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经摆放了数台古筝,每一台都在他试音时配合地断了根一弦。
当覃山海从地上站起身,把目光投向墙上剩下的最后一台古筝时,温柔的女声又响了起来:“覃先生,还是饶过那台古筝吧,我感觉今天晚上注定我无法参加演出了。”
覃山海看着自己的战绩有些难为情。
怎么会这样?就算一弦是古筝上最细的一根弦也不至于每试一台古筝就断一根弦啊。
“我陪你去演奏会现场挑一台古筝吧。”他原本是想把自己珍藏的好琴借一台给眼前这位气质婉约,温柔如水的女子,看来是注定无法献殷勤了。
“不必了,覃先生,我貌似听到外面演奏会已经结束了。”温柔的女子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依旧好声好语说道,“刚才抱歉,打扰了。”
看着女子从琴室走出去,覃山海有些过意不去。
“我送你去晚宴大厅吧。”覃山海追到门口,女子却已经走远了。
看着女子的背影,覃山海有些失神:这女子好美丽好温柔啊!
她说她在今晚原本要弹的是浙派的曲子,看起来她是浙派的古筝演奏家,可惜之前从未见过这一号人物,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师承于谁,家住何方,芳龄几何……
覃山海不禁生出惋惜的心理,婚礼宴请的宾客名单是姐姐一手操办的,如果自己参与其中就会知道这女子的来历了。
好在,演奏会后是晚宴,晚宴上,一定能碰到她。
于是,原本并不打算参加晚宴的覃山海出了琴室,直奔晚宴现场……
演奏会现场,人群逐渐散去,覃浪花在白荷怀里睡熟了,覃浪的头倚在她肩上似乎也有了睡意,这让白荷有些狼狈,一个怀抱抱不过两个孩子。
“姑姑,你和弓翊先去晚宴厅,我稍后就来。”覃小津撇下覃湖和弓翊,大步向白荷母子走了过来。
见到覃小津,白荷怔了怔。
覃小津二话不说从她怀里接过覃浪花,问覃浪道:“小伙子,叔叔现在带你去睡觉,你能自己走吗?”
覃浪犯困地点了点头。
于是覃小津抱着覃浪花走在前面,向边门走去。
白荷牵着覃浪的手落在后面。
覃浪似乎太困了,睫毛已经垂得老长,走路也跌跌撞撞,白荷说道:“妈妈来抱你吧。”
听到身后白荷的声音,覃小津驻足回过身来,见白荷正弯身准备抱起覃浪,他又折回了身子。
“浪花给你,覃浪我来抱。”覃小津将覃浪花小心放到白荷怀里弯身抱起了覃浪。
将覃浪抱起来,让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覃小津正准备走,目光不经意落在白荷的脚上,那双高跟尖头的红色皮鞋映入眼帘。
“浪花也给我吧。”覃小津不由分说又将覃浪花从白荷怀里抱了过去。
两个孩子一人一边靠在覃小津的肩头睡着,白荷有些过意不去,但覃小津已经迈步向边门走去,白荷只好跟了上去。
另一扇门边,将那一切全部看在眼里的覃湖教授和弓翊折回目光,互看了对方一眼。
“去晚宴厅等他吧。”覃湖说道。
弓翊点点头,乖巧跟在覃湖身边,从另一扇门出去,向晚宴厅的方向走去。
路上,弓翊说道:“真没想到,小津在海外十年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
覃湖不愿对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撒谎,也不愿揭露覃小津的秘密,便说道:“改天,你还是让小津自己跟你说吧。”
海外十年,一个新娘子,两个孩子……这其间一定很有趣。
弓翊打定主意改天他一定要让小津分享一下与新娘子的婚恋故事,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汲取些经验,毕竟这十年他母胎单身。
桑教授是不打算去参加晚宴的,年纪大了,不愿折腾。
她一个人去覃川老先生的遗像前默默说了一会子话。
“老爷子,小津终于结婚了,而且你有曾孙子曾孙女了,都姓覃……”
桑教授说着说着落了眼泪。
虽然是两个假曾孙,可没有的情况下,聊胜于无吧。
那两个孩子长得挺可爱的,如果真的是他们覃家的孩子就好了。
桑教授一边抹泪一边走回客厅。
覃小津抱着两个小孩子带着白荷走了进来。
桑教授来了精神:“小津啊,这是……哎哟,都睡过去了……快快快,快抱去楼上我的房间睡。”
安顿好两个孩子,桑教授期待地看着覃小津:“小津哪,你晚上就留在家里睡吧,等晚宴结束,估计要很晚了。”
“不了,奶奶……”
覃小津说完,桑教授不由失落。
白荷说道:“奶奶,还是等小津参加完晚宴之后再说吧,说不定那时候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覃小津皱起眉头,为白荷替自己改了决定而不满,但也没有出声阻止白荷。
听了白荷的话,桑教授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对对对,白荷说得对,说不定小津参加完晚宴就改变主意了,那你们快去参加晚宴吧。”
桑教授竟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晚宴快点结束,于是忙不迭将覃小津和白荷赶去了晚宴厅。
看着床上两个熟睡的孩子,桑教授流露出慈爱的表情,想到适才白荷的仗义相言,心里便有了一丝好感:这姑娘看起来通情达理,只是与小津并不是真配,更不是良配。
看着那两个孩子,桑教授又在心里流露出一丝惋惜来:她的宝贝孙子何时才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啊?向清也是真没用!
晚宴现场。
“向清,你不能再喝了。”高金娴将向清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
向清正一一给来宾敬酒,今晚是古筝界的名流盛会,她绝对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充分利用时机,把晚宴做成覃小津的推介会才行。
听到高金娴的提醒,向清向她投来怨怼的小眼神:“妈,我在国外呆了十年,你对我太不了解,我的酒量和我的工作能力一样强。”
“有覃家出面张罗,小津不需要你这么拼命。”高金娴对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就沦为覃小津身边的附庸呢?
向清“啧”了一声,表示对母亲话的极度不满:“我才是小津的经纪人!”
“这是婚礼晚宴,你是经纪人有什么用?该出头的是人家新娘子!”
高金娴一句话,向清顿时扎心了。
她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到了那个被覃小津拉着手一起去敬酒的气质红裙的新娘子,不由默默喝掉了手中快要满杯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