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水栩辞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小堆干柴问道,那木柴旁边还有几块石头,上面依稀可以看得出染了血迹。
“哦,我在生火,”墨潼赶紧给他解释,“太冷了,所以我想生火取暖,可是……可是我没成功!”她有些局促的开口,她怕水栩辞觉得她很没用,生个火都生不了。
“给我试试,”水栩辞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
他知道,眼前这个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做过这种事,再看她身上的伤。
他不由得对其高看了一眼,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磕破点皮只怕都要哭上半天,没想到,她却一声不吭的。
“哦,”墨潼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把那堆枯柴枯树枝抱过来一点,又递给了他那几块石头。
水栩辞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打火。
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墨潼下意识的紧了呼吸,她就知道,他肯定会觉得她没用,连个最简单的火都生不了。
“你为何会知道这种生火的法子!”水栩辞随口问了一句。
这种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枝玉叶,会知道这些。
“哦,九嫂说的。”墨潼诚实的回答。
当初凤轻舞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还觉得凤轻舞说的简直太不实际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用到的。
没想到,她不止用得到,这一天还来得这么快。
水栩辞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墨潼察觉到了他的失态。
“没事,”水栩辞微微摇头,“只是在想,她有没有脱离险境。”他的本意明明是去救凤轻舞的,路上出了墨潼这个变故,别说救人了,他自个儿都半死不活了。
“一定会的。”其实墨潼自个儿也没底,可是她还是坚定的开口,“我九哥一定赶过去了的。”她相信他们,她相信凤轻舞会撑住,也相信墨连瑾的能力。
“也是。”水栩辞点点头。
火生起来了。
墨潼先把对他的崇拜放到一边,赶紧往火堆里放了许多干柴。
然后伸出手放到火苗旁边烤。
可冷死她了。
“你也快烤烤,全身都打湿了,不然撑不到有人来救我们。”墨潼都手冻僵有点严重了,所以现在被火这么一烤,挺疼的。
但那不及此前心中的恐惧。
“嗯,”因为已经发烧的原因,水栩辞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恹恹的开口嗯一声,便准备躺下来。
目光瞟到她给他盖在身上的衣服,便拿起来递给了她。
墨潼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过来。
现在火已经生起来了,便不会那么冷了,衣服给她了也没事。
水栩辞的伤实在是严重了点,刚刚一番折腾又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这个山洞里面有多的干柴,因此足够他们烧了。
墨潼抬眼看了看山洞外的情况,
外面雨还一直下着,天又马上黑了。
也不知道父皇他们有没有派人来救他们。
水栩辞烧得越来越严重了,再不退烧,他会死的。
墨潼急得团团转,她拖着已经肿得无法形容的脚,支撑着走到山洞边,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来救他们。
她怕来的人找不到他们,然后错过了。
可是这外面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见人。
雨现在虽然已经没继续下了,可还是很冷,冷得她只想缩回山洞里火堆旁边。
可是她还是站在这风口,这样她的脑子才能清醒一些。
她满心都是水栩辞的病情。
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否则只怕人还没等来,他就已经不行了。
必须得想个法子给他退烧,墨潼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山洞不远处那有一条消息,今天来都时候她看见了。
她便一瘸一拐的抹黑走了过去。
期间,她几次差点摔了跤。
哪怕现在雨停了,月亮又隐隐爬上了天空,可她还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溪旁边,然后她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捧起溪水浇在自己身上。
冷得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就想放弃,可是想到还昏迷不醒的水栩辞,她又放弃这个念头。
继续不要命的往自己身上浇水,冷水冻得她好几次的要呼吸不过来。
等到浑身都湿透了,她就缓慢的往回走。
才刚烤干的衣服再度湿掉,还是自己亲手打湿的。
这种感觉,真的怪异和难受。
水栩辞已经失去了意识,墨潼咬了咬牙,然后躺下去,把自己小小的身子缩进他怀里。
以此来给他降温,等到她身上不冰了,
又重新去小溪边把自己都衣服打湿。
……
忙活差不多两个时辰,水栩辞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墨潼瘫在地上,艰难的擦干了汗水。
喘了口气,他没闲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洞口边去。
一来她是怕有人来找他们的时候,因为没发现而错过了。
再者,她怕自己躺下去就忍不住睡过去了,然后她们都死在这里了,她一定要撑到有人找到他们。
寂静的夜,除了火堆里偶尔传来火花炸开的声音,就再找不到半点声响了。
现在已经是初冬,那些小动物小昆虫的,早就不见了踪迹。
墨潼抱手臂,一时间心里还有点害怕,这深山老林的,要是跑出来个会吃人的怪兽什么的怎么办,她打不过啊。
或者要是有鬼啊什么的可如何是好呀。
不想不要紧,一想,她就越来越怕,甚至感觉黑暗中就有一个庞然大物在虎视眈眈的的看着她,张着血盆大口随时等着一口吞了她……
她甚至不敢再把目光往旁边移动一下,生怕会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又想哭了。
只是这次她得忍着,她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得省着点力气等人来救他们。
否则,他们就会死在这里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安静了以至于她出了幻觉,她好像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些声音,呼唤他们的声音。
她仔细听了一会,又好像没有了。
于是她摇摇头,暗道肯定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便没再管。
可是没过多久,她好像又再次听见有人在喊她和水栩辞的名字。
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呼吸重了一点,就会错过了什么。
