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郡,京城,大燕的心脏,仿佛一个黑色的巨兽,匍匐在洪江东北百里处,方圆十多里地,墙高八丈八,厚十丈,内层夯土,外包巨石,表层为青砖,城头甲兵林立,表情冷峻,目光犀利,九尺长枪,耀出寒芒。
瓮城门口排着长队,入城检查比平日要严了许多,但却没有人敢闹事,旁边木柱上正捆缚着五六个人,均是不服管束之徒,后背上鞭痕累累,鲜血尚未止住。
“老哥,这是怎么了,那后生不是钱老板的儿子吗,怎么也被打了?”队伍后侧有人好奇,向前方的老者探听消息。
“听说是戒严了,具体什么事儿,不知道。钱老三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平日里跋扈惯了,刚才冲撞了军爷,这才被当众鞭打!”老者压低了声音,回了几句。
“钱老板不管吗,他不是在前头排队吗?”那人眉头紧皱,看了看队伍前方略显肥硕的身影。
“他敢,别看他有几个臭钱儿,平时里这些官爷跟他称兄道弟,现在是戒严令,谁敢抻头?他更不敢造次!只怪平日没好好管教儿子,也算是让钱老三长长记性!”老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么说来,事儿恐怕不小,回头可得小心些!”目中露出担忧之色,好事者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城门上方两名黑甲头领正在巡逻,其中一人看了看接近一里地的队伍,微微皱眉,看向身旁的男子,小声道:“大哥,今儿怎么了,查的这么严?”
“听说北、东、南三线都出事儿了,这不是怕人心不稳,出乱子吗!”随口了一句,男子看了看队伍,再扭头看向城中,撇嘴道:“做好准备吧,这段时间有的忙了,只盼不出幺蛾子,免得挨板子吧!”
顺着男子目光,可见城中央一片宏伟的建筑群,包围在三里见方的红墙当中,南门处,车水马龙,不少高冠、袍服男子正从车中走出,偶有绿绶、紫绶者,受旁人礼敬。
“林相,今日之事你可得拿个主意,不然大家伙儿心里可是没有底啊!”一名青绶黑袍进贤冠的男子,冲着刚刚下车的绿绶高山冠老者恭敬一礼,谄媚道。
“休得胡言,当看陛下圣裁,我等效死命便是!”老者眉头微皱,呵斥一句。
“是,是,下官口不择言,莽撞了,莽撞了!”赶忙轻轻给了自己两耳光,青绶男子笑容不减。
点点头,老者面色一缓,跟着变作忧虑,沉声道:“此次多线战事,当有主次之分,尔等切不可盲目,心中要有定计!”
眼前一亮,青绶男子立刻眉开眼笑,点头称是,跟着转身跑到一边,早有一群人等在那里,迅速交头接耳起来。
看到眼前一幕,一位紫绶法冠男子目中满是不忿,却也没有多言,甩袖入南门而去。
扫了对方一眼,绿绶老者目中厉色一闪而逝,面无表情的踱入南门。
朝堂之上,行过大礼,百官分文武两列,面色严肃,上首冠冕男子双目虚眯,没有开口。
“陛下,此次大金三线突进,来势汹汹,需早作决断才是!”一名白发老者,面色凝重,双手抱笏,出列进言。
双目微睁,冠冕男子看了看老者,淡淡道:“刘卿,有个建议?”
