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的总督府里，在最上层有一个光线最好，能够看到好几条街道的大房间，那是老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和玛丽-勃艮第一起住过好几年，生下了包括玛格丽特女总督在内的两个孩子。
不过玛格丽特女总督执掌自己父亲留下的这块富裕但不安的领地后，并没有使用这个房间。
虽然女总督和现任皇帝关系很好，因为性别的关系，住自己父亲住过的房间也不至于会被认为有什么野心，但她还是封存了这个房间，这会让马德里的皇帝放心，也能节约不少经费。
好在打开之后，清理了一下，这个房间里的几个法阵都运转正常。
如今这个房间里挤满了人，有的猛烈咳嗽，还有的抽着新大陆弄来奇异植物叶片，但是站在床边的伍德鼻子里的空气依然非常清新，光线也很充足。
他手边的床头柜上有一红一蓝两块宝石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光泽和火彩，维持着整个房间里的神秘法阵。
“伍德你还好吗？”安娜公主疾步走来，端给伍德一杯丝毫不冒热气，被完全密封的茶水，“我给你泡了新茶。”
“我挺好。”伍德接过茶杯，立刻喝下了这几乎还在沸腾的茶水，“这茶水也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安娜公主身上有能够吸收火焰伤害的奇物，正好可以给伍德端滚烫的水，她又递给伍德的一个盒子，“还有这个糖莓你也吃一点，这是奥地利莓之世界产出的核心安神剂，你还没用过，效果会好。”
“好的，谢谢。”伍德是三天前结束在女王内心的冒险，直到现在他自己的情况也很不好，但比前两天已经好多了，第一天伍德根本脱离不了那场战斗，满脑子都是和黑手战马和乐霜精女剑士过招的东西，反反复复挥砍了一整天，玛格丽特女总督和安娜公主把仓库里最好的几种安神剂都拿了出来，伍德才恢复了清醒，“还有谢谢你这几天的工作，特别是对小巴赞的照顾。”
伍德醒来时候，伍德发现小巴赞也得到了很不错的照顾，虽然他陷入了比自己更加彻底的昏迷，但是已经被移入了老皇帝的病房，这里的硬件设施就是整个西属尼德兰最好的了。
“你不该代他感谢我。”安娜公主看着伍德，“我和他也是队友。”
“对，你说得对。”伍德点点头。
“你一定能把胡安救回来的。”安娜公主又继续说道，“我和你一起把胡安救回来，你不要担心，胡安一定会没事的。”
伍德看了看安娜公主，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对，胡安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也不会。”
“是的，我知道你不会。”安娜公主也是奋力点头。
伍德了不起的可靠伙伴正在他的注视下，躺在众人的包围中，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论是嘈杂的声音还是污染的气息都无法进入到他的身边，他床上和床所在的位置附近都有非常好的防护法阵，污物不入，邪魔必逐。
这个房间的设计首先考虑的就是给伤员恢复，老皇帝在布鲁塞尔和法国佬打仗打了半辈子，还要面对外域邪魔和北方海盗，受伤是家常便饭。
在这个通风、采光还有洁净都无可挑剔的房间里，有一个超过十人的医疗团队，都是信仰暗日的牧师和医生，算上外面的助手和护士数量还要加倍。
这些医生基本上都是有法师等级的，学习医术的智慧和学习法术的智慧没有什么独立性，所以能够成为好法师的就能成为好医生，也因为法师的前途比医生远大得多，所以这个世界最好的医生几乎从逻辑上就是非常难以存在的，这里的医生只能是牧师的协助者。
一大堆头戴紫冠的主教们包围着刚刚成为精锐牧师，但是陷入昏迷不醒的小巴赞，或者祈祷或者检查，都表现得很是紧张和痛心的样子。
仅仅是靠近他周围，这些暗日的信徒就会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但是他们没有一个看得见伍德能看见的东西。
小巴赞现在口中呼出的气体中，带着淡淡的黑色，头发也黑得仿佛能吸收一些光线。
从脸到脚，浑身上下都浮着一层层黑色的纹路，以伍德惊人的感知，他能时不时捕捉到有黑手的神徽闪烁。
最可怕的还是那不肯彻底毁灭的敌人，被乐霜精称为流动恐怖的黑手战马，依然在小巴赞身边缠绕。
它一会发出嘶吼，一会又发出悲鸣，这和残余的意念纠缠着小巴赞，不让他的精神和肉体重合。
看的清这一幕的伍德对这些暗日的牧师一点好脸色也没有，虽然他们非常努力地想要和伍德搞好关系，但是说的话一点也没用。
“唉呀，这可能是被压缩与绝望之魔给攻击了。”
“我觉得硫磺矿坑里的那种魔鬼的可能性更大。”
“你们都不懂，我三十年前见过这种情况，肯定是被星月之主牧师豢养的邪物给咬了！”
除了伍德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了小巴赞脸上时不时闪过的黑手神徽和怨愤的战马，甚至能够看见黑气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各种荒诞不经的推理猜测和莫名其妙的治疗方案倒是管够。
“伍德阁下你相信我，巴赞主教交给我，一定能够缓解病情。”
“伍德阁下，我有经验，只要放进一百升安神剂里，然后让十个信徒为他天天祈祷，绝对能帮到巴赞主教的，伍德阁下，我有一个特别聪明的侄女，已经是普通巅峰的法师了。”
