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晋江新出的防盗措施,试试看_(:зゝ∠)_我殿中自从定了规矩,风气虽不说为之一清,却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从前我的钱物都叫小浪收着,随花随取,总没个数目,后来让杨娘子管,她也不大经心,贵重物品还好,钱帛数目不对是常事,而且我明明身为一位极受宠的公主,有着这样那样的赏赐和食封收入,住在宫中,又不必动用自己的钱财,却每每在用大钱时囊中羞涩,也是件奇事。有感于此,我立了出入财物登记、钥匙由两人保管、账册和库房分人守卫、定期排查清点、各人按各人职分追责的规定,那之后这些污臜事便发生得少了,蓬莱观的小库房很快便堆得满满当当,钱串都垒到了屋顶。
我这些规矩,叫观中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委屈,自说要立规矩的当时,便有许多宫人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我本想追查,所以还特地问韦欢有没有看见是哪几个人,结果惹得韦欢把我嘲讽了一番,当时只顾着羞恼,直到许多天以后,才了解到韦欢当时那句话的深意:这些人再不高兴,只要没违了我的规矩,我便根本不能拿她们怎样,否则岂不是以腹诽定人罪的昏主,而无论他们再怎么不高兴,只要我一意要定规矩,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毕竟我是主,他们是仆,权势有别,无可更改——这便是蛇蹊鼠径,各有其途。
韦欢对外面那些人虽然虚伪,待我却还肯说真话,有一回她同我说,我一贯信任的杨娘子,其实并不如她看上去那么爱护我。这位从小将我带到大的乳母有意地隔绝着我与其他人的关系,
这些时候,不知是因为总去和婉儿上课,还是因为有韦欢提醒的缘故,我渐渐地体会到了许多从前不懂或是半懂的道理,然而越是明白这些,我越佩服的,却不是这两个年纪与我一般大、却比我成熟许多的同辈,而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想想看,我不过占据一个小小的宫殿,手下有着百十许的随从,这些人还都是经过父母和殿中、内侍两省精心挑选的相对老成可靠的人,管教起来都已经如此吃力,父亲和母亲两个人,要打理这偌大帝国,还能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知需要怎样的襟怀和手腕?父亲生下来就是皇子,又长在这帝国中心,从小到大,身边无数良臣贤达教导辅佐,能将皇帝做成这样,倒是在情理之中,如母亲这般,自己一步一步挣扎上来,却不知要有怎样的天赋,又要付出怎样的努力?
麟德十一年的秋天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进入冬天,拖了许久的皇太子婚礼终于办成,被圈在东宫读书的皇太子李晟也终于又被委任了差事,督办洛州宫殿的修缮。
新近改封冀王的李睿因为征讨吐蕃的军队打了一两场小胜仗而被益封千户,又被派去主持修《孝行说》。这本书是许敬宗提出来要修的,他的意思是今年发生旱灾,全怪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了彰明令德、匡正风气,不如向天下刊行一本集古往今来所有有德之士事迹大成的书,以此为天下表率。而所谓有德之士,首要在孝,因此此书就叫做《孝行说》,且必须由一位位高权重,同时年纪又要不大的人来修攥,最好的人选,就是当今二位圣人之子,太子之弟,冀王李睿。
本朝以孝治天下,父亲和母亲当然不能不同意这么有意义的事,母亲还下令于弘文馆之外再开广文馆,选学士三百人从李睿修书。
麟德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父亲和母亲丢下新婚的皇太子李晟,带着李睿和我,去了汝州温汤。
我上一回练骑马,还是年初要跟着去祭天时临时抱的佛脚,因此虽然骑的是温驯的御马,也不敢大意,小心地控制缰绳,让紫骝绕着球场小跑了一圈,彼时韦欢几个也陆续选了马,绕着球场小跑。
韦欢很快便凑到我身边,与我并辔而行:“二娘,虽然有二圣在此,然而独孤敏为人憨直,多半还是会力争要赢,韦欣虽必让你,但是她这人颇为要强,纵是让你,只怕也要设法在陛下面前出出风头,所以待会二娘一定不要与她两个正面相对,免得吃了亏。至于裴兰生与王平,二娘想防哪个,就去防哪个,房七、房十一看见你去哪边,自然就去寻另一个了。”
我看了远处的房家姐妹一眼,那两人进场也有许久了,却偏偏不肯凑到我们身边来,再看了看独孤敏那边,发现她们四个早已勒了马,凑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房七和房十一那里,你说过了么?”
韦欢微笑:“她们两个最知大体,不必我说,自然也知道该做什么。”说完一夹马肚子,那坐骑稳步向前,越过房家姊妹,巧巧立在她们前面。我赶紧也策马过去与她并立。下场之前,我信心满满,真正到了球场,才觉出自己的技术与她们差得实在太大,且这些人的小心思又实在太多,未免有些惴惴不安。韦欢眼睛直直盯着韦欣,略偏了头,对我轻轻说了句:“放心。”
大约是因为亲眼见过她高超球技的缘故,被她一说,我竟真的安心不少,也对她一笑,又看李睿——我们人数不够,因此也不用时下那些马球规矩,直接两边排开,由李睿替我们将球击打出去,再行争夺。早有宦官拿来一炷香,在香上按相同长短做了四个记号,以每次燃香时间内进球多者为胜。
李睿见我看他,对我一笑,挥起球杆,一记击来,那球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韦欢和独孤敏正中,他举杆的时候,已经有宦官将香点起,有千牛卫开始击鼓,他挥杆以后,韦欢、独孤敏、韦欣早已策马向前,先靠着坐骑挤挨起来,等球窜来,又三人三杆,全都去勾那只球。
我慢了好一会,左右看看,选了裴兰生跟着,我的马比她的要好太多,轻松就拦在她前头,裴兰生果然也不敢有什么激烈动作,就装模作样的向左走走,向右挪挪,与场中奋力争夺的几位完全不同。我牢牢记住李睿的话,死死盯住裴兰生,余光瞥见王平也挪到这边,就顺便向她那一看,谁知这一看却发现房七、房十一两个竟也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堵着王平,将她防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