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了多少天了……”乾清宫大殿前,朱厚炜看着漂泊的大雨,目光中忧色满溢。
自打四月中旬开始,这天就跟漏了似的,雨下个没完没了,而且丝毫看不出要停歇的意思。
如此大雨,必有洪涝,天灾必然会导致百姓家园被毁,进而流离失所……
“回陛下,这雨已经下了十三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赶忙应声。
“十三天呐!”
江西!
驻守在南昌府的江西军区指挥使罗吉也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的大雨,眉头已然凝结成了一条线。
罗吉出身永王卫,入京后担任神策军先锋营游击,随后整饬军务,颇有建树,被升为参将,天策军成立,担任天策军三营主将,最后天子整编各地卫所,其率三营人马入驻江西。
天策军三营一万将兵,然而奉天子旨意,各军区当自行征召义务兵,以扩军至三万为限!
如今的江西军区已然拥兵三万,镇守一方!
“召集各部团一级将领议事!”
如今的大明军制也略做调整,变化不算太大,军区单位以旅为单位,设旅指挥一名,副指挥两名,旅教导一名,一旅三万兵力!
旅下设三营,每营一万,营下设三团,每团编制三到四千,团下设千户所,然后是百户,小旗等……
义务兵非常规军编制,主要就是让愿意参军的年轻人入军营进行军事教育和训练,到了年限之后再看实际情况,决定是否让其退伍再吸收新鲜血液。
沉闷的点将鼓声在大雨中传遍军区,尽管外面下着大雨,可所有接到消息的团一级将领全部出了营房,以最后的速度奔向指挥部。
三通鼓毕,十几名江西军区的中高级将领已然汇聚于指挥部内。
待诸将在座位前站定,背着身看地图的罗吉转身走到位子前道:“诸位将军请坐。”
刷的一下,十几名将领几乎不分先后,同时落座!
“诸位,连日大雨,江西境内河流有爆发洪灾之像,百姓的生命财产已然受到了威胁,因此本将决定出兵抗灾!”
“将军!”旅教导员窦磊开口道:“各地方军区可没有私自出兵的特权,没有主席的命令或者军委的调兵文书,私自出兵,视同谋反!”
“有。”罗吉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说道:“天策军诸营分驻各地,成立军区之前,陛下曾让任公公传来旨意,说过军区驻防主将在驻防地域内发生地震、洪灾、蝗灾等天灾,以及盗匪或者倭寇劫掠地方之时,有权不请示军委,出动全部兵马!”
“口谕?”窦磊再问,他倒不是怀疑罗吉想要造反,事实上按照如今的军队状况,就算罗吉想造反,追随他的兵估计都不存在,只是他身为江西军区教导员,除了负责军队的文化教育和思想教育外,还有剥夺主将滥用职权的权利,所以他必须问清楚。
“圣谕!”罗吉二话不说,从桌子上的长条盒子里面拿出一张圣旨!
所有的武将见状,立即起身肃立。
罗吉取出圣旨,然后展开念了一遍,等到念完交给窦磊,窦磊则是复阅一遍,然后查看了一下圣旨上的大印。
“无误。”窦磊将圣旨交还给罗吉道:“罗将军打算如何救灾。”
“千里大堤,一旦掘口,数百里方圆之地瞬间便是泽国,届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罗吉的目光变的有些锐利道:“陛下曾经在大营里面和我们说过,当兵的在百姓的眼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好印象,因为地方卫所抢掠欺辱寻常百姓的例子太多了,百姓畏官如虎,视兵如狼!
但是大明的兵也是出自民间,他们也都是百姓的儿子,本该是人民的子弟兵,却为何成了百姓眼里的恶狼?
还有各地卫所毫无战力,剿匪寇无力,致使百姓深受匪寇之害,对卫所兵的战力感到失望,进而对全天下的军队失望。
这就和大明发行的宝钞一样,陛下说过,宝钞想要流通靠的是信用,没有了信用的宝钞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纸,圣天子用无数的商品背书才重建了纸币的信用,恢复了皇家在民间的信誉。
现在咱们也是一样,陛下让我们这些驻守地方的军区之兵,不仅仅是要维护地方安靖,肃清盗匪之患,保护老百姓的安危,最重要的任务是要让民间接受认可我们这些当兵的。
让他们从心底觉得我们和以前的卫所兵是不一样的,让他们觉得咱们就是百姓的保护神是人民的子弟兵。”
“将军,下令吧,打算怎么做?”一团团指挥寇固喝道。
“很简单!”罗吉扫视众将大声道:“想要成为百姓的保护神,咱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死守长江大堤,加固大堤,确保大堤不会决口,为此我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另外,要妥善收拢此番受灾的百姓,帮他们重建家园……”
“将军,这是民政,地方官府的事,军队如此做不妥。”窦磊再次开口。
“本将不管民政还是军政,本将也不管地方官员是否作为,本将只知道陛下要让我们被百姓接受,为此本将可以不遗余力。”
窦磊不说话了。
“本将命令!”
所有将领起身肃立。
“一团、二团随本将前往九江,三团负责收容,疏散百姓,确保后勤辎重及时到位!”
“遵命!”
九江府。
九江知府解清也在看雨,每天都在看,时时刻刻都在看。
连日暴雨,已经让不少百姓家园被毁,没了容身之处的百姓便成了流民,纷纷涌入九江府下辖各县乃至州府内。
然而此番大灾,导致灾民数万,甚至还在不断上升,各县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一旦出现流民,官府最需要做的事便是妥善安置,不但要建临时居处还要开仓放粮。
建简易的屋子倒还好说,可开仓放粮却只能等朝廷的旨意,地方官府私自开仓,乃是杀头的罪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朝廷为了不让地方上借开仓之名,行舞弊之举,这才实行这种举措,说起来也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