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那个小土丘上不曾留下墓碑,因为他们怕有盗墓的为了些钱财掘了徐盈月的墓,他们过了个把月也要走了,没人管的了,最后只恐让徐盈月死后也不得安宁,曝尸荒野。

至于以后的祭拜问题,在他们看来他们再也不会回到此处,并不是因为徐盈月而伤了心,而是他们的命里本就要漂泊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回不回来。

那件事之后,好像就只有徐桓卿伤心了些日子,其他人好像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现在大概徐家班除了徐桓卿和徐袅袅还有些印象,恐怕再也没有人记得徐盈月这个名字了吧。

徐袅袅伫立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张袂成阴的人,不绝有些心寒,心里有些抽痛。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在这混乱的世道活的太明白了,把这世态炎凉看的太通透了,所以她才会伤心。

但凡她与那些人庸俗些,麻木些,她就会在这凉薄的世间少些与她无关的疼痛。

徐袅袅也明白自己与徐盈月的区别,如若不是自己在燕京有些名声,那些人会冲着自己的名儿来看戏,怕是自己也会和徐盈月一个下场吧——人不见了,那便是无情无义地跑了。

骤雨不终日,飘风不终朝。

虚妄的名利只不过是片刻的,就犹如戏本子里的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场。

徐袅袅如果有一日失势,那么今日的一切不过也就是黄沙堆的宫殿,风一吹便散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本来就没有过。

徐清风无意间瞟了一眼门口,竟看到了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徐袅袅,便用力挤出了乌泱泱的人群,踉踉跄跄地跑到徐袅袅面前,握住徐袅袅的手说道:“袅袅,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丢了,就差要去报官了。”

随着徐清风的话音一落,其他人便望向门外,徐袅袅真的站在门外,全部人忽然一惊,眼里放出光芒好像看到新生那般。但是徐袅袅能感觉到那些人眼神里的不同,有些人是欣喜,有些人是失望。

他们看到徐袅袅的同时,也看到了徐袅袅背后牵着马站着的陈知衡,他们大概猜出来了今天的事情。

今天是陈知衡带徐袅袅出去的。

他们看着徐袅袅和陈知衡的眼神有些微妙,有嫉妒,也有些愤怒,还有些奇妙。他们心里暗自猜测着徐袅袅和陈知衡到底是不是情侣的关系。

还不待徐袅袅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清风已经越过徐袅袅走到陈知衡面前,一把就拽着陈知衡的领子,眼神好像要将陈知衡吞噬那般的凶狠,并说道:“之前你擅闯后台也就算了,如今你还趁着徐家大院没人就拐走我师妹,这般便不可饶恕了。”

话音刚落,徐清风便高举起了另一只空的手握拳要向陈知衡打去,说时迟那时快,徐袅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便横在了徐清风和陈知衡中间,她高扬着自己的头颅,直直盯着徐清风说道:“师兄,这件事情上,陈公子并未逼迫我,是我自愿随他出去的。”

徐袅袅横在陈知衡和徐清风之间,徐清风也不好打下去,而且徐袅袅都这般说了,且陈知衡也是妙音阁的常客,不好得罪,便作罢。

徐清风一把拉过徐袅袅,便朝院子里走去,迈过了大门的门槛,便欲关门,关门时还不忘说一句:“警告你,以后别来找我师妹徐袅袅,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因为徐清风关门的时候有些生气,力气用的过大,门外的铜叩门还震了一震,发出了“哐哐”的声响,陈知衡听的很清楚。

对于徐清风刚刚那般的粗鲁行为,陈知衡并不生气,因为他觉得只要和徐袅袅能出去一次,被人骂了也值得,而且也是自己没和别人知会一声便把徐袅袅带走了,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别人凶他也无可厚非。

院子里一群人围着徐袅袅,上下来回打量着,身上没有受伤,整体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穿着这件素裳感觉格外不同,多了几分脱俗的气质,多了几分透彻明了之感,犹如白璧无瑕,皎皎如天悬白月台,与她日常沉静的性子是极配的。

徐玉容认出了那件素裳是曹夫人赏的,上去便是握着徐袅袅的手,说道:“我原先看着衣服太过于素净了,现下穿在你身上刚好。原以为是曹夫人府上的绣娘是为了交工应付了事,现下看了你,才知道原来是这般别出心裁。”

