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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渡听见后怪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钱?”
果然是贵族学校吗?连食物是免费的。
“有人会送啊。”她神情满不在乎。
慎秋看着她想说的话绕在嘴边半天也没说出口, 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渡绕到慎秋身边笑嘻嘻的:“走吧。”
直到下了楼,慎秋才知道阿渡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早上进校时带了口罩帽子, 进班才摘下, 自然没人注意到他。可现在, 校园路上的注目礼实在是太多了。
“是慎秋!!好久没看见他了啊,现在重新见到真的是好幸福啊!好想把星星也摘给他啊!”
“慎秋已经是我来学校的唯一动力了,一个人撑起整个学校的颜值耶!”
“学校外面又多了不少外校的, 慎秋来学校的消息怎么传那么快啊, 完全不想把他给别人看, 好想藏起来。”
慎秋听着听着耳朵就红了,该说他们肆无忌惮还是说自己听力太好……
他默默往江揽云身后站了站,让他稍微挡住自己的身影。
有个女生拿了一盒生巧递给慎秋:“男神, 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喜欢最好了, 不喜欢可以拿去丢掉。”
后面还有男生给自己送东西的, 有一就来了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慎秋被这从未见过的阵仗吓到了。可江揽云和阿渡的反应好像对此习以为常,笑眯眯地帮他接下东西, 顺便道谢。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敢碰慎秋的, 因为他平常冷脸惯了, 脾气也不是很好。
即使看他生气也赏心悦目, 可大家都舍不得让他生气。
“秋秋, 你的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哟。”
阿渡抱了一堆东西, 手都快放不下了。慎秋自己也收了不少,几个人还没去很远就抱了满满的零食回来。
回到班级,慎秋的抽屉里也被塞满了零食。
这些东西根本无处可放,江揽云问了慎秋,在他同意后把零食分给了班上同学,换来一句整齐的“慎秋万岁!”
阿渡性格很开朗健谈,江揽云和她一样,两个人很热情,但江揽云总给慎秋一种隐隐强势的感觉,即使他的脸给人的感觉毫无危险。
“好想简一朗啊,他好像毕业了之后都没来看过我们了。”阿渡提议道,“要不要我们去他家看看?唱完歌之后再去,也不冲突。”
“不过我可能呆不了多久,我妈不让我在别人家过夜。”阿渡眼睛亮亮的,“刚刚那女生手艺真好,比我自己买的还好吃。”
“秋秋去吗?”她抬起眼来问他。
简一朗,这个人姓简。
慎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他觉得原主的事情或许和这个简一朗有关系。
他们都很久没来上课,醒来时季东洲的电话里说的“他”估计就是简一朗,从阿渡口中也可以知道慎秋和他的关系很亲密。
手机上发消息的那个[简]是他吗?
慎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楚,只能靠猜测生活。
不过这样很好了,即使什么都不知道,慎秋依旧很满足。
和谐的同学关系,没有鄙夷的眼神,已经足够了,奢求太多的话,欲.望会越来越多的,永远得不到更多去填补自己的空洞。
慎秋从来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觉得仅仅得到一点点,就非常好了,何况他得到了太多太多自己曾经难以想象的东西。
“秋秋,你去嘛?”陈阿渡看慎秋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去吧。”为了不让人起疑,也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原主的事情,慎秋答应了。
“秋秋最好了。”陈阿渡眉眼弯弯,笑起来嘴角有两颗小梨涡,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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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校门,江揽云请了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慎秋对人多的地方不习惯,索性即使他就坐在那,也会有多多少少的人过来搭话,不至于冷场。他说话少,是高冷,就算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是一群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有点……困。
他和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可以往后推迟时间。
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困意席卷而来,把他浇灭,连一小时后叫醒他也忘了提醒别人。
慎秋头倚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发丝软软地垂在耳侧,睫毛卷翘,脖颈的线条优美流畅,一直延伸道衣领下。
呼吸声很轻,在吵闹的房间里微不可寻。
即使是在角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长发女生小声说:“喂,慎秋好像……睡着了。”
另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看:“真的诶。”
她目光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描摹,看得很细致,“睡着了还是好漂亮,好想碰一下。”
“像睡美人,就是那种只有吻才能唤醒的美人。”说话的人心脏狂跳不已,目光停滞在他白色衣领下的阴影里。
慎秋身边暂时只坐了三个人,剩下的人正在陪江揽云唱歌,他们闹得正欢,完全没发现角落的慎秋已经睡着了。
刚才说话的是个带着眼镜男生,长发女生抬头,柳眉微皱:“你在想什么?”
