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羽在宸王府受了气,面色不甚好看。他素来和善,眼里永远是带着笑意的,而此刻却有些阴沉,身边的小厮大气不敢喘的一路跟回来,也是煎熬得很。
到了信王府,楚文羽下了马将缰绳丢给小厮,信王府总管马全迎出来,楚文羽却视若无睹,阴沉着脸往书房走去。
哟,气性怎么这般大?
今日马全先行送廖蕊回了府,想着王爷是去宸王府,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岂料王爷回来这般的不悦,马全心里提了几百个心思,挥手示意众人今日要小心伺候着。
“小兔崽子,怎么回事?”楚文羽走得快,马全故意拖了拖步子,让跟去的小厮上来回话,小厮把楚文羽如何送的宸王妃回去,又把宸王爷待王爷爱答不理的模样统统都说给了马全听,马全听得心肝颤得快要冒出来,好嘛……果然,这男人到了心爱的女人面前,占有欲泛上来,全是争强好胜,浓浓的火药味儿,哪里还有精力再去顾平日里那淡薄的情面?
可真是红颜祸水啊……这老人的话,当真半点儿错都没有。
“马全!”那边马全正在暗忖,这边的楚文羽已经坐在了书房里半刻,见还未有人前来伺候,不耐的吼了一声。
怎的?如今连他信王府的奴才也这般没有眼力见儿了?!
楚文羽烦躁的往外头儿吼,马全在外急声应下,挥手让跟去的小厮先退下,又对耳房门口看热闹的太监一吼,“作死呢?还不赶紧去准备茶水?!”
“哎哟,王爷。”张罗完,马全忙不迭的进了书房,自他打小跟着楚文羽这十几年来,除了那日文帝赐婚外,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知道定是在宸王府受了冷遇,马全比以往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府里规律是没有了吗?本王回来这么久,连个茶水都没有,你这个管家是不是不想当了?”
“哎哟,王爷赎罪,赎罪啊。”今儿个奉茶是耽误了些,可这就要罢了他的职位,他也太冤了。马全苦着脸,腾地跪下来,“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奴才办事不利自愿领罚,可千万不能不要奴才呀,奴才自小跟着王爷您,您若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能去哪儿啊?”
谁说要把他赶出府了?
楚文羽气的直翻白眼,烦闷得真想一个茶盏丢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把脑子带上了再来回话。
楚文羽就奇怪了,怎么别人家的奴才能心明眼亮,能把主子的心思猜得透透的,他家的这个就是这么愚笨?
“得了得了,别在本王面前装无辜,还不快去给爷端茶!”楚文羽不想再见着他叫苦的作态,以免他在盛怒之下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出来,不耐的挥手让他赶紧消失在自己眼前。
“王爷消消气,马总管也是一时慌了神,口上这话也没多想,不过,这也是他心里念着王爷,才会这般乱了分寸。”门外,廖蕊端着热茶笑盈盈的进了来,冲着马全使了个眼色,让快些他下去,马全见王妃来替他解围,自是对廖蕊感激万分,朝着楚文羽磕了几个头,退了下去。
楚文羽心中烦躁,但想起傍晚的时候,廖蕊那般体贴懂事,脸上也缓和了几分,“王妃来啦。”
廖蕊莞尔,上前将茶水呈上去,“王爷可用些东西吗?”
楚文羽气都气饱了,半点儿都不饿,摆摆手道不用,廖蕊也没多劝,附身燃上牙桌上的香炉,“这香有静心之效,妾身闻着好,就擅自给王爷换了,不知王爷闻得可习惯?”
廖蕊点的香淡淡的,细细闻来带了些桂花与茶花的香气。茶花淡雅,桂花香又夺人,两者相配平淡中桂花香婉转而出,香气层次跌连入鼻,不似龙涎香浓烈,偶有闻来确实清心净肺。
见楚文羽神色舒缓了些,廖蕊笑着又道:“王爷素来行事稳当,今日却有些心浮气躁了,王爷是替妾身送宸王妃回府,这是哪里生的气?可是路上有人不长眼,唐突了王爷?”
楚文羽闷头坐在榻上,回忆着今日的情形,他确实有些浮躁了。楚文轩的态度虽然对他有些冷淡,但毕竟是顾婉受了伤,作为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楚文轩还算是对他笑容可掬,口上也谦让有礼,只不过没有跟他太多攀谈,一心想着受伤的妻子,在外人看来,也未有何不妥。
可是他自己呢,确实气的有些过火,他与楚文轩之间暗流涌动,并不被外人所知,他方才一路阴着脸从宸王府而归,又因那些平日里并不在乎的琐事而要责罚下人,实在与往日里他待人谦和的模样相违背,经廖蕊的提醒,他渐渐冷静下来,复了和煦的笑容,“都是些没调儿的刁民,怕污了王妃的耳朵,就不与你知道了。”
廖蕊笑眼点点头,“今日亲身炖了排骨莲藕汤,王爷既然胃口不大好,先喝个汤润润?”
