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灏猛地掀开他的手,自顾大步离开。云浔一脸焦急,又立马追了上去。
当两人走到通往御花园的长廊时,寒殇却飘然落地,立即附耳轻声言语了几句,只听云灏道“立即带我去”,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云浔揉了揉眼睛,依旧一阵错愕。心里惊叹这二人消失的速度可以堪称诡异了,像个傻子一般兴叹了一番,才转向御花园去。
寂寥的古刹外,偶尔传来三两声乌鸦凄凉的叫声。古道上,两匹骏马策马奔腾,扬尘而去。绿叶斑驳的地上,投下的阳光隐隐绰绰,像是晃动的精灵,欢快的舞蹈。
“寒殇,此事可当真?”
寒殇重重的甩了一鞭子在马屁股上,有些无语的高声道:“主子,你已经问过七遍了。我们的人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的!”
“驾!”
即使是如此,云灏的心依旧不敢相信,他非亲眼所见不可。然而,说话这点功夫,马蹄已经穿出树林,直奔小道,向着前面那座山奔去。
一个时辰后!
“吁——”
云灏和寒殇同时勒住缰绳,停在山脚下。抬头望去,这山像是一座卧躺着的佛,层岚叠嶂的数目和山岚像是他打着佛号的手,一脸仁慈的注视着远方,保佑着天下的万民——这就是京都西郊三十里外有名的卧佛山。
卧佛山,因山体像佛而文明。山中有一卧佛寺,已经有数百年历史。虽然上山不易,又离京都偏远,但进山礼佛的虔诚信徒依旧不少。因此,即使卧佛山在山中,交通不便,但依旧香火鼎盛。
“她真的在寺里?”
云灏依旧喃喃自语,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心里却萌生了退意。即使真的是她,她还活着,他能怎么样?再亲手杀了她?
寒殇在一旁不语,他也没想到这一切会演化成这样。明明只是查追杀王妃的人,却没想到竟然将她牵扯进来。不仅如此,她竟然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依旧活着。那锦儿的出现,也是她一手安排的?有些事情,需要主子亲自去捅破这层纸,而绝非他代替!
云灏仰望着掩藏在树木之中的古刹,脑海里一一滑过那些一直无法解释的事情。譬如,锦儿的出现、云浔的出现、乃至云涟的出现……一切好像都不再他们的控制范围内,无形中都像有人在暗中操作,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一样。
而她的出现,却正好填补了这一道空白,一切都说得通了。只是,他需要知道,为什么?金蝉脱壳固然可喜可贺,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暗杀,又是为何?
“进山!”
云灏话落,率先扬鞭而去!
千年古刹!
山门前!
香客寥寥、焚香绕绕,衬得清幽的古刹更加宁静与寂寥。
主仆二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附近的林子里,靠着轻功,悄悄的溜进了卧佛寺。大雄宝殿前,香客们纷纷请香拜佛,各个三跪九叩,虔诚之心,日月可见。殿内正中,佛像金身朗然醒目,端庄肃穆,微垂的眼神正好注视着下跪的信徒。
云灏和寒殇从侧门一路穿行,避开寺中的香客和和尚,悄无声息的到了香客暂居的厢房。厢房呈四合院分布,挨着一排,依次从东往西,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他们平心静气的打量着极为相似的院落,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藏身之地?
“主子,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天黑后再行动吧!”
此时正是用膳的高峰期,院内出入的人比较多。现在贸然进去,很容易被人发现。若是打草惊蛇,让她躲了,再找她,就很麻烦了!
云灏虽然求证的心情很急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便纵身上了一棵树冠茂密的大树。两人有些饿,寒殇便偷溜着去山里的厨房偷了点作料,去山里打了一只野鸡,烤好了再拿回来。但回来时,大树上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
美味的野鸡随手一扔,却正好落在一个刚出家的和尚的托盘里。
“野鸡?”
和尚看着眼前油滋滋的鸡肉,以为天上掉野鸡是在让他醒悟,让他重返红尘。他心里一喜,双手捧着野鸡高声道:“我要还俗,我要还俗!”
