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礼和龙二等人发生冲突时,李林也离得不远,他本就是带着薛礼来和忠毅庄的赵洪谈事情的,薛礼觉得无聊一个人跑了出去,正好遇到了龙二这群人想要来拆玻璃厂。
在赵洪的小木屋中,李林和赵洪相对坐着,李林是客人被赵洪请到了铺满稻草的床上,赵洪就坐在米缸的木盖子上。
“燕王殿下,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我也知道你这是为我们忠毅庄的小子谋了一条出路。”赵洪皱着眉头说道。
李林没说话,他在等赵洪的“但是”。
“但是,在我们这里六七岁的男娃就已经是劳力了,特别是今年和殿下你一起弄了稻麦复耕,家家户户都缺劳力呢,农忙的时候连女娃都要下地,就算你包下这些娃子的口粮,恐怕村民们也不会放人去你说的学校的。”赵洪脸上写满了无奈。
李林清楚赵洪说的都是实情,别说在唐代,就算在后世读书无用论的调调都还盛行过一段时间。
想要这些家庭出半个劳动力脱产搞学习,在这个时代不下点血本是不可能的了。
“赵大哥,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但我还有一项条件没给你讲,就是只要是在我学校学满五年,然后能够顺利毕业的,都能到我秦王府上任职,并且月薪不低于十两银子。”李林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他的招生优惠政策。
十两银子?赵洪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他这样一个壮劳力干一年,都不一定能从地里挣上三两银子,在秦王府当差每月有十两?
赵洪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幽怨,一是埋怨李林有这样好的条件不早点说,二是觉得为什么薛礼现在也在秦王府当差,怎么才每月三两。
李林看懂了赵洪的眼神,于是连忙解释道:“薛礼现在只能算秦王府的侍卫,秦王府的侍卫月钱都是三两,他要是能从我的学校毕业,以后就可以算作秦王府的干部了,干部就是每月十两。”
“行吧!燕王殿下,我是信得过你的,村民们信不信,愿不愿意我就不敢打包票了,但我想殿下你开着这么优惠的条件,想来还是会有不少人愿意把孩子送来的。”
李林从稻草床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那么就拜托赵大哥了。”
赵洪也连忙起身相送,“草民一定不负燕王殿下所托。”
走到门口李林突然发现他忘了强调一件事,于是回过头来说道:“对了,我这个学校是男女不限的,不管男女我都一视同仁。”
赵洪脸上写满了错愕,紧接着他问道:“女娃子毕业了,也能有一月十两银子?”
李林微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
赵洪顿时变得很激动,“王爷,你可真是大善人啊。”
这话一出顿时就让李林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赵洪看来,这李林就是上天派来的散财童子啊。
在农耕时代,男女差异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过了青春期以后,男性由于睾丸酮的大量分泌,在力量和耐力方面都超出女性很多,这在做农活上优势十分明显。
更不要提女性还有月经这种特别妨碍生产生活的麻烦。
所以很多地方女孩十二三岁就出嫁,就是因为青春期来了,食量大增,但是干的活却还是一样,还不如早早嫁了,让她去吃别家。
现在李林肯收女孩进学校,可以预计到时候来的人肯定有八成是女孩儿。
但对于李林而言,男女还真就差不多,因为在他的预想中,这批学生大多是要作为干部和种子的,从事的工作应该是大量的脑力活动。
至于李林为什么要招学生培养干部?那自然是李林不想再和长孙无忌之流玩权谋之类弯弯绕了。
原本在李林的设想中,靠报纸和印刷术扩大教育基数,靠稻麦复耕转移经济重心,这些北方的世家大族五姓七望之流慢慢的就会被时代淘汰掉。
但秦王府的间谍案提醒了李林,既得利益集团从来不会乖乖的就把属于他们的利益让出来,李林也需要一只力量来保护自己。
靠李二是靠不住的,李二是皇帝,还是个明君,明君就意味着在权衡利弊上,个人感情通常会被他们抛到一边。
如果某一天天平两端一边是李林,另一半是世家大族的支持,李二会选李林吗?李林自己没这个信心。
既然如此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成为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政治力量,在天平上的砝码不就增大了吗?
