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把活人当木偶来操纵,怎么操纵?”我惊讶地问。
“据说那是西域秘传的一种邪术,用活人偶来当武器,相当残忍,但是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芮忧说。
我却不以为然,说道:“这倒也不稀奇,如果说把自己的想法植入别人的头脑就算残忍的话,那这种残忍的事其实我们每天都在做的。”
“不是的,”她解释说,“不是你说的那种概念上的操纵。听说他们是选中一些人,从孩童时期开始就用药物和法术来消灭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变成活木偶,然后再让另外一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通过意志来操控这些活木偶,活木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外表上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他却没有正常人的那些情绪反应,不会害怕,不会逃避,完全听指挥,可以说是最完美的武器。人的意念本来就是有力量的,他们只是有办法让这种意念超越人体的界限而已。”
“啊!”我相当吃惊,“那也太神了吧,岂不是超能力?如果用这种方法来操控自己的军队,岂不是征服全世界都不成问题了!是不是那些人吹牛的啊?”
“不是吹牛……”芮忧说,“我爹爹曾经见过,那个活木偶被敌人砍去了双臂,遍体鳞伤,仍然面不改色地在行动,最后被砍掉了头,才终于倒下,血都几乎流干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想想都觉得恶心。”
“真的?那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消灭别人的意志,取而代之呢?要知道意志的力量可是非常强,别说让别人来消灭,自己想消失一些想法,都是很难的。”我说。
“那谁知道呢,我又没去过西域。”她一撇嘴。
“这么厉害,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我哈哈一笑道。
“没人性啊你……”她瞪了我一眼说道。
“谁说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能解救他们啊,这叫慈悲你懂不?”我强词夺理着……
这段讨论本来我没当回事。但这段悬而未决的记忆却在我见到和尚手臂上那残留的银针时突然跳了出来,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怀疑他长得太壮又训练有素,可能并不感觉痛,直到后来看到他脸上划过的那丝痛苦,我才确信并非如此。
正常人在吃痛后一般有两个反应,第一是安抚,会第一时间去将引起的痛感的原因去除,还会抚慰伤口;第二是回避,就是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对受伤的部位进行保护,避免它再次受到伤害。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在吃痛的一刹所做的那次躲避是人体的自然反应,不由大脑控制,比如说把手放在火上,就算没有刻意去躲,手也会自然弹开。但是其后去吹、去揉、并且避免伤处再受到刺激和伤害这些动作,可就是必须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才会去做的了。
而眼前这个人,可以打斗、躲闪,却连拔针这样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的小动作都不去做,是为什么?这促使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是因为他失去了支配自己身体的能力!
有了这个假设,我就让花婆婆和白玦特意用一些没有太大杀伤力,但是却会有明显痛感的招数去打击对方,比如白玦的银针攻击,和花婆婆的“泼硫酸”,看看对方在吃痛过后,是否会有明显安抚或注意下次特别回避的表现。果然只有花婆婆的对手做出了这样的反应,无疑他才是这三人的灵魂所在,是幻影中的“真身”!
我蹲下身,看了看自己刚才的那个对手,那个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傻大个,伸手把银针一一从他臂上拔了下来,他果然微微蹙眉,但是并不动,也不说话,真的是如同泥胎木塑一样。
看来芮忧所言非虚,消灭别人意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居然真的有人做得到!
一时竟然有些感慨:其实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眼下我的意识不也占据了陶之焕的身体了吗?而且我这个何止是跨越了距离,连几千年的岁月都没能挡住!
想到这一层,突然又有一个新的想法:这令人的意志跨越时间和空间,难道也是有相通之处的不成?这西域邪术会不会和血矶炉的秘密有什么关联呢?……
当即精神一振,轻轻拍着那中招晕倒的“真身”和尚的脸颊,叫着:“喂,醒醒了!醒了!……”
“你叫醒他干什么?”白玦奇怪地问。
“我有话要问他。”我见他一直没反应,伸出大拇指在他人中上狠狠一按,他果然眉头一皱,悠悠转醒。一醒来,便对我怒目而视,挣扎着吼道:“放开我!”
