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谷外，漫山遍野，都是赵军追杀秦军的场景。
樊栗一刀将身前赵卒剁成两半。他的身旁，已经厚厚的垒起一堆尸体，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再冲上去。樊栗抓住衣领一扯，“刺啦”一声，上衣撕裂成一条条碎布片。火光中，能看见他裸露隆起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抖动。樊栗将碎衣扔在脚下，猛拍胸膛。
山谷中“嘭嘭”回响。樊栗纵目四望，人影绰绰，却不见赵辰身影。
樊栗猛地将刀插进地面，吼道：“赵辰小儿，可敢光明正大，与某一战！”
“樊将军，败势已定，你又何必苦苦挣扎。”
赵辰从阴影中走出来，“不过，我可以满足你这个临死前的愿望。”
赵辰举起佩剑。
“吼——”
樊栗一把抓住大刀，将之拔起，大步一跨，靠近赵辰，猛然跃起，居高临下一刀斩下。赵辰向后退了两步，大刀砍到地上，地面枯叶烂泥靡靡溅落。樊栗一蹬地面，大刀扬起，刀锋烈烈。
赵辰一剑挥下，借助占据高处的优势，意欲斩落樊栗大刀。
“铿锵”一声，金铁相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递上来，赵辰右手剧烈抖动。没想到樊栗自下而上的力量竟然仍恐怖如斯，赵辰一咬牙，用力抓住剑柄，一剑刺向樊栗胸膛。
樊栗刀势受阻，一时挥刀不及，抬起一脚，踹在赵辰腿上。赵辰身子半屈，一剑刺破樊栗手臂。下一刻，立即就地一滚，拉开和樊栗距离。
樊栗怒吼一声，提刀直追。
赵辰却不与樊栗缠斗，只是一味向后退却。山谷之中，落叶堆积，多有腐土。这时，只见樊栗脚下一空，身形略微停滞。赵辰立马反身一剑欺来，刺入樊栗胸膛。樊栗身子一僵，瞪大血红的眼睛盯着赵辰。
“啊——”
樊栗举起大刀，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刀朝着赵辰斩去。
大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配合残破的月光，竟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虚影。赵辰没想到樊栗在最后一刻，竟还能挥刀，由于过于靠近樊栗，一时间已无法躲避。只好看着巨大的长刀，要将自己一刀剁成两半。
就在这时，樊栗高高举起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僵直的尸体。
赵辰不知为何，但时不待我，旋即拔出长剑，闪电一剑，没入樊栗脖子。樊栗站在当中，咕噜咕噜想要说什么，嘴里冒出一串血沫。
赵辰收回剑，身旁庞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下。
阴影中，一个小东西飞速跳动，跳到赵辰肩上。赵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可不是想太多的时候，赵辰找到一匹战马，抓住缰绳，环顾四周，对身旁赵卒大声吼道：
“诸君还能战否！”
“能！”
长戟戈矛席卷大地。回答声如一阵阵海浪拍岸，不断回涌。
赵辰翻上马背，朝着谷外驰去。“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进攻平阳！”
从断秦山，至绝水岭，一路上，秦军的尸体随处可见。到了最后，尸体竟然已经如点缀般让人习以为常。黑夜中，秦军看不清赵军人数，赵军同样不知道自己屠杀了多少秦军。
赵辰纵马奔驰，等到天际发白之时，已抵达平阳城。
“一、二、三，撞！”
“嘭！”
“一、二、三，用力！兄弟们，城门马上就要开了。”
轰然一声，平阳城门大开。
几乎没有受到阻挡，赵军便长驱直入，秦军甚至未与赵军接触，便四散溃逃。赵辰骑着马，闲庭信步般跟在步卒之后进入平阳。
此时的平阳城，说不出的空洞残缺。
虽有赵军士卒远远不断的涌入，但是总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
百姓！
在没开战之前，平阳城虽然冷落荒凉，但至少还有平民来往。赵辰有时也会在城门附近买烤饼吃，也有几次和月姬一起到集市中买菜……月姬。赵辰胸口又疼痛起来。
赵辰捂住胸口，感觉一阵眩晕。“将军——”耳旁忽传来模模糊糊的喊声。赵辰眯起眼，赵戈骑马立在身旁。“将军，也许你应该来看看。”赵戈说，脸上滑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赵辰驾马跟在他身后，穿过巷子，路过集市，最后进入城南。
城南似乎经历了一场大火。原本并排一列，鳞次栉比的房舍，只剩下根根残缺熏黑的木柱。已经看不出往昔模样的断墙，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摇摇欲坠。
但真正触目惊心的，不是这些焚烧后的建筑余烬。