徐袅袅看出到徐玉容眼角的泪痕,知道她刚刚定是哭过了。

徐袅袅知道这徐家班除了徐桓卿,便只有徐玉容一个人真心关心她罢了。其他人啊,也只不过是看中了她身上的价值和她在燕京的名声。

徐袅袅一把搂过了徐玉容,将下巴靠在徐玉容的香肩上,她只想要着安逸的片刻,因为她想起了徐盈月,她的脑子里浮出了徐盈月被冰凉刺骨的河水泡肿的脸,还想起了之前徐盈月掰给她的半块绿豆糕,而现在整个徐家班竟除了她和徐桓卿,再无人记得徐盈月这个人来世间走过一趟。

这世间太过于无情了,只讲名与利,不讲人情。

盈盈之月高悬于薄云之上,照下来的清辉在这冷冷的青石板上一片惨白,太过于凉薄了,太过于悲凉了,就犹如那可悲的人性那般。

徐袅袅只觉得现在有东西压得她喘不过起,她闭着眼,一阵隐隐的暗香浮来,让她觉得安心了片刻,好像是儿时的味道,她再睁开眼,原来是院子里那颗白玉兰掉落的花瓣散发出隐隐的香气。

院子里的人看着徐袅袅这般模样,便当是她累了,便不欲多言,各自散去。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那些表面关心点到为止便好,不要交予自己的真心,这一切只是讨好人的表面功夫罢了。

徐桓卿还坐在屋檐下,拿着那把泼墨扇徐徐扇着风,而这天不热,反而还有些凉,在外人看来颇为不解。

而徐桓卿却心如明镜,自从陆青梅的事情之后,他便觉得世间万事万物终是浮华一场,聚是常事,散也是常事。只是徐桓卿不知道这徐家班何时散去,这徐家班又会因为何事散去。

徐袅袅回房连洗漱也没有洗漱,便躺在床上睡着了,徐玉容只当是她累了,给她盖上了薄被。

夜里,徐袅袅果真梦到了徐盈月,徐盈月穿着的是那身青色衣裳,是她走时的那身青色衣裳。

徐袅袅好像回到了七岁那年,徐盈月要她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徐盈月还是那般的亲切,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那个油纸包,里面竟然是一块块排列整齐的绿豆糕,徐盈月递给徐袅袅放在最中间的一块,脸上笑意盈盈。

徐袅袅许久没有看到这般的笑容了,因为她已然九年再没有见过徐盈月,现在的徐盈月还是当初的那个徐盈月,只是她不再是原来那个徐袅袅了,她比幼时知道了世故,知道了冷暖,知道了炎凉,更知道了人心。

徐袅袅接过徐盈月递过来的那块绿豆糕,她没有像儿时那般直接塞进嘴里,而是愣在那里,她看着徐盈月的那双眼睛是满含着泪水的,因为徐盈月是徐袅袅幼时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那些人因为徐袅袅刚来的时候不爱说话,很是冷漠,便不理徐袅袅,甚至还抢徐袅袅饭吃。

回想起那些日子,徐袅袅在想想现在的日子,他们对她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此刻她只觉得心里有些泛寒,犹如进入了冰窖被冷冻起来那般。

有时候徐家班得到的赏银不多,因为四处飘荡,每到一个地方便要租一个院子,又因为租的日子不长,租金被房东抬得很高,这样剩下的生活费不多,有时候饭菜不多。徐桓卿也是尽力了,除了一些必要开销的银子,其他的都用来买菜给孩子们做饭。

那日因为挣得银子不多,饭菜便少了些,徐袅袅小时候又比较瘦小,饭菜就被大个子的师兄们抢去瓜分尽了,师兄们还说她不用登台唱戏,吃那么多只是糟蹋了粮食。

徐袅袅不知道曾经说她吃饭就是糟蹋粮食的师兄现在还会不会说她是糟蹋粮食。她心里思量着,那些师兄应该会虚伪地奉承自己,说自己是徐家班的功臣吧。

那时候徐盈月经过,她看到独自坐在屋檐下的徐袅袅,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只有一块不大的绿豆糕,徐盈月掰了一半给徐袅袅,另一块则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徐袅袅坐在屋檐下便狼吞虎咽的直接吃下去,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吞来的更为恰当。

她不知道当时的那半块绿豆糕好不好吃,只知道自己是饿极了,肚子里好像有只巨兽在咆哮,胃抽疼的时候就好像那只巨兽有时在胃里蹦跳着,有时则在撕咬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胃。

徐盈月只是蹲在旁边,轻柔地摸着她的头,笑着看着她。

比起徐盈月的笑意盈盈,现在的徐袅袅有些悲伤,不知不觉泪逼到了眼角,就差分毫便要涌出了。

徐盈月看徐袅袅不吃,便夺过徐袅袅手里拿了很久却迟迟不送入口的绿豆糕,掰成了两块,一块递给徐袅袅,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就如徐袅袅记忆深处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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