“嗯,现下肚子倒是有些饿了,在让厨房备着点心来吧。”楚文羽摸摸肚子,整个人都不似方才阴沉了。
“好。”难得楚文羽要喝她熬得汤食,廖蕊脸上绽开欢喜的笑容,赶紧起身吩咐外头的清荷快去将汤食取来。
不一会儿,马全和清荷便端着吃食进了来,廖蕊让他们把东西摆到牙桌上,自己起身亲自给楚文羽舀了一碗排骨莲藕汤,“妾身把排骨的油脂撇了出去,喝起来不太油腻,王爷尝尝可还合口吗?”
廖蕊是楚文羽的正妻,虽然她祖父是个兵部侍郎,兵部的势力无形中已然归入了他的囊中,但对于廖蕊,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廖蕊娇弱,平日里总是温温的样子,不如府中其他人性格鲜明,若不是她的位份,楚文羽有时真的会把她遗忘掉。
可能是爱之深的缘故,廖蕊对他越是一片真心,在他的面前就越是拘束,楚文羽在外头自律惯了,时刻都要提醒着自己要保持儒雅善目的王爷形象,回到家里又见廖蕊总是规规矩矩的在旁伺候,于他先是臣再是妻,让他半刻得不到放松。久而久之,对廖蕊也是越来越淡,只是面上还是敬她是王妃,至于去正院也不过就是初一十五,按照惯例来了。
可今日楚文羽对廖蕊有了不少的改观,忽然觉得她很是贴心,别看平日是个温吞的人,可内理摸得倒也透彻,就如今日,若不是廖蕊的旁敲侧击,他也未能差距自己有多失态。想着楚文羽不由得握了握廖蕊的手,笑着从她的手中接过碗来,“王妃的手艺果然不错,是双巧手,不但弹得一手好琴,还做得一手好菜,真是吾之大幸。”
“王爷……”楚文羽夸她,廖蕊早就红了脸,娇羞的往旁边扫了一眼,马全和清荷都在呢,她哪里好意思。
楚文羽倒不在意,笑着递了一眼,马全立刻会意,福身带着清荷退了下去。
“婉姐姐可还好吗?”楚文羽拉过廖蕊到他身侧,廖蕊乖巧的坐下,笑着问他。
楚文羽边吃边点点头,“脚伤了,明日你找些药酒送过去。”
“是,妾身已经准备好了。”廖蕊莞尔,见楚文羽碗里的汤没了,又起身给他盛了一碗,“改日妾身想去三弟府上,一来妾身担心婉姐姐,想去探望,这二来……”廖蕊面容有些难过,懊悔的叹道:“都怪我没保护好她,看她慌神就应该扶好她才是……”
楚文羽本是想过问清云轩之事的,但碍于顾婉已经嫁入了宸王府,他不好太过上心,免得传出什么他有窥探弟媳之嫌的传闻,不过既然廖蕊提了,他正好顺理成章的问下去,于是,淡淡的说:“听王妃下午所言,似乎三弟妹跌下台阶另有隐情?”
廖蕊点点头,仰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槟海兰说她与三弟近日来往甚密,有意气婉姐姐,结果她就想去入了神,待到门口的时候,我怕忽然去叫她,她受惊出意外,就在边上守着,结果……”廖蕊顿了顿,有些犹豫,楚文羽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说无妨,不过是你我夫妻二人间的闲聊,不必拘束。”
他说夫妻,廖蕊甜甜一笑道是,转瞬又恢复了斟酌的神情,接着说,“妾身其实也没有看得真切,只是槟海兰与穆雅沁一到,婉姐姐就好似被人推了出去,王爷是知道的,最初她与妾身是已经站定了的,她也未往前迈步子,如何就能毫无预兆的摔下去呢?”
当真是对槟海兰太过照顾了,才让穆雅沁仗着有槟海兰撑腰胡作非为!
“不过,三弟疼爱顾婉,自然会替她查明,倘若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定能替她申冤的。”廖蕊吁了口气,似是因楚文轩会替顾婉出头而松下心来。
楚文羽深意看着廖蕊,以前从未发现她能将事情拿捏得如此之好,态度不强硬,柔柔的提醒着他随时保持要清醒的思路,目下楚文羽越发的疼惜自己这个乖巧的王妃了。
他回来得晚,二人闲聊之时,清荷已经悄然将烛火点燃,灯火幽暗之下,称得廖蕊更加是个娇俏的小娘子,楚文羽半眯双眸,看得廖蕊的脸也越发红了。
“王爷……”声音酥酥传入耳朵,楚文羽嘴角笑意更深,他二人有过夫妻之实,楚文羽这般作态,廖蕊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娇柔的往他怀里靠去,楚文羽也顺势将她抱起来,缓缓走入帷幔。
美人自是要想用,可刁妇自然也不会放过,谁敢欺负顾婉便就是跟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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