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到了书殿。
玄街上空的血薇战车确实没有跟上,停在原地。
驾车的残疯子面无表情,在他身上能看到所有令人厌烦的负面情绪。
因为他看起来永远都是呆滞,麻木,迟钝。
然而他那双眸子却相当深沉,如无底深潭。
“晴鱼小姐,宗律司到了。”
残疯子发出声音,很沉很洪亮,像是在铜钟内说话。
在他声音落下之时,血薇战车的车帘无风自动,像席子一样慢慢的向上收卷。
大概是过于缓慢的因故,车帘掀到一半时,阳光照射而入。
内里一位白衣胜雪,肤如凝脂的少女走了出来,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天宇迦楼的座驾竟然走出一位拥有倾国倾城美颜的少女。
而这少女,竟然就是唐修战书内所述的上官晴鱼。
上官晴鱼拥有史书中描绘女子美貌的很多特征,就如通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在天空舒展而开。
让人目不暇接,垂涎欲滴。
人的长相,分体貌和心灵。
五官的美如花开艳阳,精神的美似暗香浮动。
那些天生注定很美,无论穿什么衣服都美的人就是形容上官晴鱼此等少女的。
然而大概是未经人事,她身上唯独欠缺了一种成熟的韵味。
她走出血薇战车,没有在角楼停留,脚下似是搭着无形楼梯,直接在空中一步步朝厉司首信步走下。
她漫步半空,如履平地,一直走到厉司首的面前,才微微躬身,“上官晴鱼见过司首大人。”
厉司首站的位置,面朝的方向,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所以他打量上官晴鱼的眼神也是和唐修的一样,都是由脚看起。
这大概是他看人的一种习惯。
他并不会因人而异。
纵使上官晴鱼很美,很诱人,任何人见到都会由心的赞叹。
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他自己看人的习惯。
厉司首颔首为礼,“三年前就听说你从东海入京,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上官小姐。”
上官晴鱼恭声道,“厉司首是厉家举足轻重的宗师,又执掌宗律司,位高权重。”
“我等女子不敢冒然拜访,在此表示歉意。”
“东海阴阳家出了你这位天才,真乃幸事。”
厉司首笑道,“替我向你的家师问好,有机会厉某会到东海祖山和她一叙。”
上官晴鱼不敢有任何怠慢,再次躬身。
“晴鱼替家师表示感谢,司首大人可要说到做到,我们东海阴阳家必定热情以待。”
“好说。”
厉司首颔首为礼,目光在上官晴鱼身上停留一会便移开视线,遥目看着血薇战车。
“你大概也是收到那个少年挑战天宇迦楼的消息了吧?”
上官晴鱼没有隐瞒,如实开口,“是的。”
厉司首直接问道,“天宇家主什么态度?”
上官晴鱼原话道出,“既然挑战天宇迦楼的人来自市井,就让他尘归于市井。”
“天宇家主会安排江湖中的人来解决这件事情,包括让这位叫唐修的少年离奇死掉。”
厉司首沉默,当朝门阀天宇家,显赫庙堂。
让一个市井少年离奇死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天宇迦楼跟随圣上周游隋地。
传至庙堂的消息都是镇压刁民,排除异己,诸如此类为国为民的大义精神。
不明就里的人误以为离宗应运而生,顺天地,得民心。
然而包括厉家在内的宦官家族,侯门将府。
却在暗地里收到离宗所到之处很多修行势力遭到灭门,屠杀的消息。
只有懂内情的才知道,天宇家在圣天子身旁煽了多猛烈的火。
厉司首的视线重新落在上官晴鱼身上,“既然天宇家主态度这么明确,尽管安排就是。”
上官晴鱼道,“天宇家主想知道厉司首,或者是厉家的态度?”
厉司首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上官小姐今日前来宗律司是代表着天宇家的意志,还是东海阴阳家的意志?”
“抑或说你们两家已经联姻结缔,合二为一了?”
一年前,当朝圣上以离宗名义向东海阴阳家给天宇迦楼托媒,对象正是上官晴鱼。
之后东海阴阳家信函回复,明确同意这门婚事。
所以名义上来说天宇迦楼与上官晴鱼已经是一对夫妻。
但不知何种原因,婚期一拖再拖。
而上官晴鱼自入京以来,一直住在武庙的匹夫巷,从来没有在天宇府逗留过夜。
外界很多人猜测天宇迦楼和上官晴鱼之间是不是已经产生分歧?
然而无论外人怎么猜测。
上官晴鱼今日乘血薇战车而来,足以证明她与天宇家的关系,依旧有着密切的来往。
上官晴鱼微微一笑,撇开话题,“东海阴阳家向来不与人交恶,更何况是千年巨族厉家。”
“晴鱼来宗律司自然代表着东海阴阳家的意志,与天宇家没有任何关系。”
厉司首这才搭话,“既然如何,你何不让天宇家主亲自来问我?”
说完,厉司首递出手中的战书,“这封正是那个少年的战书,劳烦一下上官小姐转交给天宇家主。”
“此事非同小可,宗律司非常重视,务必要交到天宇家主的手里。”
“回头厉某会向圣上禀报,想必圣上也非常乐意见到此等盛况之事。”
上官晴鱼接过,便躬身行礼,“晴鱼定当如实转告,如果厉司首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就此告辞。”
厉司首突然问道,“上官小姐走得那么急,莫非还有别的急事?”
“嗯,要去书殿。”
上官晴鱼叹叹气道,“听说有人将书殿浩瀚如烟的藏书全部读完,晴鱼也想试一试。”
厉司首有些愕然,他去书殿的次数并不少,也和水下那位千年老龟打过交道。
对书殿的藏书也感到极为震撼。
书殿之内,亭台阁宇,放眼之处,皆是琳琅满目的书卷。
若是有人已经将书殿的书全部读完,真的是一次壮举。
上官晴鱼没有乘血薇战车离开,慢条斯理走出宗律司大门。
走着走着,身影就淡化在了空气中。
厉司首望着消失在空气中的上官晴鱼,眼神之内似是有波动弥漫,他嘴角喃喃道,“上官晴鱼的真正来意是什么?”
“只是简单的问问战书的事而已吗?”
唐修去了书殿。
她亦去了书殿。
他们会相遇吗?
如果相遇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