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在医院呆了两天,没有去上课,没有回家,手机也直接关机了。
她几乎屏蔽了她认为跟自己有关的一切,突然觉得,好像离开这个城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毕竟“离开”“不辞而别”“突然消失”这种词,她曾经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可谓轻车熟路。
这日天色不太好,外面阴沉沉的一片,好像随时会下雨,阿梨将买来的水果切成片给母亲沈思烟时,沈思烟正眸色淡淡的看向窗外。
阿梨喊她:“妈妈。”
沈思烟却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要下雨了。”
阿梨点了下头:“好像是的。”
“你回去一趟吧,将天台上的那些花草送到屋内,顺便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过来不迟。”
阿梨怔了下。
这两日,她一直在医院陪床,后来李婶送来了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她便一直没有再回去。
倒是李婶日日都来,送饭和补汤。
阿梨心里对李婶很是感激。
“去吧,我乏了,想睡一觉,你在这呆着也没什么用。”沈思烟说完,闭着眼睛靠在了枕头上,看着是真的打算睡了。
阿梨将果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您若有需要,可以借个手机打家里的座机。”
沈思烟没问她为什么是座机而不是你手机,她只气息很弱的“恩”了一声,便不动了。
阿梨不再打扰,终究是转身走了。
阿梨回到住处时,李婶不在家,阿梨知道李婶下午时间偶尔会出门打个牌,倒也不是很在意。
她抬脚上楼,先将小天台上的十几盆花草给搬到阳台上。
沈思烟太爱种花种草了,小阳台瞬间被堆满了,正是五月时节,花期正好,许多都是开着花苞的。
顿时整个阳台各种花香味道弥散,醉人的心魂。
阿梨嗅着这些香味,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这才抬脚进了门。
她进了卧室,她的卧室不算很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
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整个阳台飘窗上也一样是母亲种的各色花卉。
她还记得目前此前说,她学习的时候偶尔觉得累了,看看花看看草,能够舒缓心情。
那时候她看着母亲,觉得母亲的确是深深的爱她,才将自己的一生,全部都压在了她身上吧。
这两日在医院,她跟母亲朝夕相处,母亲醒过来了其实没什么大碍,可她没有去学校,母亲不问也不责怪,好像她就应该不去一样。
他们也没有继续此前的话题,似乎阿梨答应了,一切都算有了定论一样,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了。
多数时候,母女俩就那么呆在一个空间里,一个安静的看书,一个安静的写写画画。
看书的人是沈思烟,写写画画的人是阿梨、
阿梨曾经学过画,后来丢下了,这六年来画的并不多。
自从母亲发现了她上次画的那幅画,并且没收了,阿梨便不想再藏着掖着。
她对画画是感兴趣的,她也想趁着现在有限的时间,将她能记住的关于荔城的一切一一画在笔下。
哪些人那些事,或许都将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不想忘记,也害怕忘记,
母亲并没有阻止。
就这样,两日时间,她刚买的速写本已经画了超过一半。
无聊的时候自己翻看,记忆就好像历历在目一半。
她突然想,以前路过那么多城市,走过那么多地方,遇到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想过要画下呢?
真是大大的失误!
阿梨坐在书桌前,书桌前摆放着许多书籍,有一部分压在最下面,那是傅子宴借她的高三课本。
她想起,傅子宴当时还说让她还给他的,她要走了,这书也是得还的吧。
她忙找了包装袋,想要将那些书打包一番。
打包的间隙中,她突然想,就算打包好了,要怎么给傅子宴呢?亲自吗?
可亲自,就意味着要见面,她怕当着傅子宴的面,说不出道别的话。
这么多年,她其实从未学过告别,她一直演绎的都是落荒而逃。
她不觉得自己能记住谁,也不觉得谁能记住她。
毕竟,她只是个过客,过客匆匆,而人生漫长。
留下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而已。
那便打包了,交给李婶,让李婶打个电话给傅子宴,让傅子宴亲自来取吧。
打定了注意,她开始着手收拾,这么一收拾,发现书还真不少。
真不知道上次自己是怎么给整回来的,哦,想起来了,似乎赵莞尔和谢初瑶帮的她的忙。
不过他们并未给送回家,只到门口就回去了,她想请他们喝杯茶都没成。
就这样散了。
就这样,散了吧。
她叹了口气,将书本全部整好了,用袋子装了放在一边。
书桌上还有一些上次买的参考书,不知道苏州的高中教学进度是什么样,这些参考书能不能用得上。
罢了,书太重,还是不带了。
留给赵莞尔吧,她也不能总看言情小说,她成绩虽然不错,但也只是在七中,未来想考个好大学,学习上需要更加把劲才行。
还有一些文具用品,给谢初瑶吧,谢初瑶文文弱弱不爱说话,但她挺喜欢,两人还算合得来的。
至于赵凛然……阿梨实在没什么能送给他的。
哦,倒是有誉哥哥丢给她的一辆车,但只怕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不会要。
罢了,回头想想买个什么礼物给他好了。
这么一一安排好后,阿梨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她起身,打算去厨房做点儿饭,这两日,她吃的不多,也基本吃不下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饿。
也是挺奇怪的。
敲门声就是在她冰箱拿素材时响起的,她怔了怔,以为听错了,可是仔细听,那的确是敲门声。
她走出去看,可惜隔着大门和院墙,也看不清晰。
难道是邻居吗?阿梨一边好奇的下楼,一边想。
“谁啊?”阿梨走到门前,随口问了一句,并未马上开门。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
对方微顿了下,却没回答,而是继续敲了一下门。
但这次的动作,很轻。
阿梨再次道:“到底谁啊?你如果不说,我就不开门了啊!”
外面没什么动静。
阿梨凝眉,“不说算了。”
说完,转身便走。
刚走一步,外面传来一个让阿梨熟悉又陌生的低沉男子声音。
他说:“是我。傅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