赵辰下马，走进临近屋子。屋子正中，赤身裸体，悬挂着三具尸体。从左到右，一男一女，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三人皆被脱光衣服，浑身满是鞭打刀剑的伤痕。更让人觉得难以想象，无法接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身下都堆放着一个火堆。
“混蛋，禽兽——”
赵辰反身冲出房子，冲进另一间，再进入另一间。每一间屋子里，都挂着几具尸体。同样浑身**，满身伤痕。赵辰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他一脚踹开最后一扇关着的门，屋子正中空空如也。但在角落里，躺着一具看不清脸的尸体，头发散乱，遮住脸颊，但从身形能看出是一个少女。
同样，少女也是满身伤痕，青紫累累，只是没有遭受火烧而已。
赵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悔恨，愤怒，或者羞愧？一页页片段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放大，直到赵辰感觉自己快要被内心的愤怒烧成灰烬。良久，赵辰爬起来，冲到街道上，骑上战马，从城中呼啸而过。赵辰声嘶力竭：
“传我军令，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传我军令，不留俘虏，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一个，都不许留下！”
赵军迟疑的看着只有一道残影闪过的主帅。
军令不可违！随后，赵卒朝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举起屠刀。
赵辰一路疾驰，巡视完城中，赵辰又朝城主府奔去。
城主府外，秦军占据门口，丝毫不让。尤其是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刀如风，刀刀致命。还没等赵军反应过来，便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城主府门外，已经躺下了二三十具赵军尸体。一时间，黑衣人一人站在台阶上，竟然没有一个赵军敢冲上去，掠其锋芒。
赵辰翻身下马，推开围挤的赵兵，拿过一把长戟，一个加速，冲向黑衣人。
长戈圆舞，赵戈一招横扫千军，袭向黑衣人。黑衣人似早有所料，灵敏一跃，便躲过了攻击，然后立即反身，一剑扎向赵辰脖子。
黑衣人所用的剑非常的短，仅有赵军制式的三分之一，左右手一手一把。但黑衣人身法诡异，犹如黑影一般，瞬息万变，仅余残影。片刻便贴近赵辰，一剑扎向赵辰脖子，另一把剑刺向赵辰腹部。赵辰即使能够躲开脖子一剑，也难逃腹部洞穿。
这时，却见黑衣人身形诡异的一停，僵在原地。
赵辰毫不客气，一脚踹在他腰间，旋即长戟舞动，划破黑衣人胸膛。黑衣人身形如落叶般飘零飞落，撞到身后柱上。“好好好，果然不愧是赵军主帅！”
却听一阵嘲讽的喝彩声响起。王政从城主府大步走出，几日不见，王政脸色苍白了许多，身形也日渐消瘦。“赵辰，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等我？”
赵辰目光冰冷如剑，看向王政的眼光，无疑如同直视一具尸体。
“你莫非忘了我们的赌约？”
赌约？——十五日之内，我赵辰必破平阳城，如若不然，赵辰亲自送大人归国。“今天是第十四天，”赵辰说，“你输了。”
“那将军可有想好需要政做什么？”
“我要你死！”赵辰一声怒吼，一戟挥向王政。一旁，黑衣人已经爬起，身形一闪，便拦到赵辰身前，双剑交互。“铿”的一声，黑衣人倒飞出去。
赵辰毫不停顿，又是一戟刺向王政。
这时，却见王政身形突然向着旁边瞬移了一段距离，躲过赵辰一击。旁人看去，王政明明没有移动，但赵辰却清楚，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刺空。
他想到了那条黑色的蛟蛇。就像小狐狸可以让人突然停顿一样，那条黑蛟大概也能让某个人的速度突然增加，甚至实现瞬间移动。
王政身形一闪，出现在赵辰身后。赵辰头也不回，长戟一舞，画了一个圈将自己罩在长戟范围之内。
王政身形又一闪，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王政笑得自信又带有几分轻蔑，“如何？将军现在可想与政好好谈谈。”
“我谈尼玛比。”
赵辰再次欺身而上。虽然小白狐不能说，但是这种能力肯定不是毫无缺陷，没有一点限制的。没想到赵辰还不放弃，王政脸色僵硬，立即向后一滚。一旁，黑衣人再次冲上前来。赵辰似早有预料，冷冷一笑，长戟锋刃变幻，从黑衣人短剑缝隙间，刺向腹部。
一寸短，一寸险。
长戟没入黑衣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