以后这些学校的学生毕业后,就会在李林的指引下,开启大唐的工业革命。
一旦李林成功,这个世界便再没有人能撼动李林,就算是李二也不行。
而且这股力量的强大除了李林自己,谁也预料不到。
大多数人估计都会同赵洪一样,以为李林是在做慈善呢。
与赵洪商量好后,李林便打道回府。
一回到府上他就叫来崔婉莹,准备让她和自己一起准备教材。
“寒梅骨”取得的市场反响不错,崔婉莹准备再接再厉,在春天再弄点新的香水,像茉莉花、月季花之类的,得提前做好准备产量才上的去。
所以李林派去的人找到崔婉莹的时候,崔婉莹正在和王府采购商量关于春夏两季改收购哪些花草。
尽管崔婉莹十分享受于她现在的工作,但一听是李林在召唤,她很干脆的打断了现有工作,跟着仆役来到了秦王府书房。
可临到书房,她脚步竟又踌躇了半分,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妆容,没什么纰漏,李林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于说在北伐那段时间还天天都看到,怎么突然想到要见李林,心里居然开始紧张了,崔婉莹有点不理解。
最终崔婉莹还是进去了,一见到李林,心里的那份紧张就转变了为了雀跃,崔婉莹甚至想蹦一下子,但她努力的克制住了。
她的这些心里活动李林自然是感知不到的,见到崔婉莹李林就关切的问道:“你没受太大影响吧?“
“啊?”崔婉莹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林说的是什么。
李林笑了笑,“看你的反应,你还真没放在心上,挺好的,继续保持,流言可能会杀人,但在我这里,不可能。”
崔婉莹这才明白李林说的是什么,“那报纸上说的是崔莺莺,又不是我崔婉莹,我在意什么。”嘴上这么说,可想起报纸上说崔莺莺和李木日日淫乐的情节,崔婉莹感觉脸上在发烧。
还好李林没有注意到,不然她要羞死了。
既然崔婉莹没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李林就直接把话题引到正题:“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我准备要编纂一些教材,你来替我捉笔,顺便我也把这些教给你,有什么不懂你也可以及时给我反馈,我也好调整难度和教学方法。”
“教材?”李林嘴里经常会蹦出一些崔婉莹没听过的名词。
“就是用来教学的书籍,就像《论语》,孔子的弟子们把孔子的言行记录下来,用于教导他们的弟子,《论语》就是孔子弟子们的教材,这么说懂了吧?”李林耐心的解释道。
“懂了,燕王殿下是个不要脸的人,自己随便编写一本书,就敢自比《论语》。”崔婉莹点点头,接着掏出钢笔在小本子上记起来。
啥玩意儿啊?李林连忙制止崔婉莹:“我什么时候说我写的书比的上《论语》了?但是就教学方面,我编的这本肯定更好用点。还有你拿笔在那里记什么呢?”
“呸!臭不要脸!我这是给燕王殿下编起居注啊,我要不记录,以后谁会知道燕王殿下是个如此厚脸皮的人。”崔婉莹俏皮向李林做个鬼脸。
“我又不是皇帝,弄什么起居注,这给别人听去,肯定参我一本僭越,别搞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坐下替我写书。”
李林这个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孔夫子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逊,远之则怨。”这崔婉莹和他关系好上一点,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拿他开涮了。
见李林如此不解风情,崔婉莹小声嘟囔了句“没趣”,便乖乖坐下了。
教育的基础就是文字,所以李林首先编撰的就是识字教材。
关于这点,李林准备直接引入拼音。汉字是表意文字,这种文字的优点有很多,比如信息密度大,容易望文生义触类旁通等,但缺点就是不易学习。
而拼音作为表音文字,其优点就是便于学习,学会了这些声母韵母后,再学习相应的汉字就容易的多了。
这些东西对于李林这个后世来的人来说很平常,但对于崔婉莹来说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为什么要先教别人这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啊?直接教他们认字不好吗?”崔婉莹抱怨道。
“你是怎么学会认字的?”李林反问到。
崔婉莹认真回想了下,答道:“五岁的时候我爹给我找了个先生,我学了两年,常用的字就基本认得差不多了。”
李林笑了笑说道:“你看,你这般聪慧的人,还要有学问的先生一对一的教两年才能认识常用字。而用我这套方法,可以一个老师同时教几十个资质一般的学生,而这些学生在一年内就能读写大部分常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