“我和你想得一样,假正直。”男生不屑地轻笑,“至少我承认了。”
显然,长发女生的确是个假正直,但她照样不耻这男生准备乘人之危的手段,所以她想把慎秋叫醒。
“周围这群狼还没走,就敢睡,也太大胆了点吧,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歪着头看了会他的睡颜,随后轻轻晃了晃慎秋的手臂:“秋秋,快醒。”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劝道。
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声被压在吵闹的包间内,混混浊浊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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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去冷饮店做事,事情结束后和他们一起去简一朗家。
慎秋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现在睡着了,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梦里面没有简一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梦。梦里有一个男孩,一架秋千。个子小小的,模样很精致,眉头总是皱着,一副好像永远也不开心的模样。
秋千架上的孩子脚尖垂在地上,没有晃动秋千,只是冷冷淡淡地坐着,也不说话。慎秋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秋千另一边,远远地站着一个毁了容的小男孩。
这场景如走马观花似的在梦境中一略而过,剩下又是梦魇,一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来的阴影,季如安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
经常梦中惊醒,那张异常狠厉而扭曲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挥之不去。
他曾尝试过站起来,可一次次被人压跪了下去,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着。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欺压,他陷入的境地越来越悲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慎秋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一个空的包厢,没有歌声,没有同学。
身上披了件外套,慎秋手拿起看了看,好像是江揽云的。
领口的扣子被人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平常慎秋从来不扣最上面的纽扣,也不知道是谁帮他系的。
手机里有短信,还是他的。
[醒来记得看哦,我去送同学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一会久回来咯,不用着急,现在太迟了,不要去简一朗家了,我回来送你回家 :)]
慎秋心情稍微松快了些,回复他:好啊。
大概六分钟后,江揽云就回来了,他拿起外套套上:“我爸助理来接我,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不是说好回……”慎秋有些惊愕。
“别管了,去我家睡一晚,明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顺便送你去冷饮店,每天走路很辛苦的吧。”他又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拿下来,一圈圈绕给慎秋。
围巾的温度还在,好像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说话一样,软软地绕在他脖子上。
见慎秋还是很犹豫,他拉着慎秋就走:“还考虑什么,你家里又没人,那么大一栋房子,你不怕?”
慎秋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冷饮店,自己是在重生后才去的冷饮店,也没告诉过别人,江揽云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在打工?”
慎秋问得有些紧张,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江揽云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揽过他出门:“喂,你不会把我当变态了吧,我不就……看你很久没来,顺手调查一下你去哪了嘛。”
这不就是变态做的事情吗?但他好像完全无所谓啊。
“别想了,走,上车了。”他心情很愉悦,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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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慎秋换上了江揽云给他的睡衣,两个人窝在床里,江揽云想靠他近点,慎秋就往旁边缩缩,直到江揽云不再坚持靠过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想了很久了。”他伸出手指比划着,“感觉想了很多年了。”
“什么?”
“和你睡觉,在一个床上。”
“……”
“我认真的。”
慎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室内关着灯,很暗,他能感觉到他语气的炙热,不由得又往旁边移了移,差点掉下床的时候,被身后那人一把扯住了腰。
一班学生们收到的消息是一条半年前的新闻,范围很小,又或者是被人压下去了,所以没有得到传播。
盛华当地某高中一学生跳楼,死因疑为校园暴力。底下是事件的详细报道,死者和围观者都使用了化名,女主播的声音很严厉,似乎对校园暴力尤为不耻。
一个半年前的新闻,怎么突然被人提起,然后统一发送给每一位同学?
“盛华,这不是我们这吗?”
“是啊,什么情况?”
“等等,早上那条消息不是说有一个霸凌者转到我们班了吗?”
“2601班季某?”
话音刚落,周围的响起阵阵吸气声:“那这么说,有杀人犯生活在我们周围?”
“刚才不是说他伤了人吗?就是他吧?而且那是公共场合,他居然就动手了,要是在教室里,那他会不会更大胆?!”
“学校是怎么办事的?把我们作为杀人犯的狩猎场猎物吗?要是我们出了事,谁来负责?”
“等等,这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吗?要是错怪了,我们不也成了霸凌者了吗?”
一个同学提出了问题,他为人比较正派,虽说看不惯季如安空降,但还是中立的说了一句话。
“那就查查看是真是假,虽说不能污蔑人,但更不能让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杀人犯安然无恙,不然我们的生命安全谁来保障。”
说话的人走到多媒体旁,手指在电脑键盘上下起伏,动作很快。
半分钟而已,那条隐藏了半年多的新闻就被扒了出来:“查到了。”他翻转电脑屏幕,让人过来看,“是这条吧?”
季如安瞳孔一缩,怕真的被他们翻出那些历史,他不仅仅想过去看清上面的内容,更不想那些信息被他们看到。
他的举动更像是心虚,查找的同学见他过来立刻把电脑合上,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季如安被挡在了原地,周围的同学围过去看查出来的成果。
他像是被隔绝在外了一样,与这群人有着明显的界限划分。
看着他们的举动,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零零总总聚成了一件事,就是季如安曾经的黑历史,使用校园暴力致使同学跳楼自杀。
但……到底是哪一个人?