“你这人不讲究,”我笑嘻嘻地说,“不管如何你们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杀了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现在还留着你这条小命在,不知道感激还发怒,这是什么道理?”
他本来拼命扭动,扭得麻绳都在咯吱作响,听到我这么说,突然停住了,但是眼神里仍然有敌意,粗声粗气地问:“你想怎么样?”
我严肃地盯了他半晌,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这话一问出口,旁边的白玦身子一晃,好像差点摔到地上去。眼前的和尚也是一脸诧异,但见我满脸都是大写的认真,只好回答说:“罗布尔沁。”
就是了,他们这三个人都是这种名字,又长又没规律,所以我完全记不住。
“哦,那我就叫你罗布吧。”我一本正经地说。
萝卜,还是这个好记!
没等他出言反对,我已经继续说道:“罗布,你听着,虽然在这次比赛中我们是对手关系,但是说到底我们和你无仇无怨,没必要为了个比赛杀个你死我活,刚才你们要抢我们的东西,可始终是没下杀手,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与其成为敌人,不如成为朋友,只要你答应不再和我们打,我就放了你和你这两个兄弟,怎么样?”
他听了有些意外,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低头不语。
“我不知道你们参加这个比赛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既然是佛道中人,肯定不会只是图什么钱和官这么简单,我答应你,即使兄弟胜了,能帮你的也一定会尽力帮,好吗?”我诚恳地说。
他瞪着铜环大眼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他的两个同伴,问道:“真的吗?”
“是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拍着胸膛说道。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当即就伸手,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见白玦在一旁愣着,叫道:“傻站着干嘛?帮忙啊!”
三下五除二,三个和尚便恢复了自由,罗布先站起身来,走到他两个伙伴的前方,又形成了一个卐字阵,紧接着,那两人也站了起来,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罗布见我真的兑现了诺言,一脸郑重地问我:“我们三人是寺里最强的勇士,居然这样轻易地败在你手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比我高一头还多,离得近对话的时候,我几乎只能仰视着他,感觉脖子好累。
我发现越是这样的粗人,其实心智越是单纯,只要你坦诚待他,他往往就真的用心回应。
我淡淡一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
“他就是一个混混。”白玦在旁说。
“你不是混混?忘了往人家身上扔针的时候了?”我毫不客气地还击道。
白玦一听,一脸不忿地说:“那还不是受你指使!”
“我……”我刚想再逞口舌之快,花婆婆已经在一旁说:“你们再磨蹭,天就要亮了。”
我向东方一看,果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当时又想到一个问题,转头问白玦和罗布道:“你们怎么打算?一起回宫?还是……”
我这样问的用意,在于之前老太监说过的那句“失败者死”。老实说当我听说比赛要在宫外进行时还想过,这么把人放出去,失败了肯定跑了,谁会等着你处置啊!
没想到这两人却齐声答道:“一起回去!”
诚信守约,关键时刻不认怂,这才是真汉子!我向他二人竖起了个大拇指,一行六人便一起向南宫门走去。
一边走,我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一直没看到凌云燕的影子,她究竟跑到哪去了?她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其他人,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不太像她的性格啊!
眼看宫门已在前方不远处,天也马上就要亮了,虽然胜利在望,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样,但是无论我怎么梳理这一晚发生的事件,都没有分析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终于,在朝阳射出第一道温暖的光线时,我们已经站在了宫门前。一夜未睡,我心里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根本没有一点困倦!
说实话我最初来参加这比赛,不过是为了找到机会见皇上,以便开展我下一步的计划。但一旦身陷其中,身边这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却无形当中点燃了我的斗志,开始慢慢对这比赛在意和期待了起来!
正感慨着,宫门突然洞开,老太监带着他那几个小跟班走了出来。
我赶紧迎了上去,刚要开口,老太监已经抢先说了句话,话一出口,包括我在内的六人全都大吃一惊,错愕地愣在当场!
他说:“比赛都结束半天了,你们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