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荆,是一种以吸血为食的怪异植物。m.八百年前,永州异蛇出没,伤人无数。有高人为护百姓,于是费尽苦心,培养出蛇牙荆,用以猎杀异蛇。
后来异蛇被赶尽杀绝,蛇牙荆也随之销声匿迹。很多人都以为,这种怪异植物已经和异蛇一起消亡。八百年后的今天,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原来世上还存在过这样一种植物。只有极少数人,比方像天逸居士之类博学多才者,才通过阅读古籍,了解到关于蛇牙荆的事。却也不过只看作是某种荒诞不经的山野轶闻,并不当真的。
但就在昨天,程立却和小青一起,亲眼看见了活生生的蛇牙荆。这种凶残的吸血植物,不但杀死了锦鲤镖局凶案当中,硕果仅存的生还者李明霞姑娘。甚至还把沧海月明楼的大总管阳无斜,以及其余几十名沧海月明楼弟子的浑身精血,全都吸得一干二净。更企图把程立和小青,也一起化为口中之食。
要说对蛇牙荆的了解,世上或许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超过小青了。因为她就是八百年前,永州异蛇与蛇牙荆大战的亲身经历者。
在小青的指点下,程立击散了铺天盖地,汹涌生长的大群蛇牙荆,更把隐藏在暗处操纵这种凶残吸血植物的幕后黑手,狠狠加以重创。这才平安渡过一劫。
可是操纵蛇牙荆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有什么来历?这样做是为什么?以上一切问题,都没有答案。尽管事后程立和小青,还有沧海月明楼三楼主黄磊,一起进行商讨推测,却终究对此事无法下一个确定的结论。
黄磊的师父天逸居士,和四大档头的师父当朝太傅,属于师兄弟关系。所以黄磊和秋夜雨也算同门。尤其现在,沧海月明楼和绣春楼两家,在对付霹雳堂这个问题上站在同一阵线,于是黄磊和秋夜雨的关系,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故此关于蛇牙荆的事,黄磊毫无保留,都告诉了秋夜雨知道。
正因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程立一旦说出“阳无斜,蛇牙荆”这六个字,秋夜雨马上便明白了。他眉宇间神情一凝,沉声问道:“程少,你怀疑那个操纵蛇牙荆杀死阳大总管和李姑娘,又企图暗算你的人,和张玄静有关系?”
程立沉吟着,缓缓道:“一开始,我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张玄静,他来得未免太巧合了一点。霹雳堂的后盾是八斗堂,那么张玄静和翟飞惊之间,明显不是普通的泛泛之交。之后你又说了关于龙虎山护法八部的事,我就更有把握了。昨天操纵蛇牙荆暗算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护法八部之一。”
秋夜雨凝重地点点头:“以五行八卦而论,水能生木,土也能生木。如果真是护法八部暗地里操纵蛇牙荆,那么出手的人,若非坎水,必是坤地。不过……这也仅仅只属猜测,不算确凿证据。在官面上来说,是不能做准的。”
程立缓缓道:“洞天福地何处寻?月下琉璃登仙匙。琉璃宝刀关系着飞升登仙的秘密,又和洞天福地有关。从古至今,对于长生飞升最为着迷的,绝对不是历朝历代的皇帝,肯定是那些道士。龙虎山张天师,更是道士中的道士。要说他对琉璃宝刀一点也不动心,嘿,即使我信,你信不信?”
秋夜雨皱眉道:“虽然说得通。但这也只是推测而已。还有其他的吗?”
有没有其他的推测?当然有。当年培养出蛇牙荆的那位高人,实际上就是一度被公认为道门至尊的“道尊”。同时,他也是“太阴真经”的始创者。
虽说八百年前,道尊和蛇族之长“蛇母”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双双同归于尽。但既然龙虎山是道门万流之宗,那么龙虎山会得到一些关于道尊的东西,便绝不奇怪了。
龙虎山作为张家的世袭封地,外人不得入内。数百年来,早已成为一处法外之地。里面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根本没有外人会知道。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类似蛇牙荆的凶物,才有可能一直被保存至今,不至于绝种。
不过关于道尊,关于蛇母的事,由于牵涉到小青的真实身份,所以程立是不会对任何人随便说起的。即使面前只有秋夜雨一个也不会。更何况,现在还有乐老板和乐大少父子,以及嫣娘等其他人在,程立更不会多说了。
所以程立笑了笑,淡淡道:“秋大档头,你有一点搞错了。这不是官府办案,也没有什么宁纵勿枉的规矩,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确凿。我看他不顺眼,推测到他会对我不利,那么我就能动手。江湖之上,不都是这样的吗?”