寒殇听见声音回头,差点一个踉跄摔下房顶去。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随手这么一扔,竟然挽救了一个未看破红尘的青年。好事!好事!
他小心翼翼的挨着寻找云灏的影子,但一连找了七个,除了一些寻常的香客外,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他继续寻找,谁知刚翻到第八座院子的墙上,便听见院子里传出了争吵声。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缩回了一角藏身,静静地聆听。
“媚儿,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的命?”
云灏不敢置信她还活着,也不敢相信这一出出、一幕幕都是她导演出的杰作。仁王府数百条无辜枉死的灵魂,用什么来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为什么?哈哈哈哈……”尖细凄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带着无法言喻的伤和痛,“云灏表哥,你的确好本事,竟然能够寻到这里来。要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仁王府的人全死了,可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
她纤瘦的背影对着云灏,声音里满满透着恨意。她要让所有负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她没有错,都是他们欠自己的,是他们逼她的!
她潸然转身,绝美的容颜上竟然被毁,左边脸颊上被画上了一个十字叉。云灏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的脸……他眼神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心里涌出一阵抽痛,他护了十年的妹妹,究竟什么原因竟然沦落成这样?
他的本意是来确认她是否还活着,更为被她操纵后的真相而来。但是现在,他一向最为疼爱的妹妹竟然……这些年,他是把媚儿当亲妹妹疼,所以,现在见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格外心疼和震惊。
“表哥,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丑?哈哈哈……”媚儿又哭又笑,像是发了疯一般,右手有些颤抖的摸向自己的脸颊,“表哥,这两刀,是我亲手划上去的,你信吗?你心疼吗?”
疯了,她疯了!
“表哥,我把锦儿给你养的很好,她叫我母妃呢!”媚儿情绪越发的失控,眼里却是越来越恨,不由得拔高了声音道:“云灏,是你欠我的,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若不是你惺惺作态,让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你,我又怎么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表哥,你别急,我给你讲讲我记忆中的痛,剖开我的胸膛看看那颗血淋淋的心。”
遥想当年,姑母将她带回皇宫,当时也是一时仁慈,亦或是心里另有打算。她处处隐忍、处处笑脸,与人交好,为的只是活下去。当他出现,并笑着对她说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时,她小小的心里便有了期盼。从那一刻起,她做人做事更加的谨慎,生怕被赶出皇宫、离开他的身边。
然,终于盼到及笄,可他的新娘却不是她,他竟然断然拒绝纳她为侧妃,他说要一辈子照顾她,可连一个侧妃的位置都舍不得给她,这不是在欺骗她吗?他明明说过不爱她,心也只系在战场上,可才过多久,便娶了一个村姑为正妃,她在他心中竟然连一个村姑都不如?她心里真的好恨啊!
他的大婚上,她喝的烂醉如泥。醒来之时,竟然被云泓给占了身子。她悔不当初,想要寻死,云泓酒醒之后发现,竟然又将她要了一遍。一个可以当他爹的男人,把她占了,还不止不休!
可是,噩梦还没有就此结束,三天后,她爱的男人竟然死了,就这么突然死了。她恨是那个村姑克死了他,她便在姑母面前点了一下,便将那村姑赶到了偏僻的院子中,想要慢慢折磨死她。可谁知,村姑竟然怀孕了,太妃对她又燃起了希望。于是,她便寻了一个泼皮无赖进王府骚扰她、轻薄她,故意让人误会她。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成功了!
然而云泓那老不死的,对她食之入味,趁她一个人出府时,竟然命人将她绑了,把她绑到一座僻静的宅院,关了她整整三天,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她被折磨的晕过去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的身子脏了,她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悲哀的她竟然发现,她怀孕了!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宿醉那一晚。她竟然怀了一个强*犯的孩子!
“媚儿,你……”
云灏的心被震惊的难以平复,但又想不通,云泓既然这般对她,为何她还要嫁给他?不仅如此,外界传言她们很恩爱,生活的很幸福,锦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