“伍德阁下，我这里有一个秘方，不说一定能让巴赞主教清醒过来...但是绝对肯定能让他的情况大有好转。”
西属尼德兰的暗日牧师们确实没一个敢和他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做对，这些牧师中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伍德要求在“桔树”上确立风暴教会优势地位的事情，不满还是有一点的，但是伍德最近在西属尼德兰打压土元素教会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利益，所以并没有谁说什么怪话。
但是他们也都帮不上忙。
“你们都看到了这些？有没有人看到其他东西？”安娜公主又问了一遍，她甚至暗示道，“可以拓展一下思路啊。”
她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大家都知道她想甩锅给黑手，几个主教纷纷摇头晃脑。
“唉呀，要么是被土元素的邪术影响了？”
“也可能是风元素？英格兰的坏蛋不少。”
“对，坏蛋。”
这些人中没人想破坏如今和丹麦好不容易达成的和平局面，于私他们的产业不再受到丹麦人的威胁，于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得不到西班牙本土直接支援的西属尼德兰不应该在法兰西随时可能入侵的情况下再增加丹麦这么个敌人了。
这一伙人说的都是绝对不算是骗人，但也不负任何责任的话，“好转”这个词的含义太宽泛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法是政客专门语言的一部分，每一句都能为暗日提供神力，但是眼下伍德不能容忍这种手法，虽然这种手法如此无敌，以至于让暗日强大到可以临时给小巴赞一个“治疗致命伤”让小巴赞没有死在黑手战马的铁蹄下，但是此时伍德不能接受。
伍德完全不理会这些主教和副主教什么的，他只是转头看向了玛格丽特女总督。
这位女总督此时头上戴着皮尔-卡丹为伍德设计的头盔，胸前扣着孟德尔胸针，脖子上挂着她哥哥“英俊的”菲利普留下的双头鹰项链。
“伍德阁下...我看到了。”玛格丽特女总督看了好一会了，一身感知装备之下，她也看不到伍德能看到的东西，确实是没当牧师或者德鲁伊的天分，但是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的，所以她一下子提高了声音，“都出去，都出去！”
她知道这说明实际上整个团队中连一个精锐牧师都没有，西属尼德兰地区的暗日教会势力的衰弱显露无疑，而土元素教会的精锐牧师克鲁伊夫伍德并不信任。
伍德早就已经把小巴赞这是受到了高阶黑手信徒的精神攻击的情况告诉了玛格丽特女总督，女总督虽然知道自己找来的牧师实力有限，但是终究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现在玛格丽特女总督看到了闪烁的黑手神徽，对于自己请来的这些家伙的无能很是恼火了。
赶走了滥竽充数的牧师们，伍德继续问道：“女总督殿下，那我的治疗方案你看怎么样？”
“伍德阁下，你那个治疗方案实在是太过严重了，虽然你说可以提供祭品，但让整个西班牙的教堂和信徒都为巴赞主教祈祷，完全没有先例的事情，会造成极大的恐慌和误解，而且罗马方面肯定也会反对，这是皇帝和圣人才能有的待遇啊。”玛格丽特女总督不是不肯帮忙，而是伍德的要求确实太不好办，即使被罗马暗日教会封圣，也只是在特定的日子会得到祈福啊，“而且这种僭越等于葬送了巴赞主教的职业生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职业生涯，你一定很清楚因为桔树的事情，罗马方面要求停止和风暴教会合作的声音已经很响亮了，皇帝是能顶住，你也能顶住，但是这损害还是很大的啊。”
玛格丽特女总督是在为哈布斯堡家族考虑，但这也确实涉及到了小巴赞的利益。
伍德想要动员一百所教堂，五万名以上的暗日信徒为小巴赞向暗日祈祷，让祂提供神力给小巴赞恢复神智，这个仪式可以极大减轻暗日的神力消耗，但是面临极大的困难。
不仅是礼仪上的问题，在这个有神灵和魔法的世界，每一个暗日教堂、每一个暗日神像都多多少少积蓄了一些神力，每一个暗日信徒随着祈祷都会提供给暗日一部分灵性，而且仪式的主祭品伍德能够提供，带着黑手本质的那块黑冰一定是能让暗日满意的，但是每个教堂也要准备价值不低的物品，总共也得十几万塔勒，这个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即使伍德愿意卖掉一部分自己装备筹集经费，消耗的施法材料、安神剂也是教会的库存，是玛格丽特女总督好不容易筹集起来应对法兰西入侵的军需物资。
总而言之，伍德的这个要求确实是会极大地消耗西属尼德兰的实力。
“那女总督阁下你有何提议？”伍德耐着性子问道。
“还是等一等乌得勒支大主教，他肯定是精锐牧师，这位牧师信仰虔诚，对于上帝陛下的教义理解得很是深刻，一定能帮到你的。”玛格丽特女总督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一个侍女正好进来报告，被女总督寄予厚望的乌得勒支大主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