发现这家伙的不对劲?”
言夙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又不是傻子,秦允熙身上那么明显的不对劲他不可能一点感觉不到。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的目的,既然他是来看苗大厨的,那看完就走呗。
沈飞玹被他这态度气到了,骂道:“你就不能有点气性?”
“看看他这做的叫什么事儿?我虽是不喜,但我也知道那些所谓高门大户的做派,去哪家前不是提前下拜帖。”
“他可倒好,一句贸然、勿怪、原谅则个就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本少爷虽然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但是这小子的“登门拜访”就是根本没有把你当回事儿!!!更何况是来见“下人”的,你能不能拿出点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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