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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一更】(1 / 1)

齐府入门时,尚如寻常院落。

可过了一道院门,内里的奢华便渐渐显露出来。

齐府已来了些宾客,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

走进之后,有小厮上前招待,引女眷往花厅小坐。

秦晁这才想起,他原本要给她寻个婢女伺候的。

可扬水畔赴宴那日起,他便为无谓之人分心劳神,反而忘了她的事。

秦晁心头盈入些愧疚,捏捏她的手:“这次回去,一定给你寻个合心意的婢子。”

明黛笑了笑:“不是要紧的事。”

她与秦晁分开走,思及齐府主母还陪着齐洪海在迎客,遂走的慢了些。

然而,这一慢,反叫她察觉了些异样。

每每遇到女眷,她们必会多看她一眼,而后聚首低语。

扬水畔的开年宴,明黛也是备受瞩目,但两次的感觉不同。

上次,大家虽议论她,但多停留在她掩面的装扮上,且并不认识她。

今日,远远不止这样。

直到她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果真是个妓子?还毁了容?”

“千真万确!前几日在县令夫人跟前,她一副大杀四方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美人,没想到……可真能装模作样!”

“我也记得,她特别会玩樗蒲,把把都是贵采。”

“我当是哪家的高门贵女呢,原来是个喜好巴结高门大户的妓子!”

“呵,不知道陪了多少贵公子,才练得这样的手艺吧。”

“那又如何,陪多少贵公子,也没那香怜夫人有本事呀。如今还不是个不能见人的丑八怪?”

“那秦家郎君生的真是好看,白便宜了她。”

明黛驻足,侧首看去。

几个女眷聊得热络,见她察觉,非但不尴尬褪去,反倒大大方方的剜了她一眼。

仿佛根本不怕她会闹起来。

明黛收回目光,继续往花厅去,一路又听了许多,不止她的是非,还有秦晁的。

说他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如何忍辱负重,报仇雪恨。

说他在岐水时曾经多么风光,如何足智多谋。

他是男子,又生的俊美,女子议论他时,多会抛开是非,冲着那张脸,也要为他镀上一层光鲜的色彩。

于是,话题再转到她身上时,又多了些不忿。

无非是可惜那样相貌堂堂的郎君,因这些波折,取了个毁容的妓子。

没走两步,便真的遇上了冤家。

昔日朴素娇羞的邻家姑娘,如今粉面厚妆钗环加身,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是怨毒刻薄。

姚枝瞧见了明黛,眼中的讥诮与刻薄淡了些,怨毒之色倏地浓重起来。

然而,她还没机会上前来,面色忽然一白,不再是纯粹的怨毒。

明黛眼一动,看向身后。

秦晁沉着脸走来,周身都透着冷意。

走到明黛跟前,他神色稍缓,冲她笑了笑:“去外头吧,这里太吵。”

明黛想,他应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所以才过来。

然言辞之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

距离开年宴才两三日功夫,若无人刻意将她这段“身份”添油加醋传出来,岂会有今日情形?

甚至将姚枝请了来。

也不知后头还有多少针对的手段在等着。

明黛不是无胆应对。

可细细想来,她认识秦晁开始,到她假户籍的事,再到秦家,翠娘。

口舌造成的污蔑和伤害,总是从这件事后消散,又从另一件事中滋生。

任你有多巧妙的才智和招数,都化解不完。

明黛眼帘轻垂,轻轻“嗯”了一声。

秦晁见她精神不好,心知她是为那些话感到不悦,遂握紧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必不会叫她们欺负到你身上。

