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宗的视线霎时间凝滞在了她脸上。
只见她似笑非笑,以最天真无害的姿态,说着最咄咄逼人的话:
“回父皇,儿臣才不愿意嫁给对我不敬,见到孤连礼都不行的人呢。”
看着是在回答燕鸿,却是直接地在对他说。
旁观者只当她是不满他此番没对她行礼,但是身在局中的他和她,却很清楚她还在指上次之事。
程景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失神,竟然就杵在那里,忘了向她行君臣之礼。
而且,上一次,他如今想来,也确实懊悔。
是他的错。
他立时低头作揖请罪:“臣一时荒唐,对殿下冒犯不敬,请殿下恕罪。”
很显然,程景宗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几天前还恨恨地一定要等到她先低头、哭着向他求饶。
程景宗低下头的那一刻,燕灼华眸光中闪现一丝得逞。
她要的就是他这样一个态度和认知。
是的———
燕灼华就没打算让程景宗上次一上来就试图掀她面具的事轻轻揭过。
不仅因为她是他的君,更还因为她也是个姑娘家。
初一见面,没经过她的首肯,他就敢上手,谁惯的他这臭毛病?
当她是那随军的勾栏女吗?
他这次随随便便上了手,下一次是不是就敢不问她意见,随随便便上她的床?
他是权臣不假,她想要勾搭他也不假。
可正因为他是权臣,她是弱君,他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她是柔弱寡力的女人,她才更要一早就懂得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但燕灼华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勃然大怒的资本,见好就收。
她微微往后一靠,轻轻挑眉,颌首接受了他这赔罪。
燕鸿见状,也不再提赐婚之事,笑着打圆场:“算了!今日是朕太想抱外孙,一时心急了!坐下吧景宗!”
程景宗坐下,看着对面已经开始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吃的燕灼华,嘴角向上轻扯了一下,也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菜吃着。
他记得,她从小就爱吃,也会吃,随时随地嘴里都想嚼着点儿什么,看到美味佳肴两眼都发光。
可光见她吃了,也没见身上长了半点儿肉。
随即,目光触及她挺秀的某处,他轻咳一声,耳根泛起几分薄红。
好吧———
她还是长了肉的。
另一边,燕灼华将她喜欢的鲜蟹肉和牙签肉一扫而空后,突然想起来,她想征服的那个男人还在对面。
程景宗正在受着别人的敬酒,而她则饮着小酒,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起他。
他还穿着墨蓝色的骑装,是以是紧袖上衣,而非广袖长袍,更显得他身材劲瘦有力,不似燕京翩翩雍容的贵公子,也不似朝臣们拘束谨慎,如出鞘的利剑、冬日的翠竹,直挺挺地竖立在那里。
那双健壮的手臂,能扛起百斤的大刀、拉开百斤的弓,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紧紧得绷着他的袖管,隐隐可见那张显着力量的的线条。
喉结随着他说话而滚动,脖颈修韧,微微动作间,隐约能看见他的锁骨。
妖孽的脸,却满是禁欲的神情。
不是什么阴柔,不是什么俊秀,就是纯粹到骨子里的铁血阳刚的雄性气场。
燕灼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