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叫他们。
有人来救他们了,有人在呼唤他们。
他们终于要得救了,巨大的惊喜紧紧的包裹着她。
顾不得身上要人命的疼痛,她扶着旁边的树木站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啊!”她拼尽全力的在回应在到处找他们的人,可是她此时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再加上,现在正呼唤他们的人,声音是用内力传过来的,实际上离他们还很远,所以她这点回应,直接被风吹散了。
墨潼口干舌燥的回应了对方很久,可是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依旧在问他们有没有听见。
墨潼意识到了问题,她这么喊下去不是问题。
可是这么喊,对方根本听不见,要怎么做才能让让人看见他们在这里呢。
她思索着回头看了一眼水栩辞。
然后她看见了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堆。
墨潼是个极聪明的人,几乎只在一瞬间,一个念头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
她立刻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又找了一根比较长的木棍,把衣服系在上面,递到火堆里去烧。
等衣服着火了,她就举着木棍来到洞口边,尽平生最大的努力,将木棍往天上举起,左右摇摆。
想要让在找他们的人看见她发出的信号。
她的这个办法是真的有用的。
这一片地势险峻,全是荆棘满地的山林,加上刚下过一场雨,深更半夜的,要寻人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凤轻舞她们的速度大大的遭到了限制。
突然,凤轻舞看见了前方传来的一团像星星一样在不停晃动的火焰。
“那里!”她立刻指着那边,“在下面,墨潼他们在那个山头!”众人跟着她指的方向,,也看见了有火焰传来的地方。
“去那边,”墨连瑾当机立断的开口,想来是墨潼他们听见了这些人的声音,在给他们发出求救信号。
所有人都信心大增,立刻朝着另一个山头出发。
一旦有了目标,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
这边墨潼的双手已经没有力气了,衣服也烧得差不多了,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看见了她的信号。
她一瞬间沮丧起来,要是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怎么办?
她真的好害怕,她已经这么努力了,要是没有用的话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王爷,王妃,在那边!”
墨潼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离她很近,好像就在身边,不再像刚才那样空旷。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然后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大堆人在朝她这里赶来。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在想这些人会不会是坏人要来杀他们的。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她听见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九哥,九嫂,是你们吗,我们在这里。”她招着手,难掩喜悦的开口,哪怕没人看的见她的动作,她也拼命的招手。
“墨潼!”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凤轻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赶紧开口回应她,告诉墨潼是她来了。
墨潼长呼了一口气。
这么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她没挺到凤轻舞她们来到她跟前,她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念头。
凤轻舞设行人,大部分人手中都有火把的,他们的人,水栩辞的人,皇帝派来的人。
那么多火把,立刻就把这个小山洞照得灯火通明。
“墨潼!”凤轻舞看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墨潼,心口一紧赶紧将她扶了起来,挪进山洞,放到了水栩辞旁边。
上一秒还在喊他们,下一秒就晕了,可想而知,墨潼这是用了多大意志力在等他们。
凤轻舞给他们检查了一番,两人等伤势极重,特别是墨潼这只脚。
凤轻舞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要是没有她,按设这个鬼时代的医疗条件,墨潼下半辈子也就只有坐在轮椅上的份了!
水栩辞还伴随得有高烧,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再拖下去,后果也是无法估计的。
此时是无法移动他们二人的,说不定还会造成二次创伤。
就着火把的光,凤轻舞便在原地替二人处理了伤口。
当然,那一干暗卫手下什么的,找了个地把火把插上,就默默的转身出去了。
墨潼是个姑娘。
他们可不能把人家的清白的毁了……
就是墨连瑾,也微微的别开了头。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凤轻舞给水栩辞包扎伤口的时候,他极度的不爽。
但他终究又什么都没说。
好吧,就像小丫头说的,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
那他就把水栩辞看作是一块猪肉好了……
凤轻舞给他们两个处理完伤口,天已经微微亮了。
因为他们两又是骨折又是利器割伤的,再加上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就狠狠的折腾了那么一番,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
墨潼也开始出现发热的情况,凤轻舞给他们施了针,稳住病情,这才让人小心翼翼的把他们抬回去。
抬一个人,对于这些暗卫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在极力保证二人不会有任何可能再受伤的前提下,这些暗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倒是忙了一宿的凤轻舞,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墨潼和水栩辞已经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至于那伤嘛……额,多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墨连瑾。”确认他们没事,凤轻舞这才有心思考虑其他的。
“怎么了!”墨连瑾应她,要是可以的话,他希望她可以换个称呼的。
比如,夫君或者相公什么的。
“我怎么觉得这次的事,”她眯着眼,“除了墨连决和洛潇的人,还有人也参与其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