明黛目光敏锐的瞄向一旁。

仍有人在往这头看。

面纱下的唇轻轻抿住,是生气的样子。

然而,今日是齐府做宴,有事也不该在这里闹起来。

况且,今日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些,并非凭空杜撰,而是……

她望向面前满腔柔情的男人。

是他亲手按在她身上的。

……

当初,她是个被秦阿公救起的黑户。

秦晁不打招呼给她按了这样的身份,又逢里正和官差找上门,情势所逼,她只能应下。

虽然应下,她还是很生气,一股融于骨中的骄傲和自尊,让她无法接受这样耻辱的身份。

可是那之后,又发生了好多事,为达目的,她甚至利用这个身份做了不少事。

她早已不是被满心自尊与骄傲支配的小娘子。

纵然今日这些闲言碎语是有备而来,她也不至于伤心难过无颜见人。

她不自卑自贱,便无人可令她低头。

可是……

直到这一刻,明黛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且不提现在才想摘掉这个身份是否可行,有多难。

单论秦晁,他会爱她、护她,在事有异常时第一时间出现,挡在她身前。

他为她一掷千金,打造华服美饰,为她置宅买奴,考虑周全。

但唯独没有为她摘掉这个本就是假的,且不光彩的身份。

不说做,他连提都没提过。

只是抱着她说,还是“月娘”这个称呼顺口些。

明黛想到了秦晁此前种种异常。

或许,她曾抚慰过他心里最大的伤痕,但在他早年那些灰暗里,一定有她不曾到过的领域。

……

秦晁再不让她乱走,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明黛没有再听到不好的话。

待到入席时,宽敞精致的厅内,食案整齐罗列,旁边丝竹歌舞齐备。

齐洪海的热情邀请,男人们纷纷抱拳作请,携女眷落座。

刚一坐下,明黛微微蹙眉,望向齐洪海左手边的位置,不期然迎上一双冷眸。

男人盘膝而坐,身姿笔挺端正,不怒自威。

明黛被他的眼神盯得莫名不适。

忽的,男人眼神轻动,只微微偏移,已没有再看她。

她的身边,秦晁举着酒杯,隔着几步的距离,似笑非笑的向他举杯。

景珖是今日的贵客,一举一动受人瞩目。

秦晁主动敬酒,外人看来,仿佛刚才景珖打量的是他,而不是他身边的妻子。

景珖与秦晁隔空对视,微微眯眼,勾起嘴角。

齐、解两家近来明争暗斗不休,他早已听过秦晁这号人物。

据说,他是帮着解家起势的大功臣,大仇得报后离了岐水,自立门户。

眼下,他面上笑着,眼神却又狠又冷。

景珖想,倘若条件允许,他兴许会上来一刀捅了自己。

仅因别的男人看了他的妻子。

换在从前,景珖是不理解这种行为的。

女人而已,何至于大动干戈?

但现在,他已不这么想。

心中甚至生出些微妙的惺惺相惜之感。

明家的女儿,还真都是勾魂夺魄的妖精,叫男人为她们做尽荒唐事。

景珖的身价,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给他敬酒。

可这一刻,他竟拿起酒杯,回敬了秦晁一杯酒。

齐洪海和解爷的眼神都添了几分深意,旁人更是不动声色。

喝完这杯酒,景珖不再看向那头。

自大门口一眼惊诧之后,他立刻让人去打探这位秦夫人。

却没想,都不必走远,府中女眷大多都在议论她——

她姓江,是岐水畔一座被大水冲毁的花楼妓子,还毁了脸,所以才掩面示人。

景珖初初听到手下回报,心中十分震惊。

这张脸,天下难有复刻,他不当认错。

更何况,当日小疯子就是从陵江救起,她的姐姐生还,留在义清县,再合理不过。

明家找她们快找疯了,明黛大难不死,不应该对家中没有交代。

正如明媚疯癫不识人,或许明黛……也忘了自己是谁。

震惊之后,又觉讽刺。

如果她的确就是明黛,那她本该是当朝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长安城内,见她真容者尚且要暗自庆喜。

如今,她人人可看,人人可议,人人可欺,是卑贱的妓子。

连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毁了。

倘若小疯子知道她尊贵的姐姐沦落至此,会不会就此崩溃?