季如安站在人群之外,皱眉思索起来。既然他们口中说到了盛华,那么就是在这里的跳楼事件。
可他来盛华的第一所学校,并不是育英,而是另一所。那里也有一个与慎秋相同遭遇的人,不过那个人并没有毁容,也不是孤儿,最后更没有自杀,而是退学了,再也没来上过课。
如果这群人口中的主人公是他的话,那季如安就不可能被称之为杀人犯。
那么……他们说的是育英的慎秋。
他心中陡然一惊,之后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湖底一般。这是他在心中所设想的第二个事发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个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了,它在向着完全不可控的局面去发展。毕竟,跳楼是真的发生过,挽回局面将无比困难。
一群人围了过去,查看着新闻的真假。
“居然是真的?”
“会不会是同类型学校?没弄错吧?”
查找新闻的同学觉得有可能,所以把电脑翻过来,再次细查了一遍。
查着查着,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那同学停止了这个举动,转而怪异地看了眼季如安:“你是转学去的育英?”
季如安心一慌:“怎、怎么了?家人工作原因经常转学,我有什么办法?”
那同学上下扫了一遍季如安,手指轻触电脑屏幕,点开一个页面。那是季如安的履历,包括他的转学升学,还有那些学校的名称。
让人惊奇的是,他初中那一年转学三次,而高中两年居然达到了五次。在育英那一年是他第四次转学,不仅如此他还不是盛华当地人,他本家在一个相隔很远的省市,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那念的,可初高中突然调到距离本家这么远的位置,还不停转学。
这么高频率的转学,就算是家人工作原因,顾及到学业问题也无需转那么多次吧。
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这么多次转学,同学们已经不是好奇了,他们已经通过这件事开始推测起来季如安转学的原因。
如果说到育德来的原因是因为霸凌死了同学,那么可以由此推论,他在每一个学校,都做了难以让人难以掩盖的事情。
外校人可能被封锁了消息而不知道,可本校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停转学,来掩饰这些消息,用时间的流逝让大家遗忘这一切。
“能查的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从那些学校走的吗?”一个人询问道。
可周围一片静默。
大家都不傻,已经很好猜了,局外者不会把原因想的轻松,只会愈发严重。
履历表上转学原因写得很浅表,没有看的必要,但这个人,已经在他们的印象里腐烂生根。
现在无论他是想找他哥帮他粉饰太平,还是像以前那样照样高姿态的生存,都将毫无用处。
事情已经暴露光了,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季如安在育德已经站不起来了。
那些消息,接收对象是全校师生。
江揽云只是把一件事实公之于众,对季如安的态度还是看同学们自己,这是大家的选择,他们有理由去自发远离一个危险的家伙。
而慎秋,是被迫被讨厌、被季如安无理由地霸凌。
现在季如安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再次转学。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一如曾经他看慎秋的眼神。
这种被人隔绝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在这些目光中他根本难以忍受,坐立难安,仿佛一个小动作都被放大在他们的眼睛里立地生根。
季如安的双手垂在两侧,越捏越紧。
他强装冷静,牙齿咬得很紧,紧到牙根都开始泛疼。
这群人,全部都是垃圾,败类,仗着自己是育德的学生就高人一等了吗?凭什么这么对他,还有那些饱含恶意的眼神里,若有若无的鄙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慎秋!一定是他,无缘无故的针对,导致他现在在育德难以立足。
一个两个,这样的名字,这样的人,总是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扰乱自己的生活,真是够了!
他受不了班里同学这么异样的眼光,拿起外套走了出去,用云淡风轻掩饰满目的憎恨。
走廊里,他掏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帮我在盛华市内医院找个人,名字叫慎秋,后脑有撞击伤口,最近这几天才进的医院。”
他一边和人说着话,走廊的另一边就有许许多多议论飘进了他的耳朵。
都是关于早上那两条信息的,这个事件像潜水炸.弹一样在育德炸开,密密麻麻涌开了远不见边的涟漪。
“是他吗?一班的那个季某?”
“你见过?我不认识诶……”
“就是他,我在他转学那天在办公室见过他,长得还不错,怎么能做出来那种事啊?”
“谁知道啊,离这种人远一点吧,这种人一般去查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别碰上。”
“嘘嘘嘘,小声一点,他看过来了。”
“果然是杀人犯的眼神,真是可怕。”说话的人嘴上说可怕,却对季如安一脸不屑,育德谁都看不起这种人。
走廊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季如安和那头的人说着说着,手上的手机却越捏越紧,手指内侧被压上了几道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