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案桌后方,静静地打量着他。
四十多岁的大将军,看起来比他印象中的那人要老了许多,这些年,边境的风雨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沧桑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了。
皇帝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大将军一马当先,意气风发,凭借一己之力护他登基的场景。
那时候,江文府虽然还没有现在这般高的身份地位,但在他眼中却如天神下凡一般,他是无敌的。
所以,他当了皇帝以后,没多久便让他做了大将军,替他守着江山,守着子民,也守着皇位的稳固。
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位大将军是个比较固执的人。
他会跟他谈论很多自己的想法,但大多都被他毫不客气地否决了,他不像其他臣子一样,都夸他圣明,夸他提出的每一条治国之策,都是明君的典范。
江文府喜欢面无表情地否决他的话,并且说出一大堆不合适这么做的理由。
虽然他大多事情都听了他建议没那么去做,但是这种不忿之感在心里依然挥之不去。
如赵相所说,他是个皇上,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听人摆布。
他有什么想法的话,直接命令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他也曾问过赵相:若是朕的决定是错的,那该如何?
赵相很淡定地道:道路都是摸索出来的,历史上任何一位明君都犯过错,皇上大可不必在意。
他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拿这话去怼江文府,但是江文府是块石头,是块生铁,他油盐不进,甚至还骂了那帮臣子只会阿谀奉承,不敢提出真正的想法。
于是他生气,他命令大将军驻守边境,一年最多只能回来一次。
江文府确实这么做的,甚至常年都不回来了,若不是因为江凌的身体,他今年都未必回川阳。
皇帝觉得自己的耳边终于清静了许多,没有大将军在的日子,他是自由的,快乐的,甚至后来逐渐将事务移交给丞相去处理后,他的闲暇时间就更多了。
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他与他再次私下会面。
他甚至都有些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脑中回响着那句话。
“大将军既然可以护皇上上位,自然也可以护别人。”
“皇上。”江文府合上折子,开口。
“大将军,你要作何解释?”
江文府双目炯炯,腰板挺直。
“臣问心无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仅仅如此?一句问心无愧就能让朕无条件相信你了吗?你到底是把朕当傻子还是把全天下人当傻子?!”皇帝喝道。
江文府低头缓缓说道:“臣也是刚刚才知道和亲队伍被截杀的事情,臣还以为召臣回川阳,是为了公主被劫掠一事。”
“好啊,那朕就让你先解释,之前那一件事是怎么回事?”皇帝质问道,“为何公主被奸人所掳,此事的线索却指向你靖安军?”
“显然是故意陷害。”
“陷害?谁陷害?难道砀蒙族人吃饱了撑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