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把一千塔勒的杜卡特金币撒了个大半，很快就把一个非常不暗日的仪式给组织起来了。
唯一让他失望的就是船上确实有没有任何贝壳或者虾肉，西班牙海员的收入实在是足够丰厚。
所以海员们真的大部分都吃相对贵得多的牛肉和羊肉，当然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超高薪水，还因为他们有其他来钱的路子。
“没有贝肉，那染料有没有？”
“有啊，苏木如何？”
“我看看。”
伍德抱着没什么希望随便问问，居然买到了苏木和茜草染料，而且从大副到船员每一个都拿出了一点不说，领航法师闻讯而来，还从船长室里拿出了一大包已经淬炼过的苏木芯出来，果然就是不一样。
“洛美瓦阁下，什么价位，我都要了。”伍德看着这个法师，思考着他会是哪一路的异端，如果确定一个团体里有异端，那把团体里的法师拷打一番几乎是不会错的，这是纳雷德刚刚告诉伍德的经验。
伍德出于一个剑士的质朴，很看不上纳雷德这种牧师的偏见，不过眼前这个法师七情上脸，一副过于激动的样子，看来偏见是要继续加深了。
不过伍德不想来硬的，虽然他和西班牙的关系足够好，但说到底他不是西班牙人，甚至不是暗日的信徒，在宗教问题上一定要谨慎，过于强横会损害他和皇帝之间非常好的关系。
如果对方信仰的是危害很大的存在，他上岸之后再让小巴赞对付是最好的。
所以伍德先用钱说话。
“嗯，一千三百塔勒。”洛美瓦法师非常疲惫也非常兴奋，他在卡达克的舱室里看到了一个让他又累又兴奋的法阵，如果不是伍德要买很多苏木，而且价格也好，他可不会出来，“价格很合理。”
他说了一个在罗马城里卖的价格，虽然伍德他们此时距离罗马海岸线已经很近了，但海上无论如何应该要便宜个一成才合理。
“行，宿命商会的汇票可以吗？”不过伍德毫不迟疑地接受了报价，然后把汇票递给对方，“现在就给我货。”
洛美瓦看到宿命商会的汇票更放松了一些，虽然西班牙的贵人私下里都在用，但是如果伍德是宗教裁判所的密探，那么在调查中是不会用这种汇票的，事后不好写报告啊。
他点点头，然后走进了自己的舱室，过了一会，眼神疲惫，头发散乱的领航法师就出现了。
他把自己的舱室和船长舱室打通了，里面可是存了不少好货，虽然所有的西班牙船都在挖着皇帝的墙角，享用也削弱着西班牙的霸权，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是这位洛美瓦法师可不会有一丝一毫对皇帝的感激，对于自己不能直接获得新大陆的出产，他每一刻都在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苏木芯，你还想要吗？”洛美瓦的警惕心不小，其实他的货物很多，但伍德如果不是刚刚用了宿命汇票，他也是不会拿出后续的，如果伍德拿出都是金币或者罗马暗日教会、西班牙商会发行的汇票，他也是不会拿出后续的。
“要，我要很多，但质量要好。”伍德说道。
“你就放心吧，呵呵，都是皇帝的税务官挑得最好的一批。”洛美瓦对于西班牙的名誉一点也不维护啊。
他在舱室里修了超大的走私舱，远远超过一般西班牙人夹带的平均数量，全力以赴地挖着墙脚，同时给阿拉贡独立的大业添砖加瓦呢。
他们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伍德居然买到了三千塔勒的染料，这种颇为贵气的紫色、红色染料在罗马教会国是需求极大的。
这些货物如果已经在塞维利亚交过了从新大陆输入西班牙的那一笔税，那就只是避开了目的地罗马教会国的那笔税，这些货物在西班牙内部流通的税率当然不算高，但是包括法兰西、奥地利和罗马教会国都对这样的奢侈品课以重税。
苏木这种染料在很多仪式中颇有价值，算是有一定的实用效果，不过更大的用途还是染色，这就是完全是消费性的需求了。
不过西班牙完全控制了西地中海制海权，他们可以从每一个合适的地方输入货物，虽然皇帝因此能得到的好处其实也不多，但是包括法兰西和意大利各个邦国就大大受损了，哪怕是贫瘠的摩洛哥和更加贫瘠的阿尔及利亚各个部落，这些染料在当地也有不小的需求，大家都想要有鲜艳的衣服。
对于夹带走私，西班牙官方采取不问不说的态度，不要干扰正常任务的执行，让大家都能分润帝国称霸世界的好处。
奥地利因为海岸线较短，摄政和特别顾问封锁严密，而且皇帝对向奥地利走私采取事实上不支持态度，被发现了虽然不用坐牢但会升迁无望，所以基本上交易都在威尼斯港依法进行。
而伍德直接在船上以合理的价格买下，对于洛美瓦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上了岸总有各种各样的人要分润的。
“伍德阁下，我听说你是信仰风暴之主的？”这位法师很是疲惫，但是刚刚伍德那么爽快地购物，让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联络反对皇帝力量的机会，阿拉贡独立事业在宫廷中不是没有支持者，所以他知道眼前的剑士就是克里特实现宗教自由的关键人物，但是要搞清楚伍德和皇帝是啥关系也没能那么容易，更不可能立刻通知到洛美瓦，“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神明啊。”
他完全不知道卡达克在底舱里搞的仪式就是为了对付伍德。
“是的，我是风暴之主的信徒。”伍德毫不隐瞒，他目前的行动首先是给跟着船的科特夫人准备点食物，其次就是要搞清楚这船上人的信仰，时间如此有限，通过自己祭祀时的反应，不难看出哪些水手是正统的暗日信徒，但是如果有异端，发现是不信暗日不难，要搞清楚人家的信仰就不容易了。
