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说出的几个字止在猝然心惊。
前半刻扬起的微笑,由于男孩儿静水深流的良言而重新振作起来的顾小小拉扯开了嘴角,却定住了,慢慢地反应不过来。
脑袋在这时自动罢工,无法消化过多事物的时候清楚地感受到朔风刮过脸庞。
携带着气味分子滚入嗅觉器官的内部,于是下一刻的条件反射就是心口在瞬间发凉。
血腥味四下蔓延,想要堵上耳朵的时候,已经听不到肉块与骨头的撕裂声响。
可是在刚才,确实有这样的、绝对无法比之更为孱弱的硬质声音一闪而逝。
顾小小化作机械一般转过头去,然后便看见了,映在眼中的、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惨不忍睹的光景。
只见刚才还笼罩着诡异气势的“怜司”大军们此刻全都倒在了地上,鲜血飞溅,骨骼纵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惊愕得全身汗毛倒立。
打断她说话的那一声响,就连十秒钟都不到,该说只用了一瞬间的那一秒,可是顾小小却找不到承认的勇气。
因为实在无法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了这一切。
即使在刚才,这些“怜司”们着实让变形怪昏厥了过去、也让自己孤立无援、倍受恐惧,可是突然间变成这样的收场,顾小小真的无法接受。
失措的眼神找不到规律的轨迹,慌乱扫视之时落在一点上不禁放大了瞳孔。
可以看见微弱的星光下,与刚才天差万别的万籁无声,倒下的“怜司”中间有一个突出的点。
那应该是一个人,手上并没有拿着任何武器,可是却趴在地上,埋首在一个“怜司”头颅之下与胸膛之上的空挡。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从未见过的惊悸场面,顾小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和脚在急速变冷,颤抖到无法再称之为轻浅的“害怕”的程度。
正在茫然与目瞪口呆间不可自拔,耳边忽然有气息轻轻靠近。
“相信——你自己的内心。”
在话音还未完全落地之时连忙回头,却是再也不见男孩儿的身影。
消失得不留一点儿痕迹,就连气味都干脆得没有残留。
顾小小唇色染上一层纯澈的寂白,不是因为拥有神奇力量而没有留下气味,也不是因为抱持自我保护的危机意识而刻意抹灭,而是自身原本就没有。
直觉告诉自己,刚才的男孩儿应该是……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顾小小忽然看见那坐在“怜司”躯体中央的男人猛然抬起了头,厚重散乱的发丝下是一片暗影,看不见清晰的五官排布与表情,可是那一双异常雪亮的眼睛、还有嘴里深嵌、左右两侧的尖锐牙齿深入骨髓,烙烫在心里。
在眼神交汇之时感受到身子触电般的激荡,顾小小就连眨眼都做不到,愣愣地看着那远在树下的男人站起身子,在自己的视线里愈变愈大,越来越近。
……
无边黑暗的尽头。
模糊幻现,明明灭灭。
坠落在瞳孔的外表面,泛起一个又一个圈。
宛若潸潸而下泪水的重量。
却是倾盆而至大雨的冰凉。
只是会痛。
伸手摸向脖颈的方向,皮肤上一阵战栗,在颈动脉的正上方。
原来……既不是雨,也不是想念的眼泪。
混合在天际的泪水之中,那是身体里的某一部分组成。
湿湿的触感渐渐化开,缠留在指间,挥之不去。
放到眼前,那是一根细长的红线。
那是自己的,血的颜色……
似乎有些迟到——触碰到某个真相的符号。
……
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身在完全没有印象的陌生房间,花费了五秒钟待机茫然,接着回过神来之时眼睛里折射着满满的恐惧,因为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与脚都被固定捆绑了起来。
……
树屋。
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荒凉。
不知过了多久,重新出现在那平台之上的身影,除了刚才帮助了顾小小的男孩儿之外还多出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比男孩儿更加高大,更加充满成熟韵味的男人。
也是与男孩儿纯净气质完全背道而驰的男人。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比较喜欢多管闲事,可是你怎么会帮助这样一个毫无关系可言、同时也已经死掉的女孩儿呢?”男人说着,身子斜斜靠在平台通往上方树屋的梯子旁边,一张可以称之为性感多情的嘴巴似有若无地在咀嚼。
“或许是因为她跟她很像吧!那时的她,以及……现在的她。”男孩儿微微低了低头,嘴角弥漫开的是苦涩,“我没有办法,看到和她这么相像的人还置之不顾。”
也许是这番话也戳中了男人内心某处较为不同的、柔软的地方,向来喜欢口说戏言的男人也都在这时选择沉默,延长开来的是不算良久亦不算尴尬的无言。
似乎想要打破,男人向着后方拉伸了下双手,“哎……也真是讽刺呢!我们两个原来绝对不应该志同道合的人居然也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命中注定呢!”
“恩——”
“怎么了?你还在担心那青涩笨笨的小丫头?”男人露出刻意的笑容,此刻的他已经改为躺在了比独木桥还要单薄狭窄的栏杆之上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
平稳不说,这木头做的栏杆承受了男人的重量居然毫无动摇。
“恩,刚才那个男人……我在想也许是泣鸦的……”
“不要管他啦!”男人打断他,“要是只想着依赖别人的保护是永远都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长大的。”
没能得到回应,男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男孩儿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完全接受自己的言论,于是再次开口补充,虽然听似玩味,可是男孩儿知道,这男人说话绝对不是单纯敷衍,“我对那女孩儿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接受的,不是吗?”
因为某个字眼心率震颤,男孩儿微张了张口便又合上了眼眸,露出浅浅的微笑,“是啊……”
两个久久留在树屋平台的身影,一个是荀间,一个是布拉德?德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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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大楼,暗室。
两只眼眸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九个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的电视屏幕好久,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洛基在一手捏碎浴缸的边缘之后却再也沉不住气。
下定某种决心站起身来,每走一步就会发生某种改变。
身上的泡泡被洗得干净。
从水中而出的肌肤瞬间自发性晾干不见水渍。
裸露在外的身子被崭新却有些过时的传统服饰包裹完毕。
路过桌边之时一把抓住了那盘子里仅剩的草莓棉花糖。
放到嘴里,然后开门离开,所要去往的方向正是树屋所在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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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回家了,各种心力交瘁,生欢在这里感谢始终理解并支持、陪伴在我身边的大家,还有帮助我、给我推荐的责编,我相信我可以挺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