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天牢里,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每隔几尺就有蜡烛点的灯,照得整个牢里亮堂堂的。
大燕太祖高皇帝和孝宸高皇后曾经在前朝的天牢里受过苦楚,差点儿丢了命,所以由己及人,便留下了天牢环境必须要足够整洁人性的规矩。
程景宗背着手,站在隔着木栅,看着坐在里面好整以暇喝着白开水像在品茶的秦子业。
作为从前一个军帐下任职过的同伍,程景宗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嗜血的疯子。
他曾经,将俘获的两百多突厥俘兵绑在沙漠里,等灼热的阳光将他们晒到意识快不清醒了,再眼睁睁看着天上盘旋的大群秃鹫将他们的内脏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啄出来吞吃入腹,然后再等夜里温度骤降后,把他们的残尸冻成冰棍儿。也不收葬,就留在那儿任流沙淹没白骨。
可那时,他是秦后的兄弟,他的父亲是皇帝新提的暗雪长云两军的督军,并没有人敢处罚他,只是把他调回京做了执金吾。
后来,京内政变,燕灼华扳倒秦后后,他还带着巡防营试图发动宫变试图扭转局面。
最终秦后被杀,秦氏皆灭,但是他却逃了出来,还易了容,躲进了风波客栈里,不知怎的和福王府合作,又杀了之前秋猎时行刺他的刺客的全家老小灭口。
程景宗冷冷问:“我今日来,是有事儿要问你。”
“怎么?你不是一向最不屑我这种人,一直想要我伏法吗?竟也有与我合作的时候?”
秦子业看向程景宗,呵呵笑了两声,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景宗剑眉紧锁,纠正他:“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合作什么的,你是做梦。”
秦子业舔了舔唇,眼底深处闪烁着算计:“我可不白回答你的问题,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程景宗一挑眉:“你怎么就认定,这几个问题的答案这么值钱?”
秦子业哈哈大笑:“程景宗,能让你亲自来看我一趟,亲自发问,怎么可能是什么不值钱的问题?”
程景宗点点头,颌首。
也是。
他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状似无意地说:“你一个阶下囚,我大可以让人用刑把你审出来,还敢和我谈条件?而且,还是两个条件。不觉得自己太狮子大开口了吗?”
秦子业眼神高深莫测:“程景宗,你确定,我要说的,是你愿意让一个用刑的狱差知道的?”
程景宗拨了一下牢门边上的一条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可以让阿全来。”
秦子业一耸肩,仿佛满不在乎:“那你就让他来好了。”
说完,直视程景宗的双眼,像是看透他了的嚣张。
空气中的安静维持了半晌,程景宗终于开口:“说说你的条件。”
秦子业得逞,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有点儿狰狞的笑。
他就知道,程景宗这个伪君子,那么厌恶私刑,也讨厌灭绝人性的严刑逼供,自己肯定不会上手,也肯定不会命令他身边那个跟他一样伪君子的阿全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