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永远也忘不了那座落雨的红井里。
等他决定要去拯救绘梨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圣骸早已寄生在绘梨衣身体里,白王的权能通过神血过滤给了赫尔佐格,剧烈的毒性却留在绘梨衣体内,她的娇躯越来越僵硬,原本晶莹如玉的长腿像干枯的树枝。
路明非记得当初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女孩僵直的身体摆正。
红井里,他跌跌撞撞的将绘梨衣横抱起来,让女孩靠坐在井壁上,一旁小皮箱里的衣服玩具散落的到处都是,他将绘梨衣喜爱的那些玩具一一捡起来,重新摆放在女孩身边,这样女孩就不会害怕了。
可就是在那一刻,路明非才发现每个玩具下面都写着绘梨衣跟sakura的名字。
一时间巨大的悲怆涌入他心头。
原来自己在绘梨衣心中是那么重要,女孩已经将自己的心以及仅存的世界都给了他,而他却在高天原酒窖里醉生梦死,说着谁也不欠谁的笑话。
路明非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心脏,只觉得那里木木的。
小皮箱一边还散落出一本厚厚相集,不过里面却不是相片,而是东京浅草寺、迪士尼、以及东京天空树等旅游的明信片,真不知道绘梨衣是怎么收集的,几乎每一个带她去的地方都有一张这样的明信片。
那时候路明非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总是不愿意跟绘梨衣合照,女孩就偷偷收集了那些明信片,以此来纪念两人一起玩过的地方。
而在明信片背后还写着详细的备注。
“04.24,和sakura去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树的顶上。”
“0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宫,有人在那里举办婚礼,婚纱好好看。”
“04.25,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有sakura在,所以不怕。”
……
路明非站在红井里,看着天空落下的雨,他的内心世界同样在下着一场悲伤的暴雨,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曾经绘梨衣跟他在深海相遇,蛇岐八家大概是没告诉过女孩,完成任务的时候,可能会在深海里看到一具搞笑的尸体,像是笨拙的小黄鸭,那是卡塞尔学院本部派来的神经病啊。
不过绘梨衣又何尝不是个傻妞呢。
明明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将一切交付给他这头鸵鸟,嘿,真傻。
在路明非被校董们追杀的时候,他又一次来到日本,进入过那个让他午夜梦回的红井。
井底跪坐着瓷白色的女孩,她彻底干枯,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塔夫绸的露肩长裙,风轻轻吹来,长裙的衣摆浮动,女孩的睫毛也跟着颤抖起来。
绘梨衣就像是睡着了,却再也不会醒来。
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掉了,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可如今绘梨衣一身塔夫绸白色露肩长裙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路明非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从浴室换装走出的女孩。
绘梨衣绝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娇羞,她小心翼翼的踩着高跟鞋,一点点走到路明非面前。
然后举起面前的小本本给男孩看。
“sakura,你看我这样穿好看么?”
绘梨衣满脸期待的看着路明非。
其实她觉得这一套露肩裙非常好看才刻意保留下来。
可在抬头看向路明非的时候,绘梨衣却发现男孩竟然流下了眼泪。
她顿时有些慌张的在小本本上写道:“sakura,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绘梨衣太丑了?把你给吓着了?”
然后连忙伸手擦拭男孩脸庞上滑落的泪水。
路明非猝不及防,当场破涕为笑,“不,绘梨衣不丑,而是绘梨衣太好看了。”
“真的么?”
女孩绝美脸颊酡红,却难掩惊喜。
“恩恩!”
路明非坚定的点了点头。
被得到肯定的绘梨衣歪了歪头,看着他,“其实sakura这一身也很好看,像个守护公主的骑士。”
路明非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那就让我做你的骑士吧。”
“唔唔!”
绘梨衣嘻嘻笑了起来,宝石般的美眸眯成了一道浅浅月牙。
全场所有人都被换装后的男孩女孩惊艳了一把,同时又被这一口口狗粮噎到要当场窒息。
“坏了,我钥匙不见了!”路明非摸了摸先前穿的剑道和服,突然神色一变。
所有人猝不及防。
钥匙?什么钥匙?
“路君,你的钥匙是什么时候不见得?”一旁的乌鸦连忙问。
他心思缜密,并没有直接问什么钥匙,毕竟那可是s级的钥匙,必然是保管某种非同小可之物。
“昨晚还在,可现在找不到了。”路明非眉头深深皱起。
“既然是这样,那很有可能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现在就给你找。”
乌鸦沉声道。
连忙吩咐周围的女孩们加入进来,开始在这间旅馆各地方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就连芬格尔也加入了进来。
“那个,各位慢慢找,我先带着绘梨衣去玩了。”
就在所有人为之忙碌的时候。
路明非嘴角掀起一抹戏谑弧度,与绘梨衣对上一眼,下一刻就拉着女孩跑出了房间。
这时候乌鸦芬格尔两人才知道上当了,路明非率先带绘梨衣离开,很明显是想甩开他们。
然后就在这些人去追的时候,被拉到门口的绘梨衣竟然主动把门给关上了。
两人火速踏上电梯,一路向下。
下楼后跑出旅馆大厅,直接上了一辆门口的出租车。
等到乌鸦芬格尔两人从楼梯冲下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然带着男孩女孩驶向远方。
“这算是私奔么?”
看着即将离开视线尽头的出租车,乌鸦苦笑起来。
“先跟上再说。”
一声引擎轰鸣响起,只见芬格尔直接跨上路边一辆川崎机车,在机车下快速捣鼓,顷刻间这辆没有钥匙的机车便咆哮起来。
乌鸦没犹豫,一把跨上了机车后座。
“乌鸦老弟,抱紧我。”芬格尔带起机车后视镜上挂着的墨镜,嘴里叼着根高希霸,一脸霸气的说。
“芬桑,你……”
乌鸦话没说完,轰的一声,川崎机车在芬格尔的大力操纵下直接弹射起飞,飙射向远处。
“芬桑,没必要开这么快啊!这里是市区,很快就会有警察来围剿我们。”
乌鸦死死抱紧芬格尔宽厚的腰身。
只见芬格尔骑着机车在满是车辆的公路上快速穿梭,甚至让他有种与死亡擦肩的感觉。
好家伙,他乌鸦当初一个打三十多个都没被打死,如今该不会因为飙车事故来个车毁人亡吧。
“放心吧乌鸦老弟,我可是老司机了。”
芬格尔吐了个烟圈,顷刻间将机车油门轰转到底,这辆川崎再度咆哮起来,如马熊扑击。
“我特么……”
乌鸦只能用力搂紧芬格尔,委屈的抿住嘴巴,只希望在机车失控的一刻,用这家伙当肉垫能够顶一些。
身后是一众警笛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