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姣絮被花魁带进了暖阁后,迎面遇见了一个身材丰腴很有富贵相的侍女。
似乎是这里的领头。
花魁嘴角含着笑,立马躬身道:“梁小娘受伤了,曹掌家说是要我帮忙处理。”
领头侍女脸色淡淡,摆了摆手。
花魁带着梁姣絮没走多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回了头:“瞧我这记性,答应给姐姐们带的东西还放在屋里。”
扫了扫暖阁周围:“反正现在这个时间段比较闲适,我们帮你盯着,你们便去取吧。”
梁姣絮脑子思考着,花魁支开其他人再动手,这也就间接的证明她没有同伙。
梁姣絮拢了拢衣袖的麻醉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那样的话,只要确保玥儿的安全,她应该能用麻醉针让花魁晕过去。
身材丰腴的领头侍女厌恶的扫了一眼梁姣絮。
陵居院的梁氏,有些传言她略有耳闻,不过既然是曹掌事特地叮嘱照顾的,那面子上自然要做足,这才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屏风后有紧急处理的药物。”
花魁福了福身,垂下的眸子中暗藏诡谲。
而当梁姣絮靠近领头侍女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了她的内心。
此人,擅长搜刮油水,仗着在沈家多年,上收好处数不胜数。
而花魁也是拿住了她这一点,将移栽在陵湘院的北沙参偷来,做了个顺水人情。
让其拿出去贩卖获得利益最大化,从而在领头侍女口中得到沈府的一些消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花魁能这般轻而易举的拐走玥儿的原因吧。
梁姣絮心里暗自思量,她想要找到玥儿并顺利逃脱出来,硬碰硬定是不行。
北沙参……梁姣絮立马联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处理过北沙参的陆酌。
她遇刺受伤后,沈微生暂时让她在陵湘院的本草堂打杂帮忙。
陆酌本人精通药理,只希望她能懂得自己的暗语吧。
“我这脚是天生跳舞的,不用赖药的!”梁姣絮蹙起眉头,满脸娇纵。
“那你想怎么样?”领头侍女回头看着她,冷冷的问道。
心跳依旧很快,梁姣絮几乎扣烂了自己的手指,傲慢道:“你能帮我去陵湘院的本草堂,抓几副药材。”
感受到花魁自上而下散发出来的狠厉气息,梁姣絮心不在焉的叹了气:“是我这人比较讲究,让你们拿的也不多,也就三味药材。”
掰了掰手指,梁姣絮一脸天真,笑着说:“紫背、五月艾、人参。”
“好了,你们去吧。”扫了一眼花魁,梁姣絮这才坐了下来。
花魁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她,笼罩在心头的疑惑忽隐忽现。
梁姣絮道:紫背可以宣肺利水、疏风解热的功效,我现在肢体酸痛,能用上是最好的。”
“五月艾可阻痹气血。人参就更不用说了。”
等那群侍女尽数离开,花魁眯起眼睛。
沈微生啊沈微生,当日你是何其的嚣张,在诏狱的势力下,还敢盗走阿临的尸体,让这个该死的女人开膛破肚,今日便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死期。
回头看了一眼梁姣絮,花魁冷笑起来,她当然不信梁姣絮刚才的说辞,既然她先落在自己手里,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它跑了?
梁姣絮笑意绵软的看着花魁,明明提前知道她的部署,却无动于衷的感觉,真是差劲啊。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只能继续装下去,如果一旦被发现,保不准连玥儿都得连累。
“进去吧。”花魁的声音在梁姣絮耳边传来,门被打开,发出一声吱吱的声音,接着她觉得腰一紧,花魁一脚将踢进了暖阁的房间。
这一下,差点没让梁姣絮背过去。
屋中透着清雅的气息,糊上的窗纸被风吹的作响,梁姣絮倒地的一瞬间。
瞧见一双带着铃铛的虎皮鞋。
梁姣絮的血液似乎停止了循环,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沿着虎皮鞋的方向看去,玥儿睡的正酣,耸拉着脑袋,仔细听去有细长均匀的呼吸声,小小的一团却被绑了好几圈绳子。
屋中阴暗,照的墙面上一处极为诡异的影子,慢慢的拉长,落在玥儿的头顶,梁姣絮回头,是花魁,她终于原形毕露了。
她一脸的凉笑挂在嘴角,眼底带着嗜血的神色,扬起手朝梁姣絮脸上就是一巴掌。
淋漓的鲜血划过嘴角,梁姣絮告诉自己忍住,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到时候再打麻醉针。
花魁抖了抖衣物,这才徐徐地蹲了下来,将头凑了过去,拽起梁姣絮的身子,眸中邪气若隐若现,出口反问:“你不是早就看穿我了?装什么?要不然你也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梁姣絮被她拎了起来,身子四处晃荡,好不容易扶住桌面,上面的茶杯悉数砸了下来,碎片深陷到肌肤里,很快鲜血染满了她的衣袖。
艰难的扬起头,梁姣絮道:“害死你最爱的人并非是我的本意,是沈微生逼我的,他如此无情的对我,我和你一样恨死他了。”
用尽力气挣脱花魁,梁姣絮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露出自己的手腕,上面的划痕很多:“这个男人,天天动手打我,我想他死还来不及,不如我们一起搞死他!”
——
领头侍女把北沙参交给了变卖的小厮,掂量着手里的钱袋,才冷冷的招来身后的跟班,吩咐她们去本草堂拿梁姣絮说的药。
侍女领命,径直去了本草堂,刚一进门,就撞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正在清算药单。
被差遣的侍女行了行礼,上前说明了需要的药材。
紫背,五月艾,人参。
陆酌抬头望着眼前的侍女,打了打算盘,指尖显得格外灵活,这才道:“不巧紫背空缺,需要稍等一会儿。”
侍女面露焦急神色,这才道:“陵居院的小娘脚崴了,她要的这些,你快些拿,我很着急。”
陆酌一怔,复而又问了一遍侍女药材的名称,心底窜起一丝狐疑,按理说这几味药没什么联系。
梁小娘,她思维敏捷,不可能开出连她都觉得漏洞百出的药方。
除非…
陆酌咬了咬唇,刚要起身,后肩被人拍了一下,接着耳边传来林舒爽朗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话音刚落,陆酌就抬眸看着他,跟在林舒的身边的还有苏晚,一如既往抱着一把剑,像个木柱子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苏晚语气淡淡,瞥了一眼林舒,这才对陆酌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大惊小怪的,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
林舒一向话多,笑呵呵道:“你这问题可大了去了,这么窝着光看账本脑子不痛吗?要是我早就憋坏了。”
说着,林舒就往陆酌的胸膛一锤。
陆酌脸色煞白,这才咳嗽起来,抬手抓住林舒的头发,这才瞪着双眸看着他,恶狠狠的说:“看药方!”
“傻了吧?平时看账单就算了…”林舒余光扫了过去,眸色凝滞,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渐渐褪去,抬手凝重的捏着自己的下颌,思考起来。
陆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紫背又名蚌花,五月艾又名魁蒿,各取一字连在一起,是花魁。”
“人参?中医里有一句话,‘人参杀人无罪,大黄救人无功’。”
“而延伸出来的大黄就被称为药中将领,有平定祸乱的意思。”
苏晚道:“基本上干的都是拼命的事,也都是大事,说明事情很危机。”
“花魁!杀人!救人!”林舒仿若遭雷击似的,喃喃自语:“梁小娘在求救,你们速去禀报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