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去茶馆了?”谷旸稀罕地问,他从未听说过这位主儿爱喝茶,倒是钟情黑咖啡。
年薄适静默不语。
也许,他今天出门前该看看黄历。
从公司出发前,司机吃了一根冰激凌,闹肚子请假,没辙,他大少爷亲自开车来。
半路上轮胎爆了。
接着,谷旸临时来送他,他接到武女士的电话,才知道所谓的合作案是个幌子,其实是骗他来相亲。
他一肚子郁闷没处发,刚刚挂了电话,可巧,谷旸的车子空调坏掉。
今天可是三十七度的高温!
哦,来“咖啡店”相亲就算了,偏偏那女人不识好歹,来了句: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这些谷旸都知道。
谷旸却不知道,当他的手背溅到黏黏腻腻的咖啡,憋着火想把整个世界扔进火炉子时——他却看见了君墨染。
第一眼,他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是谁,清凌凌的,一身绿色的小裙子,胳膊、腿、肩膀露出来,柔嫩白皙,跟清清凉凉的白豆腐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燥热的心,忽然跟喝了一瓶冰镇过的西湖龙井似的,从头凉爽到脚。
第二眼,他才想起来,哦,第一次见这姑娘,似乎这姑娘正跟她一个朋友讨论西湖龙井,莫怪他联想到西湖龙井。
第三眼,他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名声鼎鼎不输于他的——君墨染。
最后,他的脑海里才飘过圈里聚会时,大家当笑话讲的君墨染的光辉事迹,以及君墨染是个评茶师,君家的山有木兮集团就是做茶叶事业的。
忽然来了去茶馆的兴致,大约便是这么着兴起的。
谷旸胳膊肘搭在年薄适的肩膀上,痞里痞气地眨眨眼:“哎,boss,该不会是刚刚那位君小祖宗入了您老的法眼吧?”
“你想多了。”年薄适满不在意地轻笑。
第一眼,他确实对君墨染有好感,这好感还多来自于三十七度高温的环境因素。
也仅仅限于第一眼而已。
他这个年纪,早已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玩意儿。
谷旸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倒希望我想多了,我刚记起来,君小祖宗可是什么评茶师呢,她早先待在山旮旯角,懂什么评茶啊,明显是冲着‘山有木兮’去的。
而她又相亲无数次,迟迟不交男友,感情经历看起来一片空白,明显放长线钓大鱼嘛。咱们这个圈里多的是不喜欢鲍鱼海参,偏喜欢清粥小菜的。
再一个,她既然相亲,可见是冲着结婚去的。boss,这种女人玩不起,拿结婚证当鸡毛令箭,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管东管西,咱招惹不起啊!”
言外之意,君墨染是个心机深沉、攀龙附凤的人,说有男友,多半是欲擒故纵,故意引起年薄适的注意。
年薄适蓦地顿住脚,眯起黢黑的眸子,盯着外面。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电梯。
谷旸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吃惊地张大嘴。
旋转门外,一辆豪车停在门口,一个穿西装的帅气男人下车,撑起伞为君墨染挡住炽热的阳光,护着她坐上副驾,男人绕到主驾,车子绝尘而去。
过程中,两人动作亲密,君墨染自然地挽住那个男人,男人亲昵地将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
要说这男人是君墨染的什么远房表哥,打死谷旸,谷旸都不相信。
他舔了舔嘴巴:“原来,君大小姐真的有男朋友啊!还真是位小祖宗。”
君千金笑得可真灿烂。
感受到年薄适冷飕飕的气场,他略作思忖,恍然大悟:“那不是霍展……擎么?”
“擎”字,他说得极轻,小心翼翼打量年薄适的脸色,胳膊肘也从他肩膀上拿下来,规规矩矩站好。
年薄适冷笑一声:“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谷旸默默给君墨染点根蜡,拒绝谁不好,拒绝他们boss,拒绝boss也就罢了,偏偏是因为霍展擎而拒绝boss!
这小祖宗千万别犯在年boss手里,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谷旸不忍心:“boss,要不,我去提醒下君小祖宗,那姓霍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羔子?我真担心君家的小绵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刚刚还暗示君墨染居心叵测,转眼就称呼她“小绵羊”了。
年薄适淡哂:“你跟她很熟?”
“……不熟,一句话还没说上呢。”谷旸见义勇为的古道热肠,瞬间偃旗息鼓。
最后,他们没有去成茶馆,年薄适让谷旸送他去机场,他正好接到一个紧急出差的电话。
君墨染哪里知道年薄适出现在红颜咖啡店,其实是默许了武女士给她一个接近他的机会,而她没有把握住,所以年薄适说她“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现在她正沉浸在爱情的海洋中,别的男人再优秀,再有权有势,对她来说全是浮云。
她眼里心里,只有霍展擎。
车子离开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年薄适冷漠的眼,一晃而过,车子就开走了。
她没有放在心上,与面对君家人、面对年薄适时得体大方的微笑不同,此时,她明媚的眸子中笑意灿烂,是发自内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