崩溃?

景珖神情微怔,原本一晃而过的念头,忽然在心中生根发芽,疯狂攀升。

自从得知小疯子的身份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掩藏她的身份。

可这一头,她的姐姐仅仅掩了一张脸,便大大方方与别的男子做了夫妻,公然走动。

被明家的人找到,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小疯子的情况捉摸不定,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她。

他比谁都清楚,在她清醒的情况下,他无法哄她心甘情愿戴上镣铐留下。

随着她的清醒,他们的关系也将走到一个死局。

但这一刻,看到眼前的明黛,景珖想,他或许得了一个转机。

一个无论她继续疯癫,还是忽然清醒,都不再走入死局的转机。

……

事实证明,早有预谋的事情,并不会因为有人护着,它就不会发生。

酒过三巡,气氛一片热络,丝竹声乐再度响起。

忽而,一个抱着胡琵琶的乐姬手中拨子扫过四弦,带起一阵铿锵铮鸣,明黛转头看了过去。

比起筝的清脆,胡琵琶的音色天生更添肃杀凌厉,低婉幽转时又别具韵味。

正是这样尖锐的音色,在明黛心中撩起些波动。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

一身红裙的少女,抱着一把胡琵琶,转头时莞尔一笑。

那是……她的脸。

古怪的画面在这一刻,与曾经的梦境有了微妙的重合。

梦里,也是那个娇艳的少女,窝在妇人怀中撒娇讨好。

明明是她的脸,可她心中却有一个诡异且执着的念头,那不是她。

她看的入神,冷不防有人捏着这个挑起话题。

“美酒佳肴在前,秦夫人像是兴致缺缺,却唯独盯着那乐姬目不转睛。”

香怜放下竹箸,捏着巾帕擦拭嘴角:“莫非是技痒,也想为在座诸位演奏一曲?”

随着她开口,今日聊过她是非的女眷都暗暗看起戏来。

这位江娘子是妓子出身,原就是供人取乐的。

叫她来奏乐,岂不是把她当成这里的歌姬舞姬一般,供在座诸人取乐?

分明是贬低。

齐夫人瞥了香怜一眼,眼神里隐有责怪之意。

她是什么身份,能出来待客已经是老爷给她脸面,竟敢在宴上胡乱开口。

齐洪海也看了香怜一眼,却没有打圆场。

秦晁冷眼看向香怜,于食案下握住明黛的手:“夫人不擅此道,香怜夫人莫要再开玩笑。”

香怜本就是挑衅,眼见齐爷和夫人都使了眼色,也知见好就收。

没想,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的姚枝发作了。

她笑道:“怎么会不擅此道呢?听说江娘子是岐水畔花楼出身,我是妇道人家,没去过那样的地方,不过听爷说过,那地方的娘子,歌舞乐艺都是必学的本事,随便一个都本事了得。”

姚枝脑子发热,笑容却冷:“该不是江娘子瞧不上齐府的门面,觉得这里既无彩绸高台,亦无掌声呼和打赏,才不愿意献技吧?”

谁都没想到姚枝会开这个口,话里坏外的针对质疑太过明显。

解爷恼火秦晁反水是真,但他也不想与秦晁撕破脸,恶狠狠瞪了解潜成一眼——蠢东西,管好你的人!

解潜成也是恼火。

今日他本该带妻子过来,奈何那女人不知闹什么,临出门将姚枝丢了出来,自己闭门不出。

当时解爷催的急,他只能匆匆带上姚枝,来了才觉得后悔。

又是秦晁!

姚枝喜欢的就是秦晁,梦里喊的都是他。

现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分场合针对秦晁的妻子,简直没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解潜成只觉被这蠢东西丢尽了脸,眼里透出狠毒之色:“你给我闭嘴!”

解桐悄悄看明黛。

她坐姿端正,即便被这般挑衅,脸上也不见羞赧与怒色。

她都有些佩服了。

这样还不想反击吗?

