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晋江新出的防盗措施,试试看_(:зゝ∠)_我们自林子里回去,韦欢叫人把那兔子切碎,和茱萸一道蒸了夹饼吃,我没什么胃口,就用猪肉鲊拌饭应付了一顿,吃饭时便听见外面狂风怒号,吃完起身推窗一看,只见天又密密地下起雪来,便回身对韦欢道:“今天雪大了,且晚上也没什么景,不好泡汤了,等明日雪停了罢。”
韦欢却道:“正是雪大的时候泡着热汤才舒服,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瞧一眼外面的风雪,道:“那你多披件衣裳,我在里间等你。”此次宋佛佑先去了洛州收拾我的住处,杨娘子在京城留守,我这里少了两尊大佛,连气氛都活泼了起来,晚上韦欢同我一道住,宫人们则轮流在外间的榻上歇息。
韦欢点点头,走到门口,一开门,便听呜呜风声吹得怪吓人,我忙向那壁上取了灯给她,又着个宦官打了伞送她,等眼看着她走到了水玉阁里头,才折回去,不及擦洗便向床上一躺,两手枕头,心情沉重地想着白日的事。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叫人给李睿递了个信,向他讨武敏之的履历来看。这东西李睿本也拿不到,好在他手下有不少人都是久在京城厮混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竟也替我凑出一篇大概,晚饭前就送到我手上,吃饭的时候顺手捏着一看,开篇便见“武敏之,原姓贺兰”,那时我正拌好饭,边吃边想“原来武敏之竟不姓武,难道是从哪边过继或者收养的?这却容易了”,等吃了几口,才把“贺兰”和“敏之”两个字连在一起了,立刻便没了吃饭的心情——这时代人物错乱,我本也不是个历史迷,对这些人物名字大都陌生得很,然而再是陌生,几个在前世各类八卦贴子和电视剧上频繁出现的历史名人也是有印象的,譬如“上官婉儿”,又譬如“贺兰敏之”。这名字一出现,我便有□□成把握确定母亲就是历史上那个武则天了。
想不到历史兜兜转转,竟真的转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李世民也好,李建成也好,他们的儿子,到底都娶了一个姓武的女人,却不知这一世,母亲还会不会登基御极,改元称帝,又会不会…当真鸩杀李晟呢?而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那位传说中被虐待而死李大娘,当真是…被皇后饿死的么?母亲既能知道她的处境,为何不马上禀报父亲和太后,而要等她死了以后,才向父亲揭发?
“武则天”这三个字,像是某种奇异的魔咒,打破了许多我不肯去深想的东西,从前埋在心里、因着些许原因未曾深想的种种疑窦,此刻全都浮现在眼前。事不关己之时,这位传奇女性的传奇生涯至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闲话,可是当自己成为了这位曾亲手杀死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的人的女儿,那些悠闲轻松便再也不复存在。
门似乎开了一下,将我从惊惧犹疑中惊醒,向外一看,只见韦欢踩着布鞋进来,对我道:“还是叫她们把屋里的烛火都灭了,只留两盏宫灯备着起夜就好,这四墙都是木的,别半夜走了水。”
我道:“天还早呢,又不睡,急什么?”
她转头看我:“金吾都来催我们锁门了,还早什么?你也好睡了,我听人说陛下晚上命人尚膳备东西,明日许是要在新建的流杯亭设宴,万一御前和诗,你不早些准备,丢了人,可不许怪我没提醒你。”
我惊得坐起来:“和诗我可不行,不如替我告病罢。”
韦欢道:“你告病能赖这一次,还能次次都赖不成?依我说,你就明日早些起来,把从前的那些应制诗看一遍,背个二十首在肚里,到时赴宴,‘绿玉’便改成‘香玉’,‘天恩’就改做‘圣恩’,再添几个福田、甘霖之类的词,总也能敷衍一篇,你年纪小,又是女子,没人细究的。”
我听她的话在理,才慢慢松了口气,又怪她道:“为什么我是女子就没人细究?难道女人就不能有文采么?”
韦欢道:“吟诗作赋,那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而有文采,必是超凡脱俗之辈,世所罕见的了。”
我听不得这样的话,愤愤道:“谁说吟诗作赋是男人的事?设若女人可以与男人一样进学,才不会比他们差呢!”
韦欢笑道:“这话你不要同我说,说了也没用,最好是明日你做个绝世诗篇,一鸣惊人,大家便知道原来女人也不比男人差的了。”
我被她一句话噎住,闷了半晌,才道:“我不会作诗,并不是说所有女人都不会作诗,自然有女人会作诗——上官才人就很有文采,崔明德不也是才女么?是了,明日若真叫我去,我便同母亲说,将崔明德她们也叫来,叫他们看看,我们女人比起男人来,也不差的。”
韦欢道:“你不是一向嫌崔明德冷淡,怎么又同她好起来了?”
我道:“同是女人,自然要同仇敌忾。”说得韦欢失笑不止,除了衣衫,坐到我身边,手压在武敏之的履历上,只瞥了一眼,便扭头闭眼道:“对不住,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把那履历拿起来,塞到韦欢手里道:“我放在这里,便是要给你看的,正好你也替我看看,我的法子靠不靠得住?”
韦欢睁开眼看我,蹙眉道:“太平,你当真要让陛下下明旨贬斥他?这是扫陛下的颜面。”
我把“贺兰敏之”这个名字在心里又默想了一遍,笑道:“你放心,我有九成把握,能让母亲厌弃了他。”
父亲母亲对他和我的要求都不太高,不像太子哥哥,最近又被打发去洛阳,临走前苦哈哈地来跟我们道别,李睿缠着他要带礼物,他微笑着摸李睿的头答应,被李睿躲过去了,又来摸我的头发。我很喜欢,自发地窝在他怀里。太子哥哥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斯文温润,前世我一直梦想有这么个男朋友,结果这一世这么一个高富帅成了亲哥哥,无缘情爱,只好仗着是妹妹多吃点豆腐。
“兕子想要什么?”太子哥哥笑着抱起我,把我举在他身前。他虽然细瘦,风吹就倒的样子,力气却很大,这么一下毫不费力,他虽未成亲,却已经留起了胡子,这让他显得有点苍老,当然他深陷的黑眼圈才是显老的主要原因。
“阿兄要早点睡。”我摸了摸他的胡子,他把我放下来,笑着说:“这些日子忙,过些时候就好了。”
“阿兄早点睡就比什么都好。”我念叨了他一句,被他拍拍头,漫不经心地略过去了。太子出京,父亲流连不舍,母亲却好像没什么感触,晚上依旧召开了一次小宴会,把我那些侍读全部叫过去,还有李睿。
我看不过去李睿那色中饿鬼的样子,仗着母亲宠爱,跑到她的席面上去了,拿她的杯子喝酒。母亲把我搂住,等我喝完她杯中酒,就叫人给我换冻饮,上来的那个宫女很眼熟,母亲笑指着她问我:“你可记得她?”我仔细看了又看,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母亲很无奈地说:“永巷避雨时候,你这就不记得了?”
我恍然大悟:“你是那个郑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