秋夜雨愕然一怔,随即叹道:“江湖上确实都是这样。不过,我们作为官府中人,总还是希望大家都能知法守法,不要随便动手伤人杀人。假如大家都能在动手之前多想想,再多顾忌一点的话,那么这个天下,就太平得多了。”
程立道:“我也希望能够这样。不过在此之前,别人既然已经动手在先,那么我也决不会自绑手脚,诸多设限。”
秋夜雨摇摇头:“唉~也不知道这个让天下人人都知法守法的希望,究竟有没有实现的一天……算了。程少,现在怎么办?你是留下来,还是回去?”
程立道:“船上闹得乱糟糟的,今天晚上还是回去吧。”
秋夜雨道:“那也好。”当下和乐老板父子俩一起,向嫣娘告辞离开。
程立正想也跟着走,却感觉衣袖一紧。回头看看,原来是被嫣娘给扯住了。她楚楚可怜地道:“程少,你还会再来的,对吗?”
程立拍了拍她那似乎吹弹得破的脸蛋,笑道:“只要有空,我就会再来。等我吧。”
嫣娘喜出望外,挽着他往外面甲板走去,深情至近乎无从自拔地道:“那就好。程少,嫣娘会每天都盼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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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之下,湖水如镜,月色如银,晚风当中,仿佛带着某种清新花香。
程立孤身走在湖岸上,脚步轻柔,仿佛已醉了。但能让他醉的却不是酒。而是这西湖。
暮春三月的月下西湖,岂非本就是比酒更醉人?
忽然,程立又停下了脚步。他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便发现于柳荫深处,有双大眼睛正在瞪着他。
是小青。她穿了一件崭新的湖绿色连衣长裙。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真好看。
小青远远的看著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已经看了很久。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相互一触,然后小青便笑了笑,动身向这边走过来。
起风了,柳絮在空中飞舞,就象是初雪。小青分开柳枝,慢慢地走着。一步走出,纤腰便是一扭,柔若柳枝。尽显妖娆。更加好看极了。或许,男人的眼睛,本来就是为了看这种女人而长出来的。
可是认识了小青这么久,程立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走路的时候会这么扭,而且还可以扭得这么好看。
她是不是故意扭给程立看的?好证明自己早已经不是个小姑娘,而是女人?
事实上,无论任何人都可以发现。纵然眉宇之间依旧稚气未脱,但她的身段之上,却存在着一种完全成熟的醉人风韵。这两者乍看之下,似乎相互矛盾。但在小青的身上,却又得到了某种和谐的统一,反而益发彰显出某一种完全只专属于小青的美。
像她这样的女人,天生下来,就是为了要让别人看的。要是你不肯看的话,那么你简直就是在对自己犯罪。
但如果你再多看两眼呢?那么很有可能,你就会忍不住,真的要去对她犯罪了。
就在程立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的时候,小青已经走过来了。那温柔如月色的笑容陡然一敛,她板起了脸.冷冷道:“从万花舫下来啦?还以为你要在上面留宿呢。怎么样,上面那些狐狸精的滋味,好不好?”
程立有点想笑,但不知道又为什么,有点感动。他笑了笑,道:“我倒是仔细看过了,其实也没什么狐狸精嘛。倒是从万花舫下来以后,又遇上了一个小妖精。非但不可怕,而且还很可爱呢。”
小青的脸蛋上红了红,继续板着脸,冷冷道:“是吗?可我怎么总觉得有股子狐狸精的骚味?”
程立笑道:“骚味我倒没闻到。不过却闻到了一股子醋味。不然,妳再仔细闻闻。”说话之间,他赫然举起衣袖,凑到小青近前。
小青脸蛋更红了,一把打开这衣袖,气呼呼地道:“醋你个大头鬼。拿开,臭死了。”随即又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别打岔,我分明闻到了胭脂的味道。是不是在船上鬼混来着?哼,那些船上不三不四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好?难道还能比得过我不成?”
程立恍然大悟。原来小青心里真正不舒服的,是这件事!可明白归明白,真要说清楚究竟为什么,又实在难说得很。不,应该说,这种事是根本解释不清的。所以有些时候,不解释,才是最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