男人的爱护并不能让她不受非议,相反,秦晁越是惹眼,外人看来,她越是不配。

面对蒸蒸日上的俊俏郎君,她一个出身卑微还毁了脸的妓子,何德何能?

真正能叫人畏惧主动闭嘴的,只有绝对的财富和势力。

若她愿拿出本事来好好经营,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被动。

秦晁的不悦和冷漠不加掩饰。

就在齐洪海准备打个圆场就此带过时,景珖忽然笑了起来。

他放下玉箸,饶有趣味的看着明黛。

“原来江娘子是嫌此处不够有排面?”

几乎他一开口,秦晁便冷冷的看过去,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

又是他。

一众宾客,甚至齐洪海都愣住了。

景珖浑似不觉周遭有何异样,淡淡道:“凑巧,景某来义清县数日,一直得齐爷热情款待,本也打算在扬水畔办一个热闹的蹴鞠赛,届时诸位有兴趣的,都可以参加,彩头由景某来出。”

他微微眯眼:“又闻扬水畔有一特别的水榭歌台,地底凿空内藏缸鼎,行内称为‘震鸣渊’,置身其中时,吹弹唱奏之声如八方来音,响亮悠远。扬水畔中,只有最出众的歌姬乐姬,才有资格登上那里。”

景珖的手闲闲搭在膝上,淡淡道:“不知有此妙趣的高台,江娘子瞧不瞧得上?”

整个厅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齐爷和解爷大眼瞪小眼,完全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女人的酸言酸语尚有根源,可这位景爷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为了针对秦晁。

秦晁的拳头硬邦邦的,骨节泛白。

一只温软的手掌覆上去,带着安抚之意。

少女平静的声音抢在他之前响起:“瞧得上如何,瞧不上又如何?”

景珖微微倾身,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瞧得上,我等自该静候秦夫人佳音,瞧不上,那便是这地方不得夫人心意,景某另寻他处便是。”

言下之意,她是逃不掉了。

明黛总觉得这景珖的难发的古怪。

甚至……他不像在为难秦晁,更像冲着她来的。

秦晁抽出手,冷淡道:“内子不擅舞乐,恐怕要令景爷失望了。”

景珖勾唇,一句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现学的也可以。想必诸位都十分期待见到令夫人的风采。”

秦晁脸色冷白,身将欲起,再次被那只柔柔的手按住。

明黛面纱下的红唇轻轻勾起:“景爷如此抬举,小妇人再推拒,未免不像话。”

少女眼神冷直,下颌微扬,毫无卑怯之态。

“蹴鞠赛时,小妇人愿登台献计,权当助威,但若有拙劣之处,还请见谅。”

霎时间,景珖仿佛从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张脸。

倘若她清醒过来,也会是这般倨傲模样吗?

明明已是卑微之身,可仅仅一个眼神,便叫人生不出一丝得逞之意。

意外的烦躁。

……

回去的路上,秦晁冷着脸没说话。

进了门,他直接将明黛拉进房,关上门便冷声质问:“为何要答应!”

他气疯了,恨不能杀了景珖。

可无论是当时的场合,还是他们如今的地位,都容不得他这样冲动。

明黛垂眼:“与他作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晁像是被狠狠击了一下,怔然之色渐渐盖过愤怒,半天没回应。

这就是事实。

无论他心中有多少个计划和打算,无论最终谁胜谁负,在一切尚未发生的今天,他就是弱势。

现在与景珖撕破脸,他沾不到任何好处。

明黛安抚完自己,双眼抬起时,已带上浅浅的笑意。

她抚上秦晁的脸:“这不是我们都知道的道理吗?势不如人时,得学会站稳脚跟低头。”

秦晁双目通红,捉住她的手,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明黛走近一步,微微仰头看着他。

