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面色大变。
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若真被扣在头上。
别说扳倒陈平了,估计自己的九族悬了。
“一派胡言。”
“老夫一心谋国,入秦七八载,何曾做过一件有违秦法之事?”
“三朝为臣,何曾办过一件错事?”
“依老夫今日今时之地位,何须和那尚商坊商贾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吕不韦怒吼道。
“呵呵呵,若是老夫没记错,丞相在入秦前,也是山东大商吧?”
老蔡泽扯着他的公鸭嗓,呷呷说道。
“纲成君,勿要血口喷人。”
“老夫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此次太子傅陈平参商战甚深。”
“遑论其他,单就清尚商坊后,以三倍之数,再次卖入尚商坊,足以说明他不顾百姓生死,牟取暴利,从而把大秦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乃国贼,不斩此獠,灭九族,我大秦朝堂何以面对数万百姓?”
“何以面对历代先王?”
老银币就是老银币啊。
被老蔡泽说到无以反驳,直接转移话题到陈平身上。
高明!
“太子傅,丞相之言,你可有说辞?”
太后赵姬都被吕不韦党羽气出火了。
但身为太后,该有的仪态还是要保持。
再者,她相信这个神一样的男人,自然会有应对之法。
“回太后,臣有两问,想问问丞相。”
“一问,若此次商战,不动国库分文,丞相可愿意耗费家财,和尚商坊奸商一较高下,救大秦百姓于水火之中?”
“二问,此番商战,还未分出胜负,丞相为何就断定本太子傅通敌叛国?借商战之名,谋取私财。”
“口口声声说一心为国,可曾有任何行动?”
“难不成,丞相的一心谋国,就是同尚商坊的乱秦奸商一道坑害大秦?”
陈平这两问,简直就是灵魂拷问。
言辞犀利,直中要害。
吕不韦面色涨红,五官扭曲,“太子傅慎言。”
“本丞相从未对大秦有不二之心,一心为大秦谋福。”
“此次商战,本就是太子傅力斩鲁商所致。”
“也是太子傅力力主商战。”
“若是本丞相和尚商坊博弈,局面也不会如此被动。”
“太子傅简直就是志大才疏……”
“哦?既然如此,本太子傅就此罢手,交由丞相继续和尚商坊博弈如何?”
“相信,丞相定然能为大秦百姓谋的福祉,为大秦朝堂出口恶气。”
“若当真能如此,就算是折了本太子傅一百四十万金,本太子傅也愿意!”
“王上,太后,臣不才,请丞相出山,与尚商纺奸博弈!”
陈平朗声说道。
“既如此,那就有劳丞相了。”
赵姬抬了抬手,含笑对吕不韦道。
“臣……臣惶恐,商战至此,已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就算是范蠡降世,白圭再生,也无法挽回落败局面。”
“还请太后下令,开国库,从尚商坊回购部分,以度此次危急。”
吕不韦把陈平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
到了这般时刻,竟然给他甩锅。
休想!
眼下之局,若非有千万巨金,根本无以应对。
“呵呵呵。”
“丞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无能,不代表我大秦无能。”
“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本太子傅做不到。”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陈平顿了顿,继续说道,“趁着诸位大人都在,我不妨和丞相打个赌如何?”
“若是本太子傅堂堂正正,用商道手段战败尚商坊的奸商,让大秦百姓依旧用平价五成,不,平价三成以内买走所需农具种子,就请丞相辞官下野,反之,若是本太子傅解决不了此次危急,自愿辞官,任由丞相处置,如何?”
“……”
气氛顿时凝结了。
吕不韦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始终没看透这个浪荡公子。
但寡妇清拿不出千万巨金啊!
难道,这浪荡公子另有法门?
这个赌,打不得啊。
当即给三喷和老太祝一个眼神。
“王上,太后。”
“到了这般时刻,大秦国贼太子傅还满口狡辩、胡搅蛮缠。”
“妄想混淆视听,逃脱通敌叛国之罪责。”
“若是不斩杀此獠,老臣……老夫宁愿跪死在这咸阳大殿。”
老太祝的的动作最利索,当即扑在地。
作为炮灰,关键时刻,作用还是要凸显出来呢。
“臣等附议!”新三喷拖着本就伤痕累累的屁股,相继拜倒。
屁股上有伤,速度到底是慢了一拍。
吕不韦心中很是宽慰。
刚想开口说话。
就看太后赵姬起身了,“几位大人若是想跪着,本后也不拦着。”
“散了……”
说罢,赵姬直接下了九级玉阶,摆动黑色秀金裙摆,往偏殿去了。
政哥同样起身,随着母后去了。
决绝子!
“太子傅、老廷尉,我们一道走吧。”
蒙武心里很爽,对陈平和老蔡泽说道。
“呵呵呵,丞相是要一起走,还是想在这咸阳大殿多盘桓一会儿?”
陈平临走,还不忘奚落了吕不韦一句。
本就被太后赵姬这一举动弄的瞠目结舌的吕不韦,立时火冒三丈。
真是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喷和(前)老太祝更是一脸难堪。
刚才是他们可是说的不斩陈平就要跪死在这里。
哪曾想到,太后不按套路出牌。
竟然没有阻拦,也没给他们三人任何台阶下。
若是擅自起来,就是违抗王命。
若是长跪不起,那就是自己作践。
“哦,对了,还有跪着的几位大人,本太子傅有一句话,斟酌再三,还是想送给你们。”
“不作就不会死!”
说罢,仰天大笑,和蒙武、老蔡泽一同出了大殿。
“太子傅,老夫忙着法令昭告天下,先走一步。”
说罢,几乎是小跑着去了。
“贤弟啊,为兄近日在整顿盘点军械,忙的焦头烂额,就先去了!”
数完,也不等陈平说话,追着老蔡泽的步伐去了。
陈平心下奇怪,这可是一个号子里的战友啊,刚才还并肩作战呢。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如此嫌弃他。
抬头训着两人的背影看去,在拐角处,看到了一辆黑篷马车,顿死明白了。
敢情这两人,也是明白人啊。
“太子傅,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