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的李大师......是这首曲子的作者的话......”
王学民轻咳一声,指了指李文音,小声的对阿登纳说道。
“就是这位了......”
“was?!”
阿登纳大惊,忍不住轻呼出声。
惊呼声虽然不大,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讲课的老教授忍不住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阿登纳盯着李文音,满脸的不敢相信。
学生们的目光盯着阿登纳,旋即好奇的看向李文音。
李文音在一旁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教授也认出来了阿登纳这位柏林爱乐乐团的团长,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站起身来,走到阿登纳身边问了声好,对学生们介绍道。
“这位是柏林爱乐乐团的团长,阿登纳先生。”
“我的上帝,阿登纳先生?!”
“我见过!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阿登纳先生怎么带着一群亚洲人呢?”
“谁知道呢,估计又是什么交流参观吧!”
学生们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忍不住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但阿登纳的脸色却蓦然变的惊喜了起来。
虽然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但此时对比了一下记忆里的那张脸,似乎正是自己非常推崇的李大师!
音乐家之间的推崇,毕竟还是基于作品,而不是在意形象,再加上本身对黄种人分辨就有些薄弱,阿登纳一开始还真就是没认出来。
“李大师!真的很抱歉!我一开始没有认出来,真是失礼了!”
阿登纳赶忙握住了李文音的手,一脸的热切。
李大师?
教授眉头一皱,旋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是的,表情变得很是惊讶。
难道是他?!
仔细看了两眼。
果然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额......没事,阿登纳大师,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李文音笑着说道。
毕竟,打扰了人家的上课,有些不太好。
但教授却突然插话道。
“等等!李大师!”
李文音:“.......”
虽然几人说的都是英文,但这里的学生们依旧能够听的懂七八成。
怎么好像阿登纳大师与教授都很推崇这个年轻人?
这个亚洲帅哥到底是谁?!
学生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李文音感觉自己有点裂开来。
本来是打算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结果好了,又被单独拎出来示众了。
只见教授笑了笑,问道。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您刚好来到我校参观,机会难得,我还是想冒昧的问问李大师,您可以为我们学生,来一场令人愉快的教学吗?”
“.......”
很显然,没法拒绝......
虽然教授做出这样有些失礼的举动,但阿登纳没有在意。
因为他也想看......
“额,行吧!”
李文音想了想,对教授说道。
“说教一类的......我不是很擅长,就弹一首曲子吧,毕竟,我们音乐人之间,是要靠音乐来沟通的。”
“好好好!那太好了!”
教授与阿登纳都很欣喜。
王学民与陈国涛眼前也是一亮。
能看到李文音这种级别的演奏家演奏,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更何况,每一次李文音的演奏,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来自华国的年轻人,就是李文音大师!”
李文音?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学生们想着,却蓦然看到了手上的曲谱。
帕格尼尼6。
或者说,现在是李文音大练习曲6.
......
“我的上帝!是本人来了!”
“原来曲谱作者这么年轻啊!”
“就是他!就是他祸害了全世界的钢琴学生!”
李文音笑着走上讲台附近的钢琴,感觉有些浑身发抖。
当这种狂热,怨念,杀气,与好奇混合在一起。
就仿佛一个人带着狂热的怨念,想要把你宰了,然后好奇的翻看你的内脏一般。
“各位同学们好,我是来自华国的李文音,很高兴能在这里,与各位交流。”
打了声招呼,又仔细的想了想,李文音笑着开口,用流利的英文说道。
“谈起德国音乐的话,我们肯定无法忘记这几位大师,贝多芬,舒伯特。”
贝多芬!舒伯特!
台下的学生们顿时升起了一丝自豪感。
自己国家出来的古典音乐大神,自然会有种自豪感与荣誉感。
“而舒伯特的一曲《魔王》,曾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撼。”
《魔王》!
这是德国天才的音乐家舒伯特,在十八岁那年,以歌德的同名叙事诗为词,创作的通体歌!
所谓的通体歌,正是没有重复性的又长又大的音乐材料!紧随着歌词从头贯通到尾的音乐形式!
《魔王》正是其中的经典。
“多的话......自然是也不用说了,我现在,就为大家演奏,由舒伯特的《魔王》,改编的钢琴独奏曲。”
李文音还是决定少说两句话比较好。
在别人的教学地盘上,就算邀请自己来交流教学,但肯定还是不要这么干比较好。
最稳妥的方式,还是来弹奏一曲比较好。
这群深受李文音折磨的钢琴专业学生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观看着。
要说服不服?肯定是服的。
毕竟,作品摆在这,弹奏的音频视频也都有。
但喜欢吗?
......
你上中学那会儿能喜欢李白杜甫吗?!
能喜欢高考卷里,阅读理解的文章作者吗?
那么多佚名是啥意思?那还不是怕你们打他?!
--------------
但很快,随着琴声的响起,同学们的目光瞬间就呆滞了起来。
李文音轻呼一口气,右手猛然间敲击在钢琴上!