少女温润的嗓音,却让每个字都带上沉甸甸的分量。

“秦晁,不是你比不过别人,只是因为打从一开始,老天就同你开了个玩笑。”

“不得不承认,家世背景,是个诱人又犯规的存在。”

“它能让很多人事半功倍,一生坦途,也能让很多人事倍功半绝望窒息。”

就像景珖生来有万贯家财,稍有能力,便可有成就。

而他无家无业,更多时候,只能隐忍蛰伏,于关键时刻借力打力。

她弯起唇角,笑容里散出让人温暖的力量。

“但我也相信,老天爷这个玩笑,不会一直开下去。”

“因为家世背景,并不能预示结局。没有家世背景的人,一样可以凭借本事得到翻身的机会。”

“由始至终,你只是缺一个机会而已。”

秦晁喉结轻动,哑声道:“机会?”

明黛轻轻点头:“是。机会。”

她转而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定会等到这个机会。”

“在此之前,永远不要轻易被过去的事情影响,被眼下一时的局势困住,心浮气躁。”

秦晁气息不稳,看着她的眼里情绪翻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胡飞的声音。

秦晁的情绪凝在眼中,他别开眼,低声道:“我会再想办法,如无必要,我不愿你抛头露面。”

看着他匆忙出去的背影,明黛眼中笑意淡去。

她何尝想要抛头露面?

可是比起颜面,她有更希望他明白的事。

她不希望他再困于那种敏感的情绪中,患得患失。

……

胡飞灌了一大口水。

“晁哥,我跟所有去过长安的大商打听过了,明家的确是有两个女儿,半年前就失踪了。”

“长安城本来闹得可凶,可是……”

秦晁蹙眉:“可是什么?”

胡飞:“可不知为什么,长安城内外都不敢谈这个。”

“都说她们已经死了,可国公府就是不发丧,圣人还亲自下的旨,封她们做郡主。”

他叹气:“听说是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是孪生胎!太可惜了……”

忽而疑惑:“晁哥,你为什么让我打听这个?你该不会是想接近那个明侍郎吧?”

秦晁眼神微乱,还是问出来:“另外让你打听的事呢?”

胡飞“哦”了一声:“明家……不是,那国公爷的确是个武将,年轻的时候立过好多军功!”

秦晁在心中念道:武将。

【秦晁,我好像想起点什么……好像,和军队有关……】

胡飞继续汇报:“两位郡主都还没成亲,是南下的时候出的事。”

【夜里,在水上,有人朝我挥刀……】

胡飞摸摸鼻子,“晁哥,我现在才知道,那些高门贵女的闺名,还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

“这两位现在是有封号的郡主,就算知道的,也不能随便喊。”

“而且咱们的门路都在大商上头,这些大商在长安贵族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秦晁的猜测几乎蹦到嗓子眼儿了,他似乎离一个真相很近,却又不由的想推开。

胡飞摊手:“名字,我没问出来。”

那一瞬间,秦晁竟听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不想,胡飞一拍大腿,笑开了:“可老孟回来了!他知道!”

秦晁刚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提起。

胡飞挑眉笑道:“想不到吧?老孟把翠娘送去了江州,安顿好了就回了,那双郡主在江州也有亲眷!”

“她们出事之后,族里的表亲都挺惋惜。”

“加上明靖一路高升,明家在长安成了国公府,江州的气氛可比长安好多了!”

秦晁恨不能打死他,话几乎是从牙根挤出来:“说!”

胡飞:“一个叫明媚,嘿,春光明媚,好记又好听。”

他挠挠头:“还有一个叫……”

另一个显然没有这么朗朗上口。

“明……”

秦晁失神,两个字脱口而出:“明黛。”

胡飞又拍大腿:“对!就是明黛!”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昨儿锁文那个太闹心了。

今天早点更。我觉得今天不会锁。等我吃个饭洗香香再来码一章,剧情推进!

感谢在2020-11-2221:28:03~2020-11-2320:1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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