“回禀陛下,漳郡乃国之粮仓,首重之地,据说有黑色闪电与黑衣祭祀出现,断崖军港失守,当速调兵马、粮草支持,力保不失!”老者话语铿锵有力,面色肃然。
“大将军怎么说?”点点头,冠冕男子看向左手首位的老者。
“刘大人所言极是,高山郡只有一条通道,兼又地广人稀,战略纵横空间大,鲁侯实力强劲,车马步骑三十万,虽有些金骑突入,短时间当可相持;临沧郡敌人最多,但皆为普通金骑,郡城高墙深壑,军备充足,又有大皇子殿下镇守,二十万精兵,可拒五十万金人于城东。唯漳郡兵力最少,又有洪江分为两部,若不及时救援,恐怕金人很容易就能占据江南之地,到时再想抢回来,就难了!”老者直言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临沧郡虽然目前只有五十万金兵,但据报海上还有舟师在靠近,后续不知还有多少兵马会抵达,高山郡那边虽然只有十万敌军入侵,但其中出现了血狼卫,这可是大金第一次派血狼卫南侵,黑色闪电咱们可以靠重装骑兵、魂师、沟壑等抵挡,但血狼可是血战兽,能主动发出风刃,相当于斗修魂修的结合,而且军情所报,这次入侵的狼卫在万骑以上,怎可小视!”青绶进贤冠男子,越众而出,开口反驳。
“柳大人所说的没错,不仅如此,漳郡乃国之粮仓,根本不缺粮草,这次也不过就是来了十万敌军,虽受小挫,但凭蒋侯爷的实力,当可很快稳住形式,反倒是高山郡,有四路可通京畿重地,一旦失守,兵锋可直指京城!”另外一名进贤冠男子附和道。
“哼,历年军费支出,高山郡占去一多半,漳郡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车马、兵器更是无法相提并论,全军九成的车连弩都在高山郡守军手中,就算是狼卫再厉害,难不成都是铁打?!”紫绶法冠老者出言呵斥。
“陈老御史言重了,高山郡连年兵祸,损耗颇大,要些军费也无可厚非,漳郡历来风平浪静,那里有什么消耗,自然需要的少些。而且漳郡富足天下皆知,仅靠赋税一项,应该都够军需了吧!”陈御史身旁的紫绶男子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
“赋税?哼,漳郡郡丞梁子墨每年贪墨了多少钱粮,何曾给过蒋侯一分一毫!”一名青绶御史愤怒出言。
“慎言,刘大人可有真凭实据,若是没有,你这就是谣言诽谤,有欺君之嫌!”又是一名青绶进贤冠的男子开口驳斥。
“你!”刘御史双目瞪圆,正待开口。
“刘习,修得胡言!”陈老御史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目中精光一闪。
“哼!”不甘的闭上了嘴巴,刘御史狠狠的瞪了那青绶进贤冠男子一眼。
从一开始就双目微闭的绿绶老者,忽然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身旁的陈老御史,目光意味深长。
“陛下,刚刚邢大人说说没错,高山郡四条通道直达京畿重地,当首先派人相助,起码要将这四条通道封锁!”又是一名青绶进贤冠男子出列,高声进言。
“三十万虎狼之师,墨岭还有二十万常备军,献侯兵精粮足,若是连区区十万金人都挡不住,呵呵!”一名青绶武冠出列冷笑道。
“宋将军何意,墨岭的军队可是防范大秦所用,再说了,献侯如何能指使,你是要构陷忠良吗?”一人开口反驳
“你这话就违心了……”
朝堂之上争吵之势愈发激烈,各执一词,甚至有人提出:区区十万金兵,居然攻破了断崖军港,当治蒋侯治军无方,怠职之罪。
虚眯的眼皮后,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绿绶林相身上,精光一闪,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冠冕男子揉了揉眉心,干咳两声,瞬间止住了下面嘈杂之声。
“相国、大将军,这事交由二位处理,兵马派遣以大将军为主,钱粮协调林相拿主意,今日午后拟个意见出来,送到上书房,朕昨夜偶感风寒,有些乏了!”吩咐两句,冠冕男子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在白发老太监的扶持下,向后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揉着后腰,恰好落在林相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御书房中,退去外敞,冠冕男子坐在龙榻之上,闭目养神。
“陛下,淑贵妃刚刚熬得莲子羹,清火效果极好,您吃一碗吧!”御书房中,老太监结果侍女手中的玉碗,试毒后,端给了冠冕男子。
“手艺见长,老远的就闻到了香气,回头送些赏赐过去吧!”微微一笑,男子接过玉碗,尝了一口,颇为享受。
“是!”老太监躬身应诺,给侍女使了个眼色,对方便欢天喜地的走了。
冠冕男子嘴角微翘,对于身边人的这些小动作,早就习以为常了。
断崖军港,烈火冲天,整个葫芦口中浓烟滚滚,呛得众兵卒鼻涕眼泪直流。
“这些燕猪,害死我勇士上万,等小王登陆,非屠他十城不可!”看着眼前冲天的火势,椎结发型的青年,目中满是狠厉之色。
“乌尔特,稍安勿躁!”青年身后一名黑衣老者出现,披发持杖,手杖顶端一个人头骷髅。
“印安上师!”面色一肃,青年急忙抚胸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