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周,维恩又回到了学园里。
在制服的掩盖下,他的左肩还打着绷带,但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来受过很重的伤了。
躺在家中养病的这一周,他这回可是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克莉丝的悉心照料。
端茶递水,换药擦身,就连吃饭也是她一口一口喂给自己。
简直是超级加倍的甜蜜与温柔。
对他所提出的“让女仆们来做也一样”,克莉丝的反应非常坚决。
“我也想,能够做点事情……不能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大家的保护和照顾。”
看来,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愧疚了。
就连在房间里陪伴自己之余,也常常能看到她坐在桌边,不停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的身影。
一反曾经那咸鱼的状态。
唉,果然英雄救美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啊~哪怕是身为天朝穿越者的克莉丝,也不能免俗。
想到克莉丝的温柔小意,维恩不由得摇头慨叹。
至于这次极大偏离了原剧情的事件……
维恩目光沉了沉。
对方参与此事的一共有三个人,结果最后只抓捕到一个。
那个使用风之魔法的女子,在打斗的现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事后城卫队在遗迹中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而另一名有可能获得突破的犯人哈尔,这次总算是没有成功越狱了——
因为他直接死在了地牢里。
那名疑似在他身上动过手脚的卫兵,甚至死得比哈尔还要早,在前脚刚对哈尔进行了一次拷问之后,后脚才出地牢不久就被连同他的马车一起炸成了飞灰。
如此迫不及待,连最基本的伪装和掩饰都不屑于做出,明摆着是告诉所有人:我就是灭口了,你能拿我怎么的?
国王对此案极其震怒,下令调动了好几个部门的官员联合追查。
最坑爹的是,经过勘探,那引爆的道具还是从康利教授的研究室里流失出去的。
被城卫队抓捕、并按流程接受质询的康利教授,只知道自己有一部分道具流入到了黑市,却根本说不出来有可能落到了谁的手里。
如果他不是维恩的老师,这次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着那些烦心的事,维恩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外界的血雨腥风,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座平静的校园。
同学们依旧每一天都呆在学园里好好学习,又或者打打闹闹。
再次置身于这满是花团锦簇的环境之中,维恩竟然有种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实感。
前些日子他在家养伤,有许多好友都曾来探望过自己。
可是,歌礼小姐没有来。
——那也是正常的吧?
身为弗朗茨大臣的女儿,必须要顾及父亲与家族的立场,原本也不可能与温彻家族有任何亲密的联系。
只是待在家里的话,维恩还可以暂时说服自己不用想那么多。
现在一旦回到了学园里,之前没有解决的问题又再度摆在了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主动去见她。
在实践考试来临前,他几次想要解释,然而她的态度十分抗拒。
那个温柔的歌礼小姐,好像已经不见了。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只有一片冰冷。
自己,一定狠狠地伤到她了……
维恩有气无力地熬到了下课,独自去医务室换药。
但当他来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却不在这里。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吗?”他傻傻地问了句。
毫无回应。
长叹一声过后,维恩表情无奈地关上了门。
换药这种低难度的活,他还是可以独自解决的。
他脱去了上衣,解开绷带,露出仍然丑陋可怖的伤疤。
刚把绷带扔到一边,医务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有谁走了进来。
“老师,我是一年级e班的维恩·温彻。此前提交的申请已经获得批准了,我之后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换药。”他头也不回地说。
他取出自己携带的药膏。
但是,身后没有传来应答。
似乎预感到什么,他的动作顿住了。
维恩不敢说话,唯有沉默。
少顷,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维恩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我……会害怕。”他轻声说。
“害怕什么。”她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起伏。
“害怕自己……要是说错了话,万一你又跑掉了该怎么办?”
他转过身体,看见了那道总是闯进梦里的身影。
大概是白天亏心事做多了吧,每到夜晚,他总是会梦见歌礼小姐被克莉丝“抢走”的样子,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歌礼倚靠在门边,怔怔地看着他肩上那道巨大的伤疤。
她的制服穿得一丝不苟,领口、衣摆等各处细节,全都整理得很是板正。
衬托得她的仪态也变得高傲起来。
那个在自己身下逆来顺受,仿佛将一切骄傲都抛弃了的歌礼小姐,是真实存在的吗?
眼前的这个歌礼忽然冷漠地笑了。
“这个,就是你对克莉丝爱的见证?”她问。
闻言,维恩也不准备上药了,就这么赤着上身,朝她走过去。
“爱,要用伤害来见证吗?”他神情不解地问道。
在他的逼近下,歌礼冷冷的表情开始维持不住。
她倔强地咬了咬下嘴唇。
“不然呢?”
她以一种满是嘲弄的语气讽刺道:“能够为了克莉丝舍生忘死,就算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你也一定甘之如饴吧?”
维恩在她面前,站定。
歌礼就像一只团起来的刺猬,将锋利的尖刺对准了想要靠近的他。
可是从她的目光中传达出的,却分明是难以掩饰的痛楚。
维恩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伤口摁去。
“你!”歌礼一惊,“你做什么?!”
“不是说要用伤害来见证吗?”维恩说。“所以,让歌礼小姐亲眼看看,你也可以伤害到我。”
歌礼气极反笑:“你以为我会心疼?”
“不疼最好。”
他猛地一拉,歌礼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掌被他扯了过去。
触碰到了,那可怖的伤疤。
“如果是能让歌礼小姐开心,这样程度的疼痛,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维恩已经初步愈合的伤口,又开始崩开。
“你疯啦!”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歌礼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