“我一直觉得西班牙在对待上帝陛下以外的信仰上有点过于苛刻了。”这位洛美瓦法师继续试探。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真神的信徒，没必要分什么彼此呀。”伍德点点头，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这法师并不是真的赞同。
这让伍德心中一凛，这说明他信仰的存在相比暗日差距极大，应该不是真神系统的一员，他不是异端而是异教徒。
“嗯嗯，我觉得世界应该更开放一点才好。”洛美瓦说了最后一句然后匆匆地就返回了自己的舱室。
伍德看着他离开，没有跟随而入。
对方没想到伍德就是自己上级要对付的敌人，伍德也没想到对方信仰的不仅是异教徒，而且是对自己最为仇视的那一种。
伍德和纳雷德汇合后，后者提供了很不错的情报给他。
“船上有四个人不信仰暗日，领航法师和他的学徒，再加上一个布素尔和一个资深水手，我还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信仰。”纳雷德通过布素尔知道了不少事情，这位年轻人其实已经把自己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信仰存在的尊称，洛美瓦法师的警惕心很足。
“船长不是啊。”伍德对此稍微有点意外。
“嗯，船长还对领航法师不大满意，一直想把他踢走。”纳雷德说道，“但是这次出航他的态度改变很大。”
“好，我们继续下一步，船员们能帮我们一起染色吗？”伍德问道。
“我给每个人三个金币，船员都愿意放弃一天的休息来帮我们把肉干染色。”纳雷德说道。
伍德和纳雷德用珍贵的苏木芯把牛肉染得又红又艳，搞得一开始拿了钱挺满足的西班牙水手都是纷纷有些不安和不满，互相交换着警惕的眼神。
等到他们把牛肉倒进海里的时候，看着海面上船只拉出的一条红色的牛肉尾迹，气氛达到了非常严峻的程度。
“你们这些个异端，真是恶心，这牛肉和染料那么宝贵，为什么要这样浪费？！”一位表现得特别虔诚的水手还把金币扔到了纳雷德的脸上，“我一定会向宗教裁判所报告你们的行为！”
他这么干倒也不怕大副把他扔进海里，因为支持他的人不少。
‘这个不是信暗日的。’纳雷德默默把这个把钱扔到自己脸上的人划入非暗日信徒的行列，用力过猛啦。
大副也对伍德和纳雷德行为感到震惊，不过他也不怕，训斥了几个船员几句，又敲诈了纳雷德额外二十个金币。
毕竟随着风暴之主的地位在克里特岛得到承认，这事已经不过线了。
而伟大之脑的信徒和潜在信徒也骂的挺狠的，不过他们只以为这是伍德和纳雷德在甄别异端、异教徒的手段。
纳雷德正在悄悄做着记录，她能够通过每个船员的表情和反应，甄别出暗日的信徒和非暗日信徒，这方面宿命商会有一整套反甄别技巧，反向利用当然是能轻易对付这些警惕性不强的海员。
投喂完毕，伍德和纳雷德一起研究着下一步怎么把领航法师等人的信仰搞清楚，忽然感到听到一声兴奋的怒吼！
“赞美你！”
“太伟大了！”
喊的是卡达克和洛美瓦，前者刚刚非常恼怒，因为后者居然为了几千塔勒的利润去和外面目标进行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交易。
这显然可能会带来危险，事实上却是带来了危险，伍德因为船上的异端所以努力给科特夫人安排了好吃的，虽然这位肯定就在附近，但是投喂之后她显然会更加靠近一点。
但是科特夫人的靠近对卡达克也不完全是灾难，因为伍德带着镇国位阶的费杜思喇加来完成防御任务，所以卡达克身上受到位面的束缚和阻力变小了不少，再加上伍德又拉近科特夫人，它身上的束缚几乎不存在，变得和在自己的家乡一样强大了。
这位发现自己搞的献祭法阵进度出乎意料的顺利，效果也堪称完美，作为一个优秀的牧师，在几十年中总有那么一次半次会有那么完美的法阵。
但是因为大部分会是在比较安全的练习环境下，实战中这种事实在太罕见了。
不仅预期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完工，再加上因为没有任何错误、返工和损耗，他甚至不需要把洛美瓦给加入到祭品中，仅仅用他的学徒就够了，而且还能给这个人类法师一个特殊的魔法和一个专长！他一直想学会强效施法，这次终于学会了，而且不是经过漫长的学习得到的，也就是说是额外的专长。
所以他也一下子喊了出来。
卡达克自己就别说了，它得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类法术能力，现在它的眼睛能释放“解离术”了！
“卡达克阁下...”不过洛美瓦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种情况有点反常啊。
不过卡达克连洛佩兹都不理会，当然更不会理会这个本来要成为祭品的人类了。
果然我是特别优秀的，我的序列也是特别优秀的。
带着这样熏熏然的感觉，再加上此时距离罗马海岸线已经不算很远，卡达克把迅速激活了献祭法阵。
洛美瓦只见法阵中光华闪烁，一阵绿光从不知道多么幽深的宇宙深入渗入了伍德的“家”，
然后他看到了密密麻麻几十只手掌大小的眼睛...仅仅是和它对视，他就差一点要失控，如果不是已经信仰了伟大之脑，他当场就要被伟大之脑的这个部下给看死，他的学徒则已经被彻底抽干成了一张人皮。
眼下虽然没死，但洛美瓦还是感到一阵极其痛苦的情绪，虽然已经信仰了伟大之脑，这位法师还是有一种铸成大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