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洞庭正给玉烟染梳头发,“公主,您,您确定不会有危险吗?一旦那个阡陌假意投诚”
“那也无妨,五福散我又不是没中过,手上还有解毒的方子,不会被毒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酷地笑了一下,“不过她要真敢这么做,我让她生不如死。”
她收拾好后,扶着洞庭去了庭院。
远远的,便看凉亭的纱影中有人人影晃动。
梨溶站在亭子里,指挥着阡陌和其他丫鬟将菜肴、点心、茶饮摆到石桌上,最后,从阡陌手接过一只酒壶。
玉烟染沿着石桥款款步上凉亭。
“奴婢给公主请安。”梨溶带着阡陌和其他丫鬟行礼。
玉烟染悄声打量她。
她今日打扮得得体内敛,与往日嚣张的气性很不相同,看得出来十分用心了。
只是她额上脸上被猫王抓伤的痕迹,即便敷了厚厚的脂粉,也难以完全掩盖。
这个梨溶,竟想抓白弋的猫来试验五福散的毒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被挠死都活该。
“姑姑请起,不必如此客气的。”玉烟染上前,伸出一只手虚扶她。
“姑姑说今日与我有些话说,不知是什么话?”
梨溶道:“公主请坐,奴婢想慢慢说给公主听。”
玉烟染笑呵呵坐下。
梨溶却依旧拘谨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阡陌也缩着脖子不敢看她。
“这儿有姑姑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是,公主。”众人退下,凉亭中只剩阡陌、梨溶、洞庭和玉烟染。
她好像刚看到阡陌,皱了皱眉,道:“你也下去。”
一连几日,阡陌似乎十分不招公主待见,不管做什么都会挨罚,府里都传,公主是烦梨溶姑姑,才如此针对阡陌。
阡陌又缩了一下,低低应道:“是。”
她将那只酒壶摆到两人面前,躬身退下。
临走之前,她抬眸看了洞庭一眼。
梨溶的眼皮抖了一下,心中冷哼,还好自己之前便有准备,阡陌走不走根本无所谓。
只要陪公主用完这顿饭,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下黄泉,到时候自己的苦日子也过到头了!
玉烟染往桌上一看,果然,桌子上摆着的两只酒杯里,有一只是装着酒的,放在梨溶那一边。
“姑姑今日既然特地请我,必是有许多话想与我说了。”玉烟染笑得温柔。
梨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道:“公主,奴婢有罪。”
“哦?姑姑何罪之有?”
梨溶跪着直起身子,视线只能达到玉烟染腰线处,看见那垂着的冰蓝色丝绦。
她道:“公主,奴婢有无数罪过。从进府的一刻起,奴婢就不曾对公主抱有善意。其实,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进府中看管监视公主的。”
玉烟染略垂着眼眸摆弄手指,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奴婢知道公主早已看透这些,但奴婢……若不能亲口将这些说出,实在心中有愧。”
“所以姑姑今日……是想向我投诚?”玉烟染俯视她,淡淡问。
梨溶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抬首道:“是,奴婢想用余生侍奉公主,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玉烟染似乎思虑了一番,才对她道:“姑姑既然有这个心,我也不能将你往外推,你起来吧,我们主仆今日好好说说话。”
亭子里凉风徐徐,她的声音像往池边吹去的清水,天然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梨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但她年纪大了,膝盖一时使不上力。
玉烟染抬一抬下巴,洞庭上去搀她起来,梨溶这次再不敢托大,谦逊地道了声谢。
她落座后,洞庭退回玉烟染身后。
“姑姑,本宫想知道你向我投诚的理由。”
梨溶叹了口气,慢慢道:“公主不信我也是常事,毕竟奴婢曾经做过许多错事,还让公主受过很多伤害,但请公主相信,奴婢今日认准了公主,往后不管任何情况都决计不会背叛公主。”
玉烟染略扬眉,道:“姑姑的话,本宫当然是信的,否则不会还坐在这里听你说,所以,姑姑也该将实话多说与我听。”
“公主教训的是。其实说来惭愧,皇后娘娘已经不再相信奴婢了,奴婢何必继续为她卖命,惹怒公主?”
“你怎知皇嫂不再信任你了?”玉烟染试探道。
“公主,承恩侯府不仅可以通过雷子向奴婢传递消息,必要情况下,还可以出动暗卫,那些暗卫的武艺比得过宫中侍卫,他们出入公主府并不难的。”梨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玉烟染淡淡望着她,心中却惊疑不定。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不相当于在她熟睡的时候,旁人出入她府上如探囊取物?还能自由进入她的院子?
这也太危险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嫂再不问你我府上发生的事了?”
“是,奴婢不知娘娘是放弃了对您的监视,还是另寻其他人来监视您。”
“好吧,”玉烟染点点头,“本宫信你,良禽择佳木而栖,姑姑能迷途知返,从此与本宫一心,本宫很是欣赏,毕竟姑姑既然出了宫,余生是只能耗在公主府的。”
“是,都怪奴婢从前愚钝,看不清此事,才得罪公主,奴婢不求能得到公主原谅,只愿用这半条老命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就不必了,本宫也不舍得。”玉烟染提起酒壶,斟满自己杯子,笑道:“只是希望,姑姑的诚意能对得起本宫往后对你的信任。”
梨溶点头,心道,柔缈公主果然狡猾谨慎,纵使这般也不肯信任自己,罢了,不如随便说点秘密取悦她,反正她是要死的人了,就是知道了一些事,也没有说出去的机会。
于是她道:“公主,奴婢在宫中多年,虽然不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但对宫中的事也知道不少,想必有些事,公主还是爱听的。”
“那便看姑姑要说什么事儿给本宫听了。”玉烟染随意笑笑。
“这头一桩,婉婕妤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后来没了,便是她的意思。”梨溶低声道。
“这事儿发生时本宫还小,都不大清楚呢,但是启盛五年,杨淑媛没了的那一胎,是不是也跟她有关?”
“公主,恕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但凡皇子的意外,哪一桩与她无关呢?”
玉烟染心道,这个老家伙,可真会跟她打太极。
她很确定杨淑媛的孩子是皇后害死的,这真相梨溶未必知道,她这么说,等于将她的试探又推回给了自己。
“既然如此,姑姑就该跟本宫说说别的意外。”玉烟染微微皱眉,忽然冷了脸。<>