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影站在院中看着那棵树,风吹着她的长发与裙角,她仿佛一幅画,在风中静止了。
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哀伤还是高兴,也许释怀更多一些。
夏承轩在院外看着这一幕良久,才迈脚走进了院子。
“大公子。”环佩出现在他面前,向他弯腰行礼,微红的眼眶与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她此刻是十分激动的。
“环佩?”夏承轩的记性显然很好,不过略一思考,便认出了这位自小就跟在母亲身边的丫鬟。
“是奴婢。”环佩落下泪来,“没想到还能有见到大公子的一天。”
夏影走过来:“环佩,我日前在听雪院落下了方手帕,你帮我去取来吧。”
“是。”环佩身子一顿,低声应了下,又看了眼夏承轩,才退了出去。
“自母亲去世后,很久没见到她了,我还以为母亲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侯府了。”夏承轩轻轻开口。
夏影浅笑了声:“自母亲去世后,我也许久未见到兄长了。”
“我……抱歉……”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夏承轩皱了皱眉,怀着歉疚。
“我不喜欢这里,所以不喜欢回来,但我没能照顾好你,没有尽到一个兄长的职责。”
“这些都过去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能要求你做什么呢?”夏影低嘲一声,“之前的我,你又能如何照顾?无论如何,都在苟活着罢了。”
无人予她温暖,前世的凄苦,她已经够深刻了。
现如今的生活,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她真是半点也无怨恨。
“环佩是你找到的?”
“嗯。”
“她刚刚的眼神,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你却把她支开了,为什么?”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夏影抬眸盯着他,“我来告诉你。”
她道:“即便你在军营中,应该也已知道孙姨娘死了。”
“跟你有关系?”
“是,我逼死了她。”
“为什么?”夏承轩首次露出震惊之色,不是为孙姨娘之死,而是为夏影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此事。
以前的夏影是一个胆小,懦弱,又痴傻的小姑娘,让她踩死个蚂蚁怕是都不敢,遑论一条人命。
“因为母亲的死与她有关。”
“什么?!”夏承轩瞳孔微缩。
“哥哥,与我相比,你也不够勇敢吧。”夏影轻笑,带着些嘲讽的语气,“母亲的死,我不信你没有发现异常,可你只是避出府,却没有勇气留下来将事情调查清楚。”
夏承轩沉默不语,垂着的手微微握紧。
夏影继续道:“我脸上的胎记也都是因为她,所以我找她对质,希望让父亲做主,可父亲包庇了她,于是我只好自己来。”
夏承轩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妹妹,她五官精致,美艳不可方物,眉眼之间,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当年他记忆中那个丑陋的,几乎覆盖她全脸的胎记已经消失不见,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原来这样绝色。
是了,都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她,这些都是他的错,他只想到他自己。
“环佩想要告诉你的,是钱姨娘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夏影拂了拂秀发,“而我,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