装饰八度与三连音呼啸而过!
正恍若那疾驰的马蹄声,与席卷而来的暴风雨的呼啸!
就快出现了残影的手速让学生们当场呆滞。
捏紧了拳头。
上来就是雷击,令人忍不住揪起了心弦!
李文音的双手,在键盘上掀起了一连串魔王般的幻影!
富有力度的双手不断的落在键盘上,仿佛那高贵冷艳,却凶恶狡诈的魔王!!
狂风过后,乌云席卷了天空,教室里仿佛暗淡无光,四处尽是狂风呼啸!
马蹄声揪人心魄!那父亲紧张的脉搏,孩子微弱的呼吸!
在树林中一闪而过!
魔王的诱惑之下,隐藏着黑暗深渊般的恐怖!
但很快!
钢琴的伴奏型从象征着雨夜的震音,流畅的转变为了快速的织体!
仿佛是魔王的起舞。
平稳,流畅,慢慢弱化了动力感,似乎充满了一种甜润柔媚的旋律。
流动的织体,柔和的琶音音型,仿佛像是魔王所描述的那“美好的世界”!
鲜花,美人。
在日空下起舞,酒水与果实。
但这样的场景却迅速的破碎!
半音化的进行,仿佛要将紧张程度不断的推向高潮!
孩子向着父亲呼唤!
父亲安慰着孩子,于风雨交加的夜里,却更加的焦急,匆忙!
李文音左手的半音进行,听在人们的耳中,却仿佛如同孩子的惊恐与挣扎!
起起伏伏,大跌大落!
心脏似乎正在随着这时而安稳,时而狂暴的琴声不断的起伏着。
魔王越来越着急!
逐渐黑暗的面容显露!
蓦然,风雨似乎止住了。
最后一次的挣扎,反而没有了半音。
仿佛如同孩子生命走到了尽头,已经无力抵抗了!
贯穿了全曲这紧张的三连音戛然而止!
轻柔安静的琴声舒缓的响起,似乎阳光投射而出,魔王消失不见。
但孩子却在此刻,停止了呼吸。
随着两个强和弦落下,观众们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般,开始轻轻的喘息着。
李文音松了口气。
无论是学生们,还是教授,阿登纳,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么一次亲眼见到李文音演奏这样一首曲子,当真是忍不住感叹这复杂困难的技巧,更是感叹李文音这种举重若轻的驾驭能力!
动作越快!放松的也越快!
手指的上下触键非常的敏捷,声音明亮!
一首曲子,为什么有人弹着呆板,有人弹得灵活呢?
正是因为这音符中的弹性!让乐曲富有了活力。
这可怕的八度,正是李文音的风格!
同学们仿佛想起了被钟那不要脸的八度支配的恐惧。
看来,这样的恐惧,又要再多一个了......
这群学生们的第一反应......
这恐怕又是一个未来的必练曲目......
毕竟,身为一个德国人,本国音乐家舒伯特的曲子肯定是无法避免开来的。
你李文音,居然用我们德国人的曲子,改编以后来祸害我们德国的音乐生......
但这样的怨念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相比未来才会有的折磨。
现场围观大师演奏的激动更胜一筹!
“我的天,果然好厉害!”
“我还怀疑呢,《钟》居然会是十七岁少年写的!”
“现在一看,真的傻了,李现在好像应该不到二十吧......”
“别和他比,不然没信心了......”
掌声慢慢落下。
阿登纳与教授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倒是王学民教授,忍不住眼皮子又是一阵的抽动。
你到底有多喜欢八度?!
王学民教授的音乐造诣很高。
虽然是指挥,但什么乐器也都会一些。
钢琴也是王学民教授常弹的乐器。
但是奈何天生手短,指距有点短......
偶尔几个八度还好说。
你这......
八度不要钱的......
是在为难我们这群短手的老人家!!
“真是名不虚传!”
阿登纳赞叹道。
“李文音先生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啊,甚至在谱写《钟》的时候,也不过堪堪十七岁!”
想到这里,阿登纳忍不住拿李文音与舒伯特做了一个比较。
蓦然发现,李文音在音乐上的一些成就,已经丝毫不逊色于舒伯特了。
甚至可以说,李文音足以与巴洛克时期,浪漫主义时期的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们比肩!
短暂的说了几句话,李文音一行人也离开了教室。
毕竟不能打扰教授继续上课。
而教授也是满脸的兴奋。
台下的学生们还在小声的交谈着。
“汉斯,你不是擅长八度吗?你觉得这个曲子咋样......”
“别问,我不行!降速弹奏我估计都要累死,我再也不敢说我擅长八度了!”
被问到的这位叫做汉斯的同学,此时一脸苦笑的摇着头。
普通的曲子中擅长八度,一般来说,或许是最习惯的指法上,手指距离刚好八度。
虽然可以,但对这首歌来说,通篇的大量八度。
你觉得